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众人兜兜转转几个小时后选择去了高穹市的一家酒店，当然这里也是血影分部的产业，只不过有些冷清。因为战争的缘故很多人选择暂时离开，留下的人也是关门闭窗的。

“洗个热水澡吧，要不然容易感冒。”龙戬对虞君妍说道，随后自己也走向卫生间，边走边摘下自己腰带上的三把手枪，两侧各一把，腰后一把。

虞君妍摸了摸自己的嘴唇，脑海中飘过思绪万千。从溺水到上直升机，她虽然再次短暂昏迷，但隐约能感受到外界发生了什么。在飞机上，龙戬为了救她给她做了人工呼吸，初吻是这种形式，总感觉有些怪怪的。

“是不是有种异样的感觉？”刘宪这时凑到她耳边，用一种贱兮兮的语气说道:“听他们说你恋爱经验为零，放心，我们队长也是初吻，你不亏——”

“我听得到。”龙戬在前面一边摘装备一边打断了他的话，刘宪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

“行了，折腾了一天，大家先歇会儿吧。刘宪，与其废话，去给她找身衣服吧。”龙戬扭头对刘宪说道。

“得嘞。”刘宪转身走了出去，他虽然没受过什么高等教育，但常年把妹也养成了绅士风度，他非常乐意为女士效劳尤其是美丽的女性。

直升机上有龙戬自己以及其他成员常穿的衣服，从作战服到T恤衬衣短裤什么都有以备不时之需，但没有女性的衣服。而且这座城市的商场都关门了，这个看似简单的任务其实一点不轻松。

“抱歉，周围的商店没一家开着的，我只在酒店里找到了舞女的衣服，还有几套内衣，因为不知道她的尺码就多带了几件。放心，都是新的，另外这几身衣服也就裤子还凑合，这上衣，呃……”刘宪吞吞吐吐的说道。

龙戬看着那件十分暴露的衣服摇了摇头，随后脱下了自己刚换上的衬衣，让叶苗连同其他衣服给虞君妍拿进去。过了一会儿，虞君妍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原本七嘴八舌的众人突然安静下来，在场的所有男性都像是事先约好了一般，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转向其他地方。虞君妍穿龙戬的衬衣整体看起来并没有太多的违和感，就是大了点，跟裙子似的。主要舞女所穿的裤子是那种超短的短裤款式，龙戬宽大的衬衣遮住了它，此刻虞君妍白皙如玉，纤细修长的双腿就是这个房间最靓丽的风景。在场的大多数人都知道虞君妍的性格相对保守，所以都不好意思看这一幕。不过虞君妍平时都穿浅色的衣服，龙戬的衬衣是纯黑色的，这么一搭配似乎让这位清雅的仙子重新回到了凡间。

放在平时虞君妍一定会脸红的像苹果一样，但今天她的心情很低落，没有理会其他人的异样径直朝一间卧室走去。

“抱歉，我不该说那句话的。”离她相对较近的刘宪说道。

“不，是我自己不好。”虞君妍轻轻的朝刘宪垂首，无论自己是什么状态，她始终保持着礼貌。

刘宪很想再说几句缓解气氛，但不知道该说什么。正当虞君妍走进房间随手关门时，一只大手覆在了门上阻止了门的移动。

“感觉怎么样？好点了吗？”龙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好多了，我身体素质虽然比不了你，但也还算不错。”虞君妍转过身，有些不自然的笑了一下。

把衬衣给了女孩后，龙戬自己上身只有一件黑色背心，站在那里就跟门口立了一座铁塔一样。

“那你现在困吗？不困的话跟我聊会儿天吧，算算时间我们也算认识很久了，但貌似还没有正儿八经的说过话。”虽说是一句征求别人意见的话，但龙戬说话的语气中实在是听不出来有拒绝的余地。

虞君妍点了点头，坐在床上，双手抱膝，下巴也搭在膝盖上，整个人缩成一团。而龙戬说是要聊天，却没有先说话，只是拉了一张椅子坐下，双手八根手指交叉，两根拇指托住下巴。他平常开会思考问题的时候就这个姿势，区别是开会的时候手肘会放在桌子上，这次在腿上。

但龙戬这次并不是在思考，他的眼睛一直看着虞君妍，而且是陆方盛之前说的，那种代表观察的眼神。只是这次龙戬稍微把眼皮垂下来一些，倒不是因为苏婧珊之前的提醒，龙戬知道女孩不畏惧自己的眼神，只是在她面前，他想尽量让自己像个人。

这幅诡异的画面持续了两分钟过后，虞君妍说出了第一句话：“我这次，是不是又给你添麻烦了？”

“是。”

“对不起，还有，谢谢你把我从水里救出来。”

“‘对不起’是我认识你以来你说的最多的三个字，有时候我就在想，你这样的人活的真累，总是觉得自己做的不够好，总是过分为别人着想。可现实是，你越是这样，就越不容易做好你想做的事情。”龙戬把手从下巴上放了下来。

“我……”

“从经过和结果来看，你确实给我添了麻烦。但我上次中毒，不也给你添了麻烦？如果这么算的话，我认识的每一个人都给我添过麻烦，甚至这场战争，就是这个世界给我添的麻烦。”

虞君妍闻言偏过头，歪着脑袋看着龙戬，眼神中的阴霾少了一些。

“添麻烦其实只是个客气的词汇，这场战争的一切对我而言都不是麻烦，是必须要解决的问题。而你对战争很重要，我有说过吧，我们已经把你视为战友了，帮助战友那是本分，不是什么强人所难的任务，明白吗？”

虞君妍轻轻点了点头。

“你真的很有勇气，不怕牺牲，如果那个炸弹真的处理不掉那换做我的人他们也会跳下去。但那是最糟糕的情况，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但如果再有类似的情况，记得搞清楚状况。当然这也怪我，我平时的处事风格确实会让人误会。所以我今天我正式的说一下，你记住一件事，在最坏的情况下有些选择我会做，但这不代表我会轻易的放弃你，放弃你们，明白吗？”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龙戬轻轻的摸了摸虞君妍的头发。

“嗯。”虞君妍浅浅笑了一下，眼中的阴霾终于散去，变得清澈明亮。

“另外，有件事，我再问你一次，你来这里，真的不是单纯为了报恩？”龙戬顿了顿，问道。

“为什么这么问？”

“我不想玩道德绑架那一套，我总觉得你被当初那所谓的救命之恩束缚住了，我承认你对我很有帮助，但我还是当初的态度，我不想把你牵扯进这么危险的事情中来。”龙戬盯着虞君妍的眼睛说道，只不过目光柔和了些。

“你还说我呢，你不也是过分为别人着想？你之前说我们扯平了，真的扯平了吗？如果恩情是一种债务，那中南的人欠你的太多了，溪兰的人欠你的也太多了，这么算什么时候扯得平呢？你又为什么不让他们还债呢？”虞君妍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温柔而又甜美的笑容。

这回轮到龙戬语塞了，他说扯平其实只是想和虞君妍划清界限，让她远离自己，结果却显得自己很势利。

“情感从来都不是枷锁，对于真正珍惜情感的人来说，它就像是纽带一样连接心灵，使两颗心靠的更近。我记得玉叔叔说过，你很擅长利用人性的弱点，你说人性是很丑恶的东西。但在这丑恶的荒原上，情感就像绿洲一样可贵不是吗？在这残酷的战争中，在这种最容易暴露人性丑恶的环境中，真挚的情感就显得更加可贵——嗯？怎么了？”虞君妍有些感慨，正忘我抒情时却突然发现龙戬的神情有些奇怪。

龙戬突然睁大眼睛，随后又眉头紧皱。睁大眼睛是因为恍惚间虞君妍的身影跟房间外的叶苗重合了起来，叶苗在两天前说过类似的话。而皱眉则是龙戬突然发现自己无意间似乎丢了什么东西，而最近似乎又慢慢的在找回来。可具体是什么东西呢？他想不起来。

“人性，人性。”龙戬反复念叨这两个字，短短的一瞬他的思绪被拉到很远，又很快拉了回来。

“中南战争前后，我有什么不一样吗？除了变强还有什么？我最近是不是有点……”龙戬低声喃喃自语。

“你怎么了？”虞君妍凑近龙戬柔声问道。龙戬抬头，两人四目相对，彼此之间的距离不到十公分。

“没什么，想起一些事情，你继续说。”龙戬移开目光。虞君妍这才意识到两人距离有些太近了，赶忙挪了挪身子。

“咳，我知道你为什么不想让我参与战争的事情。但我们现在可以算是朋友对不对？既然是朋友那就让我帮你分担这一切，从我当初被绑架的那一刻起，我就注定不可能是局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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