第60章 审问


何必陈一惊,估计也没见过这么嚣张的,当着官兵的面竟然也敢行凶。

  “刷”,他和他身后的飞羽司众人齐齐地拔出了刀。

  何必陈身后的侍从喝道:“是谁?”

  身形修长的女子站起身来,她的衣物上鲜血滴答,肩头露出的肌肤染血,本色皎白,一头长发未挽,散乱如黑色的溪流蜿蜒,恰便符合了方才小贩对她的描述。

  如妖,似鬼。

  她转过脸来。

  何必陈认得她:“是你?”

  步轻歌丢了刀,笑了笑,她睫毛上的血落了下来,血腥又美丽。

  ——

  步轻歌坐在大牢里,从容得就像在自己家。

  系统突然道:“宿主,俞少萤她爹死了。”

  步轻歌等了好几天,还以为不会死了,没想到既定剧情的走向还是没有改变,她问:“谁干的?”

  系统道:“苏钰。”

  步轻歌单走一个“六”,和这种东西牵扯上关系,果然会不幸:“他的脸我知道是没有的,但光是为了俞少萤,也不该对她爹下这个手吧。”

  系统道:“俞少萤刚为他治了脸;苏钰的手下来找他,结果俞少萤她爹从外面路过,听了一耳朵,被他的手下发现了,误伤,然后新伤旧病,一命呜呼。”

  步轻歌道:“俞少萤不给他的脸划烂就很说不过去了。”

  系统道:“俞少萤刚刚才赶回去。”

  步轻歌很了解:“苏钰必然不会承认。”

  “没错,”系统补充道,“苏钰为了自己脸的治疗和对俞少萤的好感,把此事遮掩了下来,只装成是她爹突发恶疾,景明此刻刚好在外处理公务,马上就会碰上。”

  步轻歌不信:“俞少萤既然能治苏钰的脸,那必然是精通医术,怎么会看不出她爹的死因?”

  系统道:“设定是俞少萤精通配药,治疗外伤,但在内伤判断方面并不擅长,就是个乡野医生的水平,那个属下的手段还很刁钻,把外伤的痕迹掩了,除非解剖尸体,不然从外面看是看不出来的。”

  古代讲究死者为大,俞少萤压根不可能也想不到解剖自己亲爹,毕竟她爹一直都是有病的,猝然发病虽然令人悲痛,但是合乎常理。

  步轻歌道:“以景明的敏锐也看不出来?”

  说完步轻歌就意识到,景明看得出来,但以他的洁癖,绝不可能特意掀了衣服去看一个死人。

  绝,这剧情线设置得真绝。

  为了推动剧情和保住苏钰这个小垃圾真是煞费苦心。

  牢房的门发出“嘎吱”一声,何必陈从外面走了进来,他来到步轻歌面前:“步娘子好久不见。”

  步轻歌笑笑:“何总司记岔了,我们不久前刚见过。”

  何必陈看着她这张从容冷静的脸,感叹道:“想不到上次见到的步娘子还是一位娇弱的大家闺秀,转头就变成了手染鲜血的武林高手。”

  步轻歌叹气:“何总司言重了,不过是不得已而为之罢了。”

  “好一个不得已而为之,”何必陈道,“就是不知道步娘子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杀了丁茂坤,杀了张广洲,又杀了那巷子里的一干人等,还当着我的面杀了张金升呢?”

  他的话里有嘲讽责怪的意思,步轻歌垂着眼睛,道:“既然总司大人如此说,我没有苦衷,都认了,请大人判罚吧。”

  何必陈眼中顿时显出警告威胁的神色:“还请步娘子说实话才好,不然我飞羽司中的刑罚虽比不得左相大人府上,可也够步娘子喝一壶了。”

  步轻歌抬起眼睛看着他,她有一双漂亮的眼睛,让何必陈想起捉摸不定的天气,忽喜忽怒。

  比如此刻,沉默着的步轻歌忽然就笑了,笑得很开朗,显得很活泼的样子,她轻快道:“那我就说了,丁茂坤轻薄于我,该死;张广洲拿我挡刀,该死;那些人要杀我,该死;张金升是幕后主使,自然更该死!”

  她看着他,很无辜很让人相信的样子:“大人,我已经句句属实了。”

  何必陈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判断她说话的真假。

  之前他以为她说的都是真的,经此一事才发现是假的,如今她说的话又像真的,他却已经开始怀疑是假的了。

  但是真是假都不是目前最重要的问题,何必陈暂时搁置,问道:“既然你承认是你杀了丁茂坤,那可有发现他身上的一样东西?”

  “东西,”步轻歌一下又变作深沉的模样,含笑道,“何总司指的是青阳玦吗?”

  变脸如翻书,何必陈没顾上她,面色凝重:“你既然知道,那速速交代青阳玦现在何处?”

  步轻歌摇头道:“大人竟然不知道?”

  何必陈道:“你什么意思?”

  步轻歌对上他的眼神,眸光诡谲,何必陈又想起那小贩说妖怪的眼睛是红色的,步轻歌的眼睛分明还是黑的,此刻却让他觉得颇为妖异,她坐着,看他的目光却如俯视:“就在左相大人那里啊。”

  何必陈脸色骤变,大声呵斥道:“你放肆!谁给你的胆子污蔑左相大人!”

  他们一起受皇帝命令,奉命在外探寻青阳玦的下落,而皇帝把任务给景明,就是顾及着他同庄家之间的关系,希望能更顺利些,但另一方面皇帝又有所顾忌,所以才派飞羽司从旁协理和监督。

  如果景明找到了青阳玦却不告诉他,这就是严重的包藏祸心、心怀不轨!

  何必陈不好立刻和景明撕破脸,自然只能说步轻歌在胡说八道,他道:“把此人给我打上十个棍子,让她清醒清醒,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十个棍子,这在牢房里堪称是毛毛雨一样的惩处了。

  可步轻歌不打算受着,她做个了噤声的手势:“何副总司慎言,别的不说,我受了痛楚是会发狂的。”

  这要挟人的称呼和口吻,竟和景明如出一辙。

  何必陈却被她这话激起怒意来:“你是觉得我牢里千年玄铁做的镣铐,也铐不住你吗?”

  步轻歌笑了:“总司息怒啊,与其在这里同我做这些表面功夫,您不妨直接去问左相就是。”

  何必陈沉吟了一下,眯起眼睛:“且不说你说的是真是假,就是真的,你可知道杀人如你之多,不论原因,至少要判流放?”

  步轻歌一摊手:“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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