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娇你去哪了？你是不是还和夏德昌在一起？他那个太太不是好相与的，阿姐不会害你的，我们多赚些钱回老家买地，肯定能过得很好。”

  夏青青走近了后，老太太更加激动了，认定她就是梦娇，苦口婆心地说了很多，还提到了夏宗光，正是夏青青的亲祖父。

  “你是梦娇的姐姐？”

  夏青青皱眉，她没想到那个无脑的亲奶，居然还有个姐姐。

  “只是同乡，你是夏明远的女儿？”

  露姐猜到了夏青青的身份，神色讶异，她也感到意外，这世界可真小。

  “你认识夏明远？”

  “见过几面。”

  露姐不想多提夏明远，她对这男人没什么好印象。

  “露露，给客人煮咖啡，我刚买的德胜咖啡，三块五角一罐呢，冲咖啡时你要放些牛奶，不放有股腥气，不好喝。”

  德胜咖啡

  老太太的记忆好像跳到了另一个时间段，不再提梦娇，而是嘟嚷着让露姐煮咖啡，絮絮叨叨的，露姐耐心很好，时不时回应几句。

  “晓得了，还要配一块奶油蛋糕。”

  “奶油蛋糕不好，太腻了，配几片白面包就好，要黄师傅店里卖的才好吃，哎呀，露露你帮我梳头，我要穿那身藏青色旗袍，头发梳得老气些，今晚宪兵司令部的森田要来，该死的小鬼子，烦死他了……”

  老太太低声咒骂了几句，露露拿起把红色的塑料梳，给她温柔地梳头，梳了个干瘪的发髻，扎上黑色的发网，但并没拿镜子给老太太照。

  “我照照镜子。”

  老太太提要求。

  “镜子我昨天不小心打破了，还没去买新的。”露姐不动声色地撒谎。

  夏青青朝五斗柜上摆着的镜子看了眼，没吭声。

  “你总是毛手毛脚，不晓得打破我多少好东西，约翰先生送我的八音盒，我喜欢得不得了，让你个败家子打破了，买都买不到。”

  老太太不高兴地碎碎念，说着说着就累了，打起了哈欠，露姐扶着她躺下，盖好毯子，没多久老太太就昏昏沉沉睡过去了。

  露姐松了口气，坐下后，对夏青青解释道：“她脑子不灵清，医生说没几年了。”

  “你照顾得很好。”

  夏青青对露姐由衷钦佩，照顾一个老年痴呆的患者，是一件很痛苦很折磨人的事，老太太身上很干净，气色也不错，可想而知露姐费了不少心思。

  露姐笑了笑，“她养大了我，我养她的老，应该的。”

  她又好奇地问：“你阿爹还活着？”

  “我没见过他，我还没出生他就逃去对岸找我祖父了，是生是死不知道。”

  其实夏明远在港城过得很好，不用去公司上班，每个月都能领一笔不菲的零花钱，因为他是个只会吃喝玩乐的废材，大太太对他也不错，还给他娶了个嫁妆还算丰厚的妻子，又生了三个儿女。

  这些是夏青青前世打听到的，夏明远从未在夏家提起过她的存在，大概他也不知道许曼茹生下了她吧，又或许是他不在意，懒得提吧。

  露姐看她的眼神变得同情，原来也是个苦命人。

  “你和你妈生活？”

  “嗯，她怀着我就嫁人了，不过前阵子她和我后爹都枪毙了，犯的流氓罪，别这样看我，我过得很好，他们死了才是我幸福生活的开始。”

  夏青青不喜欢这种同情的眼神，她从包里拿出一百块，放在桌上，在露姐拒绝之前说：“给老太太的，萧志光那边你小心点，有事直接和我联系。”

  她将记着电话号的纸条放在桌上，便离开了。

  露姐拿起桌上的一百块，笑了，“这小脾气还挺大。”

  她重新拿起烟斗，将之前掐灭的烟点燃，吞云吐雾起来，又拿起萧志光的相片，透过烟雾看着，然后冷笑了声，将红红的烟头按在萧志光的脸上，很快便烫出了个大洞，萧志光变成了无脸人。

  “青姐，没事吧？”

  蹲在楼下抽烟的钱六斤，看到下楼的夏青青，殷勤地迎了上来，忐忑地问。

  “能有什么事？你去找厂房吧，有消息了给我打电话！”

  “哎！”

  钱六斤松了口气，看样子没打架。

  等夏青青走了后，他又跑上楼找露姐，推开门是一股子烟味呛了出来，烟灰缸里多了好几个烟头，露姐还在吞云吐雾。

  “露姐你少抽点，你要呛死老太太啊！”

  钱六斤手扇了几下，打开门散味。

  “我妈巴不得我多抽几支，她好过过烟瘾，你和那个夏青青是什么关系？”露姐掐灭了香烟问。

  “我东家，这些天都在替她办事，她要开家服装厂，以后我也是有单位的人了。”

  钱六斤挺起胸膛，语气很骄傲。

  以后他可再不是无业游民了，他也是有单位罩着的人呢。

  露姐挑了下眉，神情意外，那小姑娘果然是有本事的，年纪轻轻居然办起了厂，她又让钱六斤细细说了夏青青让他办的事，听完后，她笑得花枝乱颤，把对面坐着的钱六斤羞得满面通红，撇过头不敢看。

  “以后你跟着夏姑娘好好干，有你的出头之日！”

  露姐语重心长地叮嘱，钱六斤使劲点头，“我和小狗打算跟着夏姑娘干一辈子的，露姐，等以后我和夏姑娘熟了，也帮你在厂里谋份差事啊！”

  “你先顾牢自己吧，我不用你管！”

  露姐嗔了眼，钱六斤脸更红了，赶紧起身告辞，在门口时两只脚撞了下，差点绊倒，又引起露姐大笑，钱六斤臊红了脸，落荒而逃。

  “乖乖，这露姐真是勾人不要命，老子练了25年的童子功，可不能毁在她手上！”

  钱六斤跑到楼下，擦了把汗，还有些后怕，可又有点后悔，心情很复杂。

  很快到了八月底，要去学校报道了，萧映月去复读班，夏青青去医学院进修，沈秋白用了家里的关系，给她安排的是自费名额，毕业证和公费生不一样，还不包分配，平时上课都和公费生一样，而且夏青青还不用住校，她可以走读。

  “这个人好凶啊，犯了六条人命，灭了人家满门，天啊！”

  萧映月拿着报纸惊声大叫，夏青青心思一动，抢了报纸过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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