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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烟火-


而此时,2000多公里外的京市,漫天的星星铺了一整个夜空。

        丁商玥坐在阳台,手里拎着个啤酒瓶子,瓶子喝得只剩了个瓶底,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的:“丁商玥啊丁商玥,你说你为了个电影把自己的婚姻都搭进去,”她苦笑:“值不值啊你?”

        也就停顿了几秒的功夫吧,她手里的酒瓶子一抬,朝窗外洚蓝色的夜空一举:“值!”

        “值”这个音刚落,她直接哭出了声:“呜呜呜,我要怎么把肚子给撑起来啊?呜呜呜呜~”

        新年就是这样,有人欢喜有人愁,也有人在这年三十的晚上,在酒吧或酒店纵欲。

        大年三十的夜晚最少不了觥筹交错。

        姜白和几个发小在酒吧的包厢里喝酒,他以前不爱喝酒,放弃了最爱的音乐后,他沾了很多他原本不爱的东西,酒就是其一。

        管明旭手端一杯黄色烈酒,靠在沙发里:“真要结婚了?”

        管明旭打小就晕血,怎奈家里还是个开医院的,他的大学志愿就是他爸给他填的,八年的医学生涯,硬是把他晕血的症状给治好了。

        姜白不喝烈酒,他仰头把高脚杯里的红色液体一饮而尽:“不然呢?”

        管明旭笑:“怪谁,你搞谁不好,搞大人丁家千金的肚子。”

        奉子成婚这事,外界并不知情,姜白拧眉:“你听谁说的?”

        “还能听谁说”管明旭挑了挑眉:“麻将桌上,你母亲大人说她国庆佳节就能抱孙子,”他呵笑一声:“我数学好着呢!”

        姜白裹了裹舌头,无力辩驳。

        一旁一直低头玩手机的蒋盛学终于抬头了:“听我妈说你老婆是导演?”

        老婆一词用的,姜白把手里的红酒杯往桌子上一放:“暂时还不是老婆。”

        蒋盛学继续看手机,但不耽误他撇嘴反驳:“那也没俩月了。”

        管明旭从沙发里坐直,拍了拍姜白的肩:“想开点,你这条路,哥几个都会踩着你的脚印跟上去的。”

        这话直接让姜白笑了。

        是啊,生在这样的家庭,婚姻本就不是自己能做主的,和谁结婚,为何而结婚,其实,都大差不差。

        三十岁了,没那么多年少的情爱可讲。

        而此时的酒店客房——

        “江导那部电影,我已经打过招呼,初九开机。”丁商宇勾着食指,滑过女人柔嫩的脸蛋。

        “谢谢丁总,”女人柔情蜜意的一双眼里泛着盈盈的水光,她抬手就要去解丁商宇领口平整的领带,却不想,细白的手腕被丁商宇一把扣住。

        他像是突然没了兴趣般,刚刚还温温柔柔地摸着女人脸的手,此时把女人的手往旁边一甩:“以后别打电话给我了。”

        女人先是一愣,蓦地突然演技爆表,咬唇又含泪:“丁总,我、我是做错了什么吗?”

        丁商宇冲她笑了声,“知道我为什么给你机会吗?”

        女人泪眼朦胧,不说话。

        丁商宇伸着大拇指往她娇润的红唇上一抹:“以后少咬唇,”他眉尾略抬,摇了摇头:“我不喜欢。”

        女人有不甘心从眼里跑出来,她拽住丁商宇的袖子,在争取:“那你不喜欢的,我以后改还不行吗?”

        有点缠人了呢。

        丁商宇挥掉她的手,站起身,是弃之如敝的表情:“是听不懂我的话?”

        女人泪眼婆娑的一张脸,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初一上午十一点,陆君尧开车带着孟鹃到了周阳市。

        周阳市近两年的发展还不错,政府把东西的几个县圈了进来,改成了经济开发区和政务新区。陆氏在三年前,被当地政府招商引资拉了进来,作为当地重点区别对待的企业。

        车子穿行在来往车辆并不多的四车道上,路两边都挂了红色的灯笼,很多行道树的树干上还系了红色丝带,年味颇重。

        上午出发前,陆君尧带孟鹃去了奶奶的坟前做了告别,临走的时候,孟鹃擦干眼泪,对着坟头笑着说:“奶奶,你就放心地在天堂上看着我吧,我的未来一定会像你当初说的那样,也许比你期盼的还要好。”

        所以,她一路上的情绪都不是很低落,和陆君尧偶尔聊天时,嘴角都会带笑。但陆君尧知道,她那一直弯着的嘴角更多都是强颜欢笑。

        陆君尧没有联系当初接机的那个经理,他是打算趁着这两日,好好带她散散心。

        以前在京市,陆君尧虽说也带孟鹃出去吃过饭,但其实真要算算,次数也是少得可怜,因为孟鹃总说去外面吃太贵了,有那钱不知能买多少的菜回来自己做。

        现在没了厨房给她做饭,陆君尧觉得,这算是一个不错的机会。昨晚,他甚至把这两天的行程都安排好了。

        像现在,到了中午的饭点了,陆君尧直接开车到了一家火锅店。

        周阳市,陆君尧来过两三次,都是公事,当天上午到,隔天下午回的那种。

        这家火锅店算是当地的特色,是昨晚陆君尧从网上找的。

        孟鹃看着火红色的门头:老谢家牛肉火锅。

        在孟鹃的记忆里,陆君尧是不爱吃火锅类的食物的,因为她大学那会儿,特别是寒假的时候,总会在晚饭后,临睡前想吃麻辣烫。陆君尧不是个特别喜欢窝在卧室的人,他没事就爱在客厅的沙发里坐着,甚至办公也会抱着电脑在腿上,坐在沙发里。

        开始的时候,孟鹃还会问他“陆先生,你吃麻辣烫吗?”

        他如果在忙,可能不会抬头,但是会说一句“你自己吃吧。”

        他如果不在忙,在看书或者看杂志的时候,他就会问她“晚饭没吃饱吗?”或者“不要老吃那种东西,点一些有营养的。”

        孟鹃的视线从车窗外移回来看他,带着点不相信:“你要吃火锅啊?”

        陆君尧解开安全带:“听说这家火锅店用的都是前一天晚上新鲜熬制的牛骨汤,”他说的好不随意:“既然来了,就尝尝看。”

        一进店里,便闻见了专属于火锅的红油味,穿着店服的工作人员过来询问。

        “您好,请问几位?”

        “两位。”陆君尧说完,温声询问:“请问,有包间吗?”

        “有的。”店员领路,“包厢在二楼,两位这边请。”

        大概是初一,火锅店里的客人不多,上了二楼,对方介绍:“我们包厢有圆桌还是方桌,不知两位要哪一种?”

        陆君尧说:“方桌吧。”

        店员打开两个包厢的门:“目前还剩下这两间。”

        陆君尧选了一间‘有尔其悦’的包厢。

        两人进去,陆君尧脱了外套,孟鹃很自然地伸手接过去给挂了起来,店员拿了隔离衣罩来将衣服罩住。

        一个男服务生进来将手里的菜单放至桌上:“您好,我们店的包厢最低消费是688元,这是菜单,两位点完菜按铃就可以了。”

        陆君尧说了声“谢谢。”

        因为有暖气,房间里很暖和,陆君尧见她还穿着外套,就问:“怎么不把外套脱了?”

        孟鹃抿了抿唇,有点不好意思:“我里面的毛衣

        上还贴了暖宝宝呢。”

        陆君尧弯了弯嘴角:“给撕掉不就好了?”

        那不行,她买的暖宝宝能恒温时呢,这才贴了三小时,撕掉就可惜了。

        陆君尧抽开椅子让她坐下,他坐到她对面,然后把菜单推到她面前,“一片暖宝宝多少钱?”他没买过。

        孟鹃算了算:“五毛不到吧。”

        陆君尧懵了一下:“这么便宜吗?”他以为怎么也要几块钱的。

        孟鹃也很懵:“便宜吗?哪里便宜啊!”

        陆君尧:“……”

        作为只想便宜便宜再便宜的买家,孟鹃一脸认真地告诉对面这个这么多年都没见他收过快递的男人:“一片是不贵,可你知道有时候出门全身要贴多少片吗?”

        陆君尧眨了眨眼,缓缓摇头。

        孟鹃就拿丁商玥来讲:“两个胳膊,两个大腿,两边的侧腰,还有肚子,还有背!”

        陆君尧:“……”

        孟鹃都替丁商玥心疼钱:“有时候买100片都用不了几天。”当然了,那是对丁商玥来讲的,不过丁商玥从没有一次买100片的,她都是500片起步。

        陆君尧伸手挠了挠耳鬓,岔开了话题:“先、先点菜吧。”话虽这么说,可他脑子里却不自觉地在想,一天贴十片的话,那不也才5块钱?

        孟鹃喜欢吃火锅还是被丁商玥带的,像猪脑花、鸭肠、鸭舌这些东西,原本都是被她嫌弃的,可她抵挡不住丁商玥几次三番的诱哄,结果,一吃就上了瘾。

        所以,她把她爱吃的几样点了之后就把菜单给了陆君尧:“我点了我爱吃的,你看看你吃什么。”

        陆君尧的视线扫过菜单上的勾选项:手打牛肉丸、蟹柳、毛肚,兰花干……其实这前面的都挺正常,就是这后面的:冰镇鸭肠、鸭舌、猪脑花……

        他就很不可思议:“你还喜欢吃猪脑花吗?”

        孟鹃认真地点头,“对呀。”

        陆君尧手拿铅笔,食指又不自觉得挠了挠耳鬓,这是他有点想不通时候的小动作,孟鹃可太了解了,她朝对面探了点身子:“我开始也不吃猪脑花的,后来尝试了一下,真的,”她都有点想跟他打包票:“真的好吃。”

        陆君尧抬眼看她:“那鸭肠呢?”为什么要吃这种东西

        说起鸭肠,孟鹃都咽口水了:“鸭肠多好吃了呀,七上八下地一涮,咬在嘴里脆脆的!”

        陆君尧没吃过这种东西,体会不到她的快乐,他垂下眼,认真地点吃火锅的经典老三样:牛肉、羊肉、虾滑。但是他还多点了一样,小酥肉,他知道,孟鹃很喜欢吃。

        给陆君尧做了这么多年的饭,孟鹃当时都是迁就着他的口味来,所以,孟鹃有多能吃辣,陆君尧一直是不知道的。

        今天,他是真的知道了。

        孟鹃点的锅底是三味锅底,牛骨汤、微辣、特辣。

        从开始到最后,孟鹃吃的一直都是特辣。陆君尧看着她那被辣得通红的嘴唇,不知怎么的,突然红了耳尖,他别开了眼,不再看她。

        “陆先生,”孟鹃叫他:“你要不要尝尝?”她用公筷涮了两条鸭肠,就那么举在火锅上方。

        陆君尧别开的眼神落在垂在筷子下的那两条上,他把手罩在了碗上面,是明晃晃的拒绝:“你自己吃吧。”

        孟鹃失望地“哦”了一声,然后把那两条鸭肠放进了自己的碗里,她一边吃还一边偷瞄了几眼陆君尧,不知怎么的,她从刚才就觉得陆先生有点故意不看她了似的,跟他说话,他的视线也躲来躲去。

        孟鹃的眼神落在那

        还剩一半的猪脑花的以及没吃完的鸭舌鸭肠上,难道是她吃这些被他嫌弃了?

        孟鹃眉头一拧,忙去夹锅里的素菜。以至于到了最后,桌上所有的菜都吃完了,就只剩半盘猪脑花和三分之一的鸭舌鸭肠。

        太浪费了!

        可是再吃的话要被陆先生嫌弃死的!

        从火锅店出来,正值午后,往来的路人依旧少得可怜,但是太阳很暖,照在人身上,会有懒意泛出来。

        陆君尧没有去开车,他指着旁边的人行道:“要不要去走走?”

        一顿火锅把孟鹃吃得拘谨了,她抬头看他,小心翼翼地说了声:“好。”

        这条路的路两边种的全是常绿女贞,人行道大概是被水冲刷过了,和路牙石连接的石缝都很干净。

        他在外侧,她在里侧,他们走得很慢。

        “陆先生”

        陆君尧轻声应她:“嗯?”

        她轻声轻语的:“本来还觉得这个年糟透了,”她扭头看他的侧脸,凉风把她的鼻尖吹红了,她笑,“不过幸好,有你在。”

        我的身边如果一直有你们,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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