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一旁的典韦用力点头，“某行走于陈留周边各郡。”

  “这种家破人亡的事情简直不要太多。”

  “如果不是真的活不下去，哪里有百姓会跟随黄巾造反？”

  “但凡有一口吃的，也不会把脑袋别在腰带上。”

  他的话语深深触动不远处的蔡邕。

  第一次切身感受到民间疾苦的他，在心底痛骂各地官府中的贪官污吏。

  “唉！”

  蔡邕叹气。

  他明白，虽然明知天下各地官府以及乡绅都有不干好事者。

  但却根本无法惩治。

  官官相护这种事情，以及各地氏族掌控的实力，让朝廷无力从根本上解除穷苦百姓身上的各种压迫。

  蔡邕的情绪极其低落。

  低着头完全不想说话。

  许褚和典韦两人的话语勾动其他庄民和矿奴。

  所有人高声痛骂贪官污吏和氏族豪强。

  愤怒和仇恨充斥所有人心间，把庄内的气氛渲染到极致高涨。

  同仇敌忾的氛围逐渐形成。

  庄民和矿奴们深刻体会到，他们是一个团体。

  一个遭受到官吏和氏族往死里压榨的团体。

  他们是同伴！

  所有人更加深刻感触到，只有按照许言所说，团结在一起奋进，才能够破除压在他们身上的枷锁。

  才能够通过自己的双手创造出不一样的生活。

  许言留给所有人议论的时间。

  随后，他高高举起手臂下压，现场顿时安静如初。

  “乡亲们，让我们继续听李云虎诉说！”

  他看向石碾上的铁匠管事，给对方一个鼓励的眼神。

  李云虎收敛悲伤的情绪，抬手擦掉眼角即将滴落的泪水。

  随后继续诉说：“本以为这辈子就这样混僵而过。”

  “却不曾想庄主大人前来，打破了我们原本苦难的生活。”

  “庄主大人带领我们反抗王家恶奴。”

  “给我们饱饭吃！”

  “带着我们锻造武器，武装自己！”

  “带领我们锻炼武艺，团结互助！”

  “使得我们全庄上下可以拧成一股劲儿，一致对外应战所有敌人，保护我们的日子！”

  他的话语越来越激昂，音量越来越高涨。

  “如果没有庄主大人带领，我等现在依旧过着那般如同炼狱的苦难生活。”

  “试问，如果我等不紧密跟随庄主，不拼命奋进，怎能对的起今天拥有的一切？！”

  “如果我等不拼死抵抗敢于破坏美好生活的敌人，怎能保护现在的日子？！”

  高亢的质问声彻底点燃所有人的情绪。

  “跟随庄主！拼命奋进！！”

  人群中有个年轻的矿奴噌的跳起，高高举起手臂扯着嗓子嘶吼。

  喊到嘶哑的声音使得其他人立刻跟随。

  “抵抗敌人！保护日子！！”

  吼声汇聚在一起，如同冲天！

  震的四周火把跟随颤抖，仿佛被飓风席卷，随时都会被嘹亮的吼声席卷熄灭。

  陷入吼声中的蔡邕心神俱震。

  他从未感受过这样沸腾的场面。

  根本没在其他地方见过穷苦百姓脸上居然会浮现这样坚毅的表情。

  这种群情激愤的情绪，让他觉得无论许家新庄遭遇什么困难，都会被团结在一起的庄民们克服。

  这是一种精神！

  一种他不知道如何归纳命名，但却真实存在于现实中的精神！

  图腾？

  意向？

  信念？

  一番思索，在脑海里不断更换描述的词语，蔡邕的想法最后停留在信念这个词语上。

  他感觉用信念来形容眼前的场景绝对贴切。

  许家新庄的几百号人，与天下其他地方的百姓最为不同的地方在于此。

  许言带领庄民团结在一起，产生了共同的信念！

  这种冲天一般的信念在他看来极其可怕！

  很可能会创造出根本没有出现在世间的结果。

  蔡邕心底连颤。

  他已经完全看不清许言的未来会是什么模样。

  原本诺大的晋阳城周边，怕是容纳不下这个能力超群之人。

  许家新庄到底会何去何从？

  阅人无数遇事万千的蔡邕心中无底！

  李云虎诉说的变化，是在场所有人全部经历过的变动。

  许言带给他们翻天覆地一般的变革，让他们能够吃上饱饭，不被欺压。

  这种切身的感觉让庄内所有人第一次有种生而为人的感觉。

  而不是被官吏豪强任意压榨剥削甚至残杀的畜生。

  跟随许言，他们再也不是卑贱的奴仆和婢女，而是一个生活在世间的、真真正正的人！

  一个顶天立地，依靠自己双手努力奋进，创造好日子的人！

  “下面有请杜绣娘代表女子上台。”站在石碾旁的许言高声宣布道：

  “让她给大家控诉女子遭受的各种苦难。”

  所有人整齐向人群中围坐的女眷看去。

  杜绣娘姣好的容貌让庄民们联想到古代的狐狸精。

  美的让人瞪眼咂舌。

  略微愣神的杜绣娘起身。

  在众人瞩目的情况下，她丝毫没有任何怯懦之色。

  脸上浮现极其坚定的表情，她款款朝石碾走去。

  “女儿……”

  身为父亲的杜离想要拽住，不让女儿出头。

  但却被杜绣娘躲开拉拽的手。

  “爹爹放心。”杜绣娘脸上浮现一丝自信的微笑。

  “女儿自有定夺。”

  “小女已经长大，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娇弱的女孩。”

  “现在，我要为全庄的女子发声。”

  “甚至将来，我要为天下所有女子发声！”

  极其坚定的话语引得一旁的女眷们情绪剧烈波动。

  “好！”

  一个中年女人带头鼓励，“杜家小娘，俺们都支持你！”

  其他女子无论年纪纷纷发声，全庄数量不多的女眷，却创造出不低的声势。

  蔡邕看到女子们同样激昂的表现，他对许言更是刮目相看。

  民女贱不如粮。

  尤其在这个风雨不调，边疆不稳的年月。

  普通的民女地位更是低到不能再低。

  别说牛羊，就算家中鸡狗都比不上。

  民间出生就被溺死的女婴数不胜数。

  易子而食率先选择的便是家中女子。

  种种情况叠加，使得普通民女生在世间，如同生在炼狱。

  一生不知道要遭受多少苦难。

  结局更是好不到哪里去。

  瘦到如柴死去，依旧还可能被当作粮食吃掉。

  那种悲惨让蔡邕想不到还会有什么更加惨痛。

  许言身为庄主居然让女子发声，陈述她们的遭遇和苦难。

  这种胸怀绝非常人能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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