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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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觉得,只要你答得够利索,对方就不会相信?”叶方秋歪着头看向关池,唇边一抹似笑非笑。
“那你信吗?”关池笑了笑。
“确实不信,不过不重要。”叶方秋退后两步,从风衣口袋里摸出一根烟,低头点上后吸了一口,“等造出因果线,进你的因果境看看就知道了。”
闻言,关池和周岩山都愣住了,两人侧目对视一眼,似没想到她竟有这个打算。
过了好半晌,周岩山才犹豫地开口说道:“他没有因果线。”
叶方秋眨眨眼,“怎么?”
“因果境里,也一样不会有因果线,吧?”周岩山几乎要怀疑自己的判断,毕竟没有因果线的人实在太少见,而这种人的因果境到底什么样,还真没人说得准,“就算现在临时造一条,因果境里应该也只有这一条而已。理论上。”
这次换叶方秋愣住,夹着烟的手指顿在半空。
惯性思维让她理所当然认为现实中因果线读不到的内容,就去因果境里读更多更详细的因果线。
好比现实中只能看到“1”,就去因果境中找能解释“1”的那条因果线。而关池连现实中的“1”都没有,因果境中自然不会有能佐证或解释这个“1”的线。
“呵,还真是……”叶方秋摇摇头笑出声,抬起夹着烟的手指点了点自己额头,“这可难办了。”
烟灰随她指尖动作时不时掉下来,蹭着衣袖无声飘落在地。
“所以叫娄易来见我,或者我去见他。”关池的目光随落地的烟灰一起停留在地面,语气坦然而平静。
叶方秋靠在墙边沉默着闷头抽烟,脸色逐渐阴沉。她静静看着周岩山,心中对他那一点希冀似乎也随着这根烟的燃尽而一同熄灭了。
“周岩山,我本以为你多少算条汉子。没想到你这么孬种,上次拉周廷昱垫背,这次扯关池挡枪。下次打算牺牲谁,周锦书吗?真是老脸都不要了。”
一根烟抽完,叶方秋将烟头扔在地上踩灭,并用力碾了碾。
周岩山听见这话,整个人仿佛被滚油从头淋到脚,一时又烫又疼。想反驳否认,又觉得底气不足,想大方承认……他不想承认。
——这一路走来,他到底做了什么?
双亲身死,挚友出家,如今周廷昱也因他而亡,傅家更是被付之一炬。他似乎无辜,但又无辜得不太彻底。若说与他无关,更是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拆因分果,他在这一桩桩一件件中,又该担怎样的责,偿怎样的债?凭着周家下任家主的身份,他事事行得张狂无惧,不得善终的却全是他身边的人。到头来他谁都没能拯救,也谁都没能护住。
他种下的诸多恶因,果报却都不在他身上。
为什么,为什么死的是他爸妈,为什么死的是周廷昱?
为什么不是他去死?!
周岩山牙根咬得死紧,双目逐渐赤红,微颤的双唇抿出难以遏制的痛苦,满是血迹的脸庞崩出僵硬的线条。
突然,他身上的因果线骤然飞旋而起,犹如被什么力量撕扯着。原本平滑齐整的边缘犹如被旋转而上的飓风撕裂,逐渐变得扭曲和凹凸不平。那赤红的双目在翻飞的因果线的映衬下犹如恶鬼出世,青筋暴起的脖颈几乎要将未拆下的电击圈撑裂。
叶方秋整个人怔住,双目圆睁地呆呆望着周岩山。
“你……”
“解开绳子。”关池立即大声说道,“解开我的绳子!”
叶方秋被他的声音惊得回神,两步上前想去抓那些极速变换的因果线,却抓了个空。于是她反手一巴掌抽在周岩山脸上,并高声喊道:
“停下!周岩山你停下来,不要再想了!先冷静!”
修罗道的叶方秋自然碰不到人间道的因果线,故而只能从周岩山本人身上着力。然而周岩山此刻钻了牛角尖,整个人入魔般陷入深深的自责和自我厌恶,根本听不进去任何声音。那一巴掌也如泥牛入海,一点作用都没有。
依因果线变幻的形态和速度,再耽搁片刻,周岩山就要堕入地狱道了。
关池神色一沉,被反绑着的手腕翻转一拧,左手拇指根部朝着木头柱子狠狠一顶。一记令人头皮发麻的骨错声响起,他的左手拇指就这样脱臼了。
在挣脱开绳索的瞬间,关池转身便给了毫无防备的叶方秋一记肘击,正中她的太阳穴。
叶方秋顿时昏厥过去,闭着眼倒在了地上。
关池双手齐出,将周岩山那些飞旋在半空的因果线全部拢在手中,一根都没落下。他紧紧攥着那些开始变换形态的线,安抚似的贴在自己心口,然后闭上眼喃喃道:
“不要给我添麻烦,嵇弦。”
周岩山听不见他的话,甚至看不见眼前站着的是谁,依旧双目怔然魂不附体的模样。
关池抬手,掌心用力拍向周岩山的额头,将他的脑袋打得后仰过去。与在山石地道中的动作一样,他打得自然顺畅,仿佛已如此打过许多次。
清脆响亮的一声“啪”震在耳边,犹如山崩地裂中的一记禅音,从周岩山头顶灌入四肢百骸,略微平复了他身上翻涌暴戾气血。
周岩山终于露出些恍惚神色,尚未看清眼前是谁,脸上和额头便传来火辣辣的疼。
“……你打我。”他声音沙哑又疲惫,隐隐还带着点委屈,像经历了一场恶战,在体无完肤中捡回一条命。
关池松开怀中逐渐恢复平滑边缘的因果线,无声长出一口气。
“你若自己想不通,他人救得了你一时救不了你一世。”关池蹙眉说道,右手握着自己左手拇指用力一扯又一送,将脱臼的拇指接回去了。
周岩山沉默着,刚才瞬间奔涌而起的心潮,几乎将他的理智都吞没了。没想到自己的心神已脆弱到这个地步,叶方秋一句话差点要了他的命。
“但尽人事,莫问前程——连这点道理都要人教,你是小孩子吗?”关池厉声说道,眼中有压不下的怒火。
“我没跟你说吗?”周岩山低着头,似乎轻笑了一下,却没笑出声音,“我现在没什么自信,我以往的自信是空中楼阁,本就不该存在。我累了,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别管我。”
父母的真实死因对他打击竟然这样大,如今加上周廷昱的死,对他的心态来说更是雪上加霜。关池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抬手就想再拍周岩山一记。然而在看见周岩山颓丧的表情后,这一掌终究没落下去。
关池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片刻后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
“你可真是……毫无长进。”
关池解开捆着周岩山手腕的绳索,转身出了门。
周岩山颓然坐在地上,没去看离开的关池,也没去看昏倒在地的叶方秋,甚至没心思去想关池那句“毫无长进”说得有多突兀。如同着了魔,他所有心神都放在自己的过往上。
一幕幕宛如走马灯,那些嬉笑怒骂与苦痛悲戚,无法克制地在脑海重现。当时只道是个经历,哭过痛过就放下了。自以为的时过境迁,如今突然清晰得像一个个诅咒,带着妄图刻入血脉骨髓的力道在他眼前逡巡,不愿离开。
周岩山仰面躺下,缓缓闭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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