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选死。”

  陈朵平静的说道。

  陈朵平静的表情，就好像在说一件极其平常的事情。

  就像决定吃饭喝水一样，陈朵轻轻的决定了自己的生死。

  “陈朵！！”

  “不……不是这样的，陈朵！”

  “一定……一定还有更好的选择，对吧，领导！！”

  老孟满脸痛苦的哀求着墨宇轩。

  墨宇轩和陈朵一样平静，对老孟道：“我刚才和赵方旭通过电话了，关于陈朵的问题，我争取了……但是董事会的态度，很坚决……”

  老孟的身体，无力的软了下去，双手捂着脸，难以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陈朵歪了歪头，皱着眉，用有些反感的目光看着痛哭流涕的老孟。

  “我真的很讨厌你。”

  老孟愕然抬头，有些不敢直视陈朵嫌弃的眼神。

  陈朵接着道：“我现在明明很开心，可是你非要对着我哭，好像我很惨一样。”

  陈朵转过头，问冯宝宝：“我很惨吗？”

  冯宝宝摇头：“你不惨，你只是很倒霉。”

  陈朵点点头，若有所思的道：“这话廖叔以前也说过，廖叔想让我不那么倒霉，所以一直在帮我。”

  墨宇轩发现陈朵提起廖忠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带着一丝幸福。

  好像廖忠根本不是她杀的一样。

  “陈朵，廖忠是不是你杀的？”墨宇轩忍不住问道。

  陈朵点点头：“是我杀了廖叔。”

  墨宇轩问道：“你恨他吗？”

  陈朵道：“我为什么要恨廖叔？”

  墨宇轩道：“既然你不恨他，你为什么要杀了他？”

  陈朵回忆起廖忠临死前的一切。

  当她把原始蛊注入廖忠体内的时候，廖忠那难以置信的眼神，还有廖忠对陈朵说的话：“不要放弃，不要绝望……”

  廖忠直到死都在保护陈朵这朵毒花，却反倒被这朵毒花的刺杀死。

  “如果当时廖叔杀了我，他就会活。”

  陈朵平静的道。

  “但是他没有杀死我，他……”

  陈朵顿了顿：“他当时就像我一样，自己选择了死。”

  墨宇轩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廖忠为什么会做出这种选择，把活下去的希望留给陈朵，选择自己去死。

  墨宇轩已经不必再问了。

  如果这世界上有哪一种感情，能让一个粗犷的男人如此奋不顾身，只为了另一个女人的未来……

  那这种感情还能是什么呢？

  除了爱，墨宇轩想不到其他可能。

  一段禁忌之爱，终结于一个死亡之吻。

  “陈朵，你除了可以选择死，你还可以选择死法，比如被谁杀死，或者你自行了断。”

  墨宇轩冷漠的开口道。

  如果这句话换成对另外的人说，绝对是非常冷漠的话，但是对陈朵来说，却让她感觉很开心。

  “真的吗？”陈朵问。

  墨宇轩点了点头。

  陈朵的脸上闪过一抹兴奋。

  她背转过身，把身上的衣服缓缓脱下，露出里面的一件碧绿色的紧身衣。

  那件紧身衣是暗堡的研究人员，专门为了压制陈朵的蛊毒而研制的。

  陈朵无时无刻都必须穿着这件紧身衣。

  现在。

  陈朵缓缓把它脱了下来。

  陈朵如白玉般美好的年轻身体上，露出一片片因蛊毒侵蚀而产生的恐怖疤痕。

  陈朵重新穿好衣服，手里拿着那件紧身衣，痴痴的看了半天，双手用力撕扯，想把紧身衣撕碎。

  当年廖忠等人研制成功这件紧身衣的时候，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

  他们认为有了这件紧身衣，陈朵就能像普通人一样活动了。

  可是在陈朵心里，这件紧身衣，把她牢牢的包裹起来，就像是一间贴在皮肤上的监狱，把她和整个世界深深的隔离开。

  她讨厌这件紧身衣。

  “真结实呢……”

  陈朵用力撕扯了几次，紧身衣都丝毫没有损坏。

  “可以给我吗？”

  黑管朝她伸了伸手，接过了那件紧身衣。

  下一秒。

  紧身衣在黑管手里，刺啦一声，被黑管瞬间撕成两片碎布。

  陈朵轻轻一笑：“谢谢。”

  陈朵对墨宇轩道：“你们放心，我的蛊毒不会扩散出来，从现在开始，它会按着我的下丹，中丹，上丹的顺序一路吞噬上去……”

  “直到把我的炁吞噬殆尽，它们就会跟着我一起死亡，所以，我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

  墨宇轩等人在树林中的平地上点起一堆篝火。

  临时工们结束了一整天的战斗，现在也难得的放松下来。

  陈朵虽然是他们的追杀目标，但是不知为何，他们对陈朵都没有讨厌的情绪。

  大家围聚在篝火旁边，随意的闲聊了很多很多，气氛也变得轻松了一些。

  直到现在，老孟也终于明白。

  陈朵只是这个世界的一个客人，她的经历和遭遇和别人不同，别人也自然无法用世俗的思考方式，去定义陈朵的生死和悲喜。

  一直以来，老孟都活在对陈朵深深的愧疚中，他一直觉得自己是把陈朵带进这个世界的始作俑者。

  但是其实，陈朵的命运，就像一只暴风雨中的蝴蝶，说到底怪不得任何人。

  墨宇轩忽然问道：“陈朵，你还有没有什么遗憾，我们大家可以帮你完成。”

  陈朵低着头想了一会，“嗯……遗憾么……”

  “我以前听廖叔说，这个世界很大很大，北方的大漠，南极的冰川，还有江南的水乡……嗯……廖叔说他执行任务的时候走过很多地方，那些地方都很美很美……”

  “不过我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去看一看了。”

  说到这些时，陈朵的脸上露出一丝遗憾。

  其他人也知道，这种愿望怕是很难帮她实现了。

  墨宇轩对陈朵道：“陈朵，我可以给你一个选择。”

  陈朵道：“什么选择？”

  墨宇轩道：“等你死后，你的魂魄将会受到幽冥之力的引领，归入轮回之中……”

  “不过，我可以解除幽冥之力对你魂魄的牵引，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让你以魂魄之姿留在这个世界上……”

  “你可以到处游荡，去你想去的地方，看你想看的风景。”

  陈朵的眼睛被篝火映的闪闪发亮，脸颊上泛起一抹红晕，似乎有些激动。

  “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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