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杜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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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丽江回来的第十天, 正在开会的陆君尧接到孟鹃受伤电话的时候,当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参会的高层见他面色紧绷、举步生风般的走出会议室,一个个都面面相觑。
到了丽江新城区, 已经是晚上九点。
张凡接到陆君尧的电话就一直在医院门口等着了。
医院里路灯通明,张凡迎上去:“陆先生。”
“伤势怎么样了?”他言简意赅,音色很沉, 握着手里的手机屏幕上沾了他掌心里的汗。
张凡跟在他身侧, 给他带路:“陆先生放心, 孟女士没有生命危险。”
话是这样说, 可他见不到她的人, 在来的路上,一颗心始终惴惴不安, 满心惶恐。
病房在九楼,孟鹃是下午两点送来医院的, 陆君尧一进病房, 副导演就跑了过去:“陆先生——”
陆君尧没看他也没应他,就只奔病床的位置。
“孟鹃。”床边有椅子, 他也没坐, 就蹲地上。
孟鹃侧躺在病床上, 她后背被酒瓶的碎玻璃扎伤, 三处伤口,一共缝了16针。这会儿, 局麻过去,疼痛感袭来, 她眉头紧紧拧着。
“陆先生,”她声音很低,还能听见疼痛感带出来的颤音:“我没事。”
陆君尧握住她的手, 把唇压在她手背上,声音跟她一样发颤:“对不起,我来晚了。”
明明看见她了,可他紧绷的神经依旧松不下来。
孟鹃声音无力:“不要说对不起。”说完,她眉头又紧了一下。
“很疼是不是?”他知道自己是明知故问了,缝了那么多针,张凡说最长的伤口有3厘米,怎能不疼。
孟鹃却摇头,强压着疼痛把眉头松开:“不是很疼,”她不想他担心:“医生说过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陆君尧握着她的手,紧闭着双唇,不说话。
孟鹃知道他在压着情绪,怕他乱想,就安抚着:“是我自己太不小心了,我以后会注意一点的。”
下午的戏份是在一个酒吧里拍的,有打架的戏份,酒瓶碎在地上,地上又湿,她没留意,脚滑了跌倒,碎玻璃扎进了后背。
她见陆君尧也不说话,就晃了晃他的手,强挤着笑:“我真的没事,都不疼了。”
陆君尧知道,她最会忍了。
她语气惋惜:“就是以后不能穿露背的婚纱了。”
陆君尧听她这样说,不由得失笑道:“那你也会是这世上最美的新娘。”
孟鹃扁了扁嘴,“你以后可不许嫌弃我。”
陆君尧立马皱眉了:“说什么傻话,我怎么会嫌弃你!”
快十一点的时候,陆君尧把她哄睡着后才轻脚走出病房。
走廊里的灯微暗,丁商宇蹲在门口的地上,嘴里咬着根没点着的烟,听见门声,他站起来。
陆君尧余光瞥了他一眼,虽有诧异,却不意外:“什么时候来的?”
丁商宇笑笑:“刚到没一会儿。”
他三个小时前就到了,当时他正和乔茉也吃饭呢,接到孟鹃受伤的电话,撩下乔茉也就走了。
他在这个圈子里待久了,勾心斗角的事见得太多,他怕孟鹃受的伤不是意外,便先去现场了解了下情况。
再回医院,陆君尧已经在病房里了。所以他就这么在走廊里呆着,一呆就呆到了现在。
两人沉默了会儿,陆君尧问:“既然来了,怎么不进去?”
丁商宇把嘴里叼着的烟夹到了指间,只是笑笑,“你都在这了,我进去干嘛呢?”
是啊,进去干嘛呢,那么失魂落魄地赶来,到现在也没见到她一面,不进去,又舍不得走,这么留在这,干嘛呢?
陆君尧看向他,可丁商宇却没接他的目光。
之后的两人都没有再说话,丁商宇也觉得尴尬,他把发皱的那根烟又叼到了嘴里,烟嘴那儿,都能看得见潮气。
“行了,也不早了,”他往病房门瞄了眼:“我先走了。”
走了几步,陆君尧从后面喊住他。
夜深人静的病房走廊,只有陆君尧略微压低的声音:“没意义又没结果的事情,可以放下。”
背对着他站的丁商宇,看着空荡荡的走廊尽头,嘴角失笑。
谁不想放下呢!
他没应身后的人,故作潇洒地挥挥手,走了。
到了楼下,丁商宇停住了脚,他将嘴里叼着的烟拿到手里,垂着眉眼看那早已浸湿的烟嘴。
口袋里的手机又震了一下,这才把他那乱七八糟的思绪给扯回来。
屏幕上显示着一条微信消息,点开,是一个超级卡哇伊的头像。
【茉小也:晚安。】后面还附带着一个月亮在打哈欠的GIF。
丁商宇看着那活蹦乱跳的月亮,低头笑了声,手指在屏幕上点了两下又蓦然顿住。
打了一半的‘晚安’两个字被他删掉,他把手机塞回了口袋,而后掏出打火机点着了烟,抽了几口后就这么搁嘴上叼着。
空气里弥漫着尼古丁的味道,薄薄的烟雾模糊了他的脸部轮廓。
丽江的夜空,星星和月亮都比京市的要亮。
他就这么仰头看着,燃着的烟灰落了一截在地上,不知是眼睛定格得太久还是被烟熏到了,只觉眼眶一酸,眼底朦胧。
垂下头的那一瞬,一颗晶莹剔透的玩意儿砸到了地上。
他吸了吸鼻子,突然就笑了。
他知道自己这单方面的喜欢没意义也没结果。有时候,他也挺想不明白的,他对她,到底是爱还是因为没有得到才让自己起了这么深的执念。
若执念太深,要如何放下呢?
大概是脑子抽了,丁商宇把手机掏出来,把刚刚他删掉的那两个字又给打了出来,而后发送出去。
没过十几秒,手机里发来了一条语音。
语音里,甜得发腻的女声传来,激动得不得了:“丁商宇,等你回来,我请你去小龙虾啊!”
说真的,丁商宇不爱发微信,更讨厌听语音,可他却把那条语音连听了好多遍。
甜甜的女声大概是能解愁还是能解忧还是怎么的,他嘴角弯着,眉眼也弯着。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
笑他自己,看似滥情却又试图专情。
笑他自己,这样傻地喜欢一个人,却还有个小傻子比他还傻。
后半夜里,天又飘起了小雨。
孟鹃刚刚吃了止疼药,这会儿疼痛感被压下去一点,眼睛刚闭上。
陆君尧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握着她的手,安静地看她。
也不知看了多久,直到看见孟鹃眉心狠狠拧了一下,攥着她手的手一紧,他下意识就喊了她的名字。
“孟鹃?”
她没睁眼,眉头的褶皱依旧还在,却本能地应了他一声:“嗯?”
陆君尧凑近她,轻声问:“又疼了吗?”
孟鹃睁开眼,对上他满是担忧的目光,笑着摇头:“不疼。”
不疼的话,眉头怎么皱成这样。
陆君尧伸手去抚她的眉心:“在我面前,不用硬撑着。”
孟鹃这才说了一点点的实话:“有一点。”不敢说太疼,怕他担心,也怕他心疼。
她轻轻晃了晃他的手:“你去沙发里躺一会儿吧。”
他弓着腰坐趴在床边很久了。
陆君尧摇头:“我不困。”
孟鹃也睡不着了,便问他:“那你要不要上来?”
陆君尧失笑:“床太小了。”
孟鹃后背有纱布,侧躺着不好翻身,她拉着他的手往床上拽,然后身子往后挪:“你上来呀。”
在今天之前,他们已经有一周没见了。她很想他,却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见了面。
陆君尧怕碰到她的伤,有些迟疑。
谁知,孟鹃一句软软的“我想抱着你睡”就让陆君尧没辙了。
他脱了鞋,小心翼翼地躺上去,不敢离她太近。
孟鹃的伤就在蝴蝶骨那儿,三处伤口,离的很近,陆君尧全身僵着,就只敢把手轻轻搭在她的腰上。
可孟鹃还是能清晰地闻见他身上精油的味道,她往他怀里拱,轻轻喊他:“陆君尧。”
陆君尧的唇正好贴着她的额头,他轻轻应她:“嗯?”
她嘴角弯着,又喊了声——
“陆君尧。”
他又应她:“嗯?”
她眉头也不皱着了,嘴角的笑意很深:“就是想喊喊你。”
他嘴角的笑随着她平下去的眉心弯了弯。
外头细密的雨停了,他的声音比雨后的风还温柔:“那你就多喊喊,”他低头吻她的眉心:“我喜欢听。”
可她却又不喊了,把脸埋在他颈子里。大概是因为在他怀里很安心,孟鹃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孟鹃睁眼,头刚抬起来就对上了陆君尧的目光。
陆君尧一夜僵着身子,不敢乱动,虽说他睡觉老实,可到底怕碰着她。
孟鹃下半夜睡的很沉,在他怀里几乎没怎么动过,她往他怀里蹭了蹭,声音甜丝丝的:“感觉你比止疼药还有用。”
他低低笑了声:“嗯,可能是因为昨晚趁你睡着的时候亲了你。”
孟鹃抬头看他,默了几秒,她眉头一拧。
陆君尧那本来舒展的眉头随着她眉心的褶皱也跟着皱起来:“怎么了,又疼了?”
孟鹃苦着一张脸:“嗯,好疼。”
“我去找医生来,”陆君尧就要掀被子起来,腰被孟鹃按住了。
她眼里头含着羞:“你不是在这吗?”
陆君尧先是一愣,而后才反应慢半拍地反应过来,他问:“要止疼吗?”
她笑着嗯了声。
他低头,唇落在她额上。
昨晚落了雨,这会儿,温柔的晨光露出来,落在他眼里。他侧着身子,垂头看她,满眼宠溺。
他一直都很宠她,孟鹃上高三那会儿,周一和周六,他都会学校接送她,周末还会给她辅导作业,出差会给她买衣服,新年会给她压岁钱。
有时候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像是养了个闺女。
多年的宠溺就这样,一点点涓流着化成了春水,在他心头轻轻地荡着。
眨眼的功夫,他收回去的唇又落下来,像江南的烟雨,温柔得勾人心痒。
昨晚她睡着的时候,他也是这样,唇在她额上断断续续地停留了很久,克己复礼,丝毫不放肆。
可昨晚她睡着了,他怕吵着她,这会儿,被他宠在心尖上的人醒着,他的唇在她额上留连片刻后,沿着她的眉心往下,都还没碰到她的唇呢,细软的手指就把他的唇给挡住了。
他睁开眼,情动的一双眼底,微微潮湿。孟鹃隔着自己的手指在他唇的位置啄了一下:“还没刷牙。”
陆君尧失笑道:“你现在都会使诈了。”像只会诱人的小狐狸了。
快十一点的时候,导演来看望孟鹃,一起来的还有制片人方显耀。
简单的探视之后,陆君尧就和导演和制片人出去了,临出去之前,陆君尧在孟鹃的侧额上亲了一下,说了简单两个字:“等我。”
目睹这场亲昵的方显耀眼里有惊奇,虽说这些年,很多人都知陆君尧身边养了只杜鹃花,可他给外人的感觉太过清心寡欲了,一张红尘不及的脸实在是与红尘沾不上边。
方显耀在心里感叹:到底是男人啊,哪有不沾红尘的。
病房的门刚关上,孟鹃放在旁边柜子上的手机就响了。
是丁商玥。
一个蜜月度到现在还流连忘返的丁商玥,扯着嗓子在电话里喊:“宝,你没事吧?”十分钟前,丁商宇把孟鹃受伤住院的事跟她说了。
孟鹃侧躺了太久,这会儿,是趴着的。
“没事了,”她说:“早上医生来查房,说再观察今天一天,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那就好,”丁商玥问:“是伤到背了是吗?”
孟鹃嗯了声。
“那会留疤吗?”她还不知道孟鹃后背缝了针。
孟鹃声音恹了几分:“医生说会”她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背到底被缝成了什么样,但只要留疤,都会很丑吧。
丁商玥感觉到她的情绪了:“没事,年轻恢复的都很快的,等下我去看看这边有没有什么祛疤神药,给你多买点带回去!”她安慰人都不会:“你放心,就算留疤,你家陆先生不会嫌弃你的!”
一心就怕陆君尧嫌弃的孟鹃:“……”
陆君尧回来的时候,孟鹃正侧趴在枕头上看着窗外发呆。
正午的太阳正烈着。
陆君尧走到床那边,看见她压在枕头边的手机,他蹲下看她:“在想什么?”
孟鹃朝他笑了笑,把心底的情绪压下去,问他:“导演他们走了吗?”
陆君尧嗯了声:“刚把他们送走。”
孟鹃又问:“导演有没有说我什么时候回去拍戏?”她还有十几场戏没拍。
陆君尧也准备跟她说这事:“明天上午,我们先回京市,等你后背的伤好了再回来补拍余下的戏。”
大概是怕影响剧组的进度,孟鹃有点迟疑:“医生早上不是说明天——”
“孟鹃,”陆君尧打断她:“不要逞强,”他抬手把她耳侧的头发拂到耳后:“没有什么比你的身体重要,知道吗?”
孟鹃心里乱乱的,压在枕头边的手指在抠着枕头边的布料:“不知道等拆了线,要多久才能好。”
陆君尧知道她害怕留疤,女孩子,哪有不爱美的呢。
他突然笑了声:“那三处伤正好在蝴蝶的位置上,若以后真的留疤,我们就去纹身。”他说的是我们。
孟鹃虽然撇了点嘴角,可表情明显就比之前鲜活了一些,她问:“纹什么?”
他是征询她意见的语气:“纹我的名字好不好?”
陆君尧,正好三个字。
孟鹃别开了眼,耳朵烫红了一圈,又开始揪枕头边了:“能纹别的吗?”
他轻笑一声,覆在她的手面上的手指在轻轻摩挲她的手背。
怎么办,他真的太了解她了。
他是试探的语气,但却带着几分肯定:“想纹杜鹃花?”
孟鹃猛地看向他,眼睛眨了眨,很惊讶:“你、你怎么知道?”陆君尧抿唇笑了笑,“因为我是你的陆君尧。”
太多人喊他‘陆先生’,直呼他名字的真的是少之又少。
所以每次听孟鹃喊他‘陆君尧’,他都觉得像在听一句情话。
纹身这个东西,姜白的后肩上也有,是个音乐符号。
打从和孟鹃通完电话,丁商玥的那颗心啊,就飞回了国内。
第二天上午,陆君尧带孟鹃回了京市,下午,丁商玥也和姜白买了机票往回赶。
飞机上,丁商玥在磨姜白:“怎么就不能纹了嘛?”
姜白在生气呢:“纹了岂不是就和那个男人一样了?”做梦去吧!
姜白嘴里的男人是丁商玥在巴黎街头偶遇的一个异国帅哥。他就去买杯咖啡的功夫,就看见丁商玥跟人家热聊上了。
说到这,姜白就来气!
都说巴黎是个浪漫之都,那样浪漫的一个地方,那个和丁商玥热聊的帅哥竟然还撩起身上的衣服给丁商玥看他的腹肌!
丁商玥噘着嘴:“那怎么能一样啊,你是你,他是他,他就算全身都纹满了也成不了我老公啊!”
姜白呵呵呵了:“怎么着,你还想让他做你的老公?”他一团火从月复下往上烧:“我是给你买太多包了是吧?”
一趟蜜月成功拿下7个包包的丁商玥,眼睛眨啊眨,表情乖巧萌萌哒:“老公,你吃醋的样子真好看!”
脸沉着却好看的姜白:“……”
丁商玥不怕死地继续磨:“作为你人生最爱之一的音乐都被你纹在了身上,”她一双眼睛在放电:“同样是你人生最爱之一的我,也想爬你身上玩玩嘛”
就很生气,可这个女人,嘴太会说,太会磨人了。
姜白把想弯起的嘴角狠狠压了下去:“要纹一起纹!”
丁商玥最怕疼了:“你把我纹在身上,我把你纹在心里,”她软磨硬泡的都快没边了:“好不好呀?”
姜白这次很有原则,没有被她那软绵绵的声音打败:“不好!”他坚守阵地,丝毫不让步:“要纹一起纹!”
软的不行,丁商玥哼了一声,抱着他手臂的手抽回去:“坏蛋,不给你生孩子了!”
现在就想跟她要个孩子的姜白嘴角一僵。
默了会儿,他见丁商玥真不理他了,就很无奈地往她那边凑了凑,是商量又期待的语气:“不是喜欢后面吗?”
□□上,丁商玥喜欢趴着……
姜白的声音低在她耳边:“把我的名字纹在你左肩,”他啄了下她的耳垂:“嗯?”
就很要命。
丁商玥瞄了他一眼,默了几秒,她咕哝一句:“我怕疼”她是真的怕疼,这么大的人了,打个针都能鬼哭狼嚎的。
姜白抬手把她往怀里拢:“有我在呢。”
丁商玥哼哼:“说的好像你能止疼似的。”
姜白能不能止疼不知道,不过陆君尧这颗止疼药的效果貌似还不错。
回到京市的第一晚,陆君尧是让陆家的家庭医生来给孟鹃换的纱布。
换纱布的时候,孟鹃非让他把自己后背的伤拍下来给她看。
等医生走,孟鹃看见自己的那三处伤口,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伤口缝了针,是真的不好看。
陆君尧坐在床边,给她擦眼泪,她哭得惨兮兮的,陆君尧也不知道怎么哄,就亲着她的额头,一遍遍地说着:“不哭了,不哭了。”
女孩子就是这样,不哄还好,越哄眼泪越多。
陆君尧有些手足无措,便低头吻她的眉心、眼睛、还有那挂着泪痕的脸,一下又一下。
等她抽噎声渐渐平下来,陆君尧这才敢开口问她:“这段时间不能碰水,我去拿热毛巾来给你擦擦。”
他说的擦擦可不是擦脸……
床边的地上放着一盆热水,陆君尧抬手解她的衣服,孟鹃懵了一下,抬头看他的眼睫上还湿湿的:“擦、擦身啊?”
床边的地上放着一盆热水, 陆君尧抬手解她的衣服,孟鹃懵了一下,抬头看他的眼睫上还湿湿的:“擦、擦身啊?”
陆君尧失笑:“不然呢?”他都给她洗过澡的。
孟鹃脸一红:“我、我自己擦”
陆君尧“哦”了声, 把盆里的毛巾浸湿、拧干,给她,然后就蹲地上看她。
孟鹃一脸窘色:“你、你出去啊。”
陆君尧直接摇头了。
孟鹃:“……”
眼见她手里的热毛巾都没热气了, 陆君尧笑了声, 把她手里的毛巾放回了盆里。
“孟鹃, ”陆君尧喊她名字了, 他问她:“我是你的什么人?”
孟鹃小声地“嗯?”了一声, 没立即懂他话里的意思。
陆君尧见她眼睛眨巴眨巴的,本来就装出来的不苟言笑脸收了回去, 他仰头看她:“作为你的男朋友,我不可以照顾你吗?”
孟鹃抿唇了, 默了几秒, 点了点头。
陆君尧又问:“那你就做一个乖一点的女朋友,行不行?”
她不乖吗?
她觉得自己挺乖的。
乖乖的女朋友点头了:“行”
结果, 刚给她擦完锁骨, 陆君尧的手就顿住了, 他的视线从她的锁骨往上, 落在她的脸上。
呼吸就这么乱了……
翌日上午九点,丁商玥和姜白来看孟鹃。
丁商玥空着两手, 倒是姜白,大包小包的, 两只手拎满了。
陆君尧亲自去开了门,门开,丁商玥一句:“哈喽”还没说完, 嘴角的笑就僵了僵。
“陆、陆先生”丁商玥可从来都不敢在陆君尧面前‘造次’,倒不是陆君尧对她凶过,就是没来由的,她在陆君尧面前啊,从来不敢张牙舞爪。
陆君尧往旁边站了站,脸上是淡淡的笑:“进来吧。”
丁商玥嘿嘿两声,问他:“孟鹃呢?”
陆君尧说:“她刚醒,还在楼上。”
两人跟在陆君尧身后进了院子,来到客厅。
丁商玥赶紧从姜白手里把那五六个纸袋接到手里,放在茶几上:“这是我去度蜜月的时候给孟鹃买的东西。”她往楼上瞥了眼。
陆君尧颔首说了声谢谢。
丁商玥往楼上指了指:“我、我能上去看看她吗?”
陆君尧点头说:“可以。”
丁商玥在心里轻呼一口气,转身就往楼上跑。
孟鹃刚醒没一会儿,因为门虚掩着,丁商玥也没敲门,她把门推开一点,探了个脑袋进去:“孟鹃?”
孟鹃是趴着的,她抬了点头,看见丁商玥的脑袋,轻笑道:“进来呀。”
房间里的窗帘没拉开,只开了一圈昏黄的射灯,光线暧昧。
丁商玥虽然来过御湖上园很多次,但这二楼,她还是第一次上来。
孟鹃撑起身子,坐起来:“你把灯打开。”
丁商玥把灯打开后,往房间里瞄了好几圈。
你要说她没见过世面吧,可她怎么说也是个家境很不一般的小公举,要说她见过世面吧,陆君尧的这个房间还是让他张了张嘴巴。
不说别的,就床后那幅画,她就听他那老父亲念叨过好多次,听说是陆君尧成年礼上,陆老爷子花了天价拍来的。
丁商玥双脚不带声儿地走进去,孟鹃失笑道:“你干嘛鬼鬼祟祟的呀?”
感觉自己踏入人间禁地的丁商玥把腰板挺直了,她以前去孟鹃那房间都是坐她床的,眼下,她没再坐了,就站着,然后悄声声的:“你们现在都睡一张床啦?”
虽说两人是多年好友了,可孟鹃不像丁商玥那样大大咧咧的,她轻嗯一声,脸上有羞色,她指着床边:“你坐呀。”
丁商玥摇头加摆手:“不了不了,”她往后看了一眼,坐到了贵妃椅上,然后那双眼睛滴溜溜地在房子里乱转,转着转着就看见了床头柜上的一个银色相框。
是孟鹃和陆君尧在玉龙雪山的合影,还是张接吻照。
丁商玥嘴巴张了张,就跟看见了天外飞仙似的,然后,她又瞄,就瞄到了床对面的柜子上的另一个相框。
是孟鹃吻陆君尧下巴的照片。
丁商玥直接瞠目了。
再然后,她视线回到孟鹃的脸上,余光好巧不巧的瞥到了孟鹃歪着的领口处……
是露了一半的紫色吻痕。
丁商玥可是个为了电影四处取材的导演!!她什么激情小电影没看过,国外的一个粉红网站,她可是VVVIP!
丁商玥瞟了眼门口,压着声儿地问她:“你家陆先生那个时候是什么表情啊?”好好奇哦!
孟鹃当即羞红了脸:“你正经一点好不好?”
不知正经为何物的丁商玥扑簌着她的卡姿兰大眼睛,在表达她的兴趣:“分享一下嘛!”
孟鹃一点都不想分享,她剜了丁商玥一眼:“去你的。”
丁商玥啧啧啧:“哎哟哎哟,大家都是成年人,有什么好害羞的?”
孟鹃红着脸,把身后的枕头扔她怀里:“你又不是没经历过,干嘛来问我!”
丁商玥没忍住,又看了眼床头柜上的照片。
真的,她想象不出来。
这平时冷静自持的人纵起谷欠来,得有多sexy……
不过,丁商玥脑子里现出了姜白sex时的表情,她家那个在sex的时候可是超级sexy的
特别是口耑的时候
可姜白到底和陆君尧是不一样的。
丁商玥转了转眸子,又追问了句:“他那个时候会出声音吗?”别人她不知道,但是她家姜白有声音。
孟鹃:“……”
丁商玥又想了想:“他那个时候会让你说爱他吗?”别人她不知道,但是她家姜白就老追问她爱不爱爱不爱的,烦死了。
丁商玥摸了摸下巴:“事后,他是从正面抱你的还是从后面抱你啊?” 别人她不知道,但是她家姜白爱从后面抱她。
丁商玥眼仰着头,眼盯着天花板,在自言自语:“我们家姜白,那可真的是人间尤物啊!”
孟鹃:“……”
楼下客厅里,姜白一个人坐在沙发里,一向礼貌待客的陆君尧这会儿在厨房。
姜白两口子来之前,炖锅里的粥已经熬了好一会儿了,他这是第二次给孟鹃熬粥,别人熬粥可能就是盖上盖子小火煮就行了。
陆君尧不是,他上次熬粥就是在粥滚了二十分钟后一直用勺子搅来着,这次也一样。
姜白一个人在客厅里坐着无聊,也跑来了厨房。
他就倚着门站:“陆哥,你现在都下厨了?”他语气虽淡淡的,但也能听出些意外,可要说意外吧,又好像也不觉得太意外。
就像他现在,他以前连自己的袜子都不会洗,现在都给丁商玥洗內裤了。
意外吧,他自己都想不通。
陆君尧轻轻搅着锅里的白粥,“也称不上下厨,”他语气也淡淡的:“但是孟鹃说我煮的粥好喝。”
姜白突然笑了声,他家那个也说他洗的內裤干净……
女人呐!姜白的眼睛定在陆君尧手里的勺柄上:“你带她回名居了吗?”他以前不八卦的,可眼下,除了说这个,好像又找不到其他的话题了。
陆君尧手里的勺子顿了一下后又轻轻开始搅:“等她伤好些了,我会带她回去的。”
姜白哦了声,谈不上感兴趣,但又挺想知道的那种:“伯父伯母已经知道你们的事了吗?”
陆君尧嗯了声:“知道。”
姜白又哦了声:“他们都不反对?”
一直没看他的陆君尧这次终于看了他一眼,不过微微眯了点眼角,是审视加警告的眼神。
姜白立马抬手,是一个打住的手势:“当我没问。”
陆君尧收回视线,嘴角笑了笑,“婚期八月二十五,”他关了火,把勺子搁在碗里,身子转过来,和姜白面对面站着:“还记得吧?”
姜白点头:“记得,”不止记得:“我老婆把她作为娘家人的嫁妆都准备好了。”
陆君尧走过来,拍拍他的肩:“替我谢谢你家丁商玥。”
楼上,丁商玥正在吧啦吧啦地跟孟鹃分享她的巴黎琐事,敲门声打断了她的侃侃而谈。
陆君尧只敲门,没有进去:“孟鹃,粥好了。”
孟鹃应了声:“知道了,”她问丁商玥:“你要喝粥吗?”
丁商玥摇头:“我不爱喝粥,你又不是不知道!”
孟鹃穿鞋下床,嘻嘻笑了两声,脸上是压着但是压不住的小炫耀:“他熬的粥可好喝了!”
丁商玥呆了呆:“陆君尧自己熬的呀?”
孟鹃嗯了声,拉着她的胳膊,把她拽起来:“你也尝尝看。”
真的不爱喝粥但是愿意尝尝陆先生熬的粥的丁商玥点头:“好呀好呀!”
楼下,陆君尧正坐在餐桌前,热腾腾的粥已经被他盛了一碗出来,他就这么用瓷勺轻轻搅着来散热。
坐在沙发里的姜白见丁商玥从楼上下来了,赶紧起身:“丁商玥,”他在外面一般都是喊她全名的,“我们回去吧?”
丁商玥瞧了他一眼,摇头:“我还没喝粥呢!”
从来不知老婆还喜欢喝粥的姜白就有点无语了,他朝丁商玥使了个眼神,谁知,丁商玥一点都不接着,还问他:“你喝吗?”
不想喝粥只想回家的姜白:“……”
眼见她还真去餐厅了,姜白不情不愿地跟着进了餐厅。
餐厅里飘着白粥的清香,陆君尧把手里的碗放到了自己旁边,抬头看孟鹃:“坐这儿来。”
丁商玥那小眼神瞄着对面那看似不沾红尘的脸。
到底会是什么表情呢?
真的好想知道!
孟鹃坐到陆君尧的旁边,对还站着的丁商玥招呼道:“你也坐呀!”
丁商玥赶紧合上脑子里的小黄书,坐下,姜白呢,也跟着坐在了她旁边。
陆君尧看着对面的俩人,笑了笑:“喝的话,你们自己盛。”
他自己没打算喝,但是他拿了四个碗出来。
人家孟鹃面前的粥就是陆君尧盛的,丁商玥扭头看了眼还无动于衷的姜白。
姜白扭头和她对视:“你也要喝?”
刚刚已经说过要喝粥的丁商玥小眼神眯他:“对呀!”
姜白两手还放在身前,没动,表情是一脸不解:“你不是不喝粥吗?”
丁商玥都想踹他,可一想到他sex时的sexy,她笑了笑:“可我现在想喝了呀!”
正在低头喝粥的孟鹃嘴角憋笑,她可太了解丁商玥了,刚刚丁商玥那腔调,明显是压着火呢。
姜白这个人吧,解风情却又不解风情。
“之前家里熬的粥,都不见你喝。”主要那粥,是人家陆君尧熬给孟鹃喝的,他就搞不懂,她干嘛非要喝一嘴,别到时候她喝了一口又说不好喝,那多不好意思。
丁商玥的小眼神里露了几分刀光剑影掠在他脸上,不过她声音还是甜甜的:“可如果家里那粥是你熬的话,我肯定就喝了呀!”
也不喝粥的姜白:“?”
孟鹃嘴角的笑实在是憋不住了,她咯咯咯地笑出了声,就连陆君尧都听出了丁商玥那藏了胜负心的小情绪。
可姜白硬是没听出来似的。
听不出来就算了,他理由还很充分:“我又不会熬粥。”他家那厨房,他进去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丁商玥小拳拳紧握,但是眼睛在朝他眨啊眨,声音里裹着糖丝:“原来这个世界上的厨师都是天生会做饭啊~”
孟鹃手里的勺子掉到了碗里,她掌心撑着额头,已经笑得停不下来了。
姜白看了眼对面一直在发笑的孟鹃,然后小腿被人踢了一下,是丁商玥,她蜜糖般的声音里已经夹刀片了:“你说是不是呀,姜老师?”
这一声‘姜老师’,让姜白靠着椅背的腰板立马就挺直了。
上次丁商玥生气前,也是这么喊了他一声‘姜老师’。
姜白抿了抿唇,两秒后,他伸手去拿了炖锅里的勺子……
虽然姜白很怀疑那粥的味道,但不可否认的是,丁商玥把那大半碗的粥都喝完了,喝完还不忘夸一句:“陆先生的手艺真是好,”她语气意味深长:“真羡慕孟鹃!”
一碗粥就让她羡慕了,姜白在心底呵呵呵。
刚刚还生怕她生气的姜白,此时语气不咸不淡地问了句:“还要吗?”
丁商玥扭头,歪着脑袋看他:“那是人家陆先生给自己女朋友熬的粥,”她故意把那‘女朋友’三个字加重了语气,说完这一句,她剜了姜白一眼,说道:“我凑什么热闹?”
她还知道自己凑热闹呢!
姜白顶了顶腮帮子,站起来:“那还不走?”
丁商玥的小眼神都想把他给撕了,她气哼哼地站起来:“走就走,我还怕你啊!”
姜白:“……”
走到门口,丁商玥一个扭头,咬牙切齿地看着跟在她身后的人,突然冒了句:“鬼才要把你的名字给纹身上!”
两人说好的,上午来看完孟鹃就去纹身。
姜白气血上涌,小脾气也硬了:“你再说一遍?”
“说一遍哪够啊!”丁商玥跟个耀武扬威的小野猫似的:“说十遍,我也不去纹你的名字!”
餐厅里的孟鹃就要站起来出去,肩膀被陆君尧摁住,他朝孟鹃摇摇头。
可孟鹃怕外面的人会越吵越凶,表情担心的不行。
陆君尧表情淡淡:“放心,姜白会服软的。”
果不其然,外面的争吵声突然就没了。
丁商玥踩着婀娜多姿的步子往院子里走,边走着边拖着故意的腔调:“哎呀,我去纹个谁的名字好呢?”
“那个小哥哥的名字叫什么来着?” 她开始作天作地了:“La什么来着”这句没说完,她那小手腕就被攥住了。
姜白被她给气笑了,他这个小娇妻是个什么人,他可太了解了,生气的时候,就会挑着会戳他心窝子的话说。
他攥着丁商玥手腕的力度不轻,但他是笑着的,就是那笑意味不明,他说:“你身上敢出现任何与我姜白无关的东西,”他眼神发射的信号很危险:“你信不信……”话说一半,他突然松了手。
丁商玥懵了一下,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腕,视线再回到他脸上的时候,她好奇心被拽出来:“信不信什么?”
姜白舔了下唇,嘴角笑了一下,手臂擦过她的肩膀,直接越过她走了。
丁商玥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那洒脱的背影,什么意思?
他现在都不怕她生气了吗?
都不哄她了?
还敢威胁她?
她才刚结婚,就要失宠了吗?
那不行!
丁商玥立马追出去,开始娇滴滴:“老公~”
姜白刚走到车门那儿,腰上就被两只手臂给圈住了。
“老公~”丁商玥缠起他来,简直往死里缠:“你别生气嘛~”
姜白耳根子一麻。
丁商玥从他胳膊底钻到他身前,她今天没穿高跟鞋,就只到姜白的心口,她踮着脚,仰着下巴,在噘嘴:“亲亲。”
姜白没低头亲她,软着心,冷着脸,在拿劲:“还把不把我名字纹身上了?”
丁商玥还噘着嘴呢:“你亲我一下,我就去纹!”
姜白这才把头低下去,在她噘得跟小鸭子似的两片唇上啄了一下。
丁商玥才不是一个蜻蜓点水的吻就能打发掉的,她晃着姜白的腰,娇撒的没谱:“我要舌吻!”刚刚那小脾气就这么跑没影了。
姜白嘴角憋着笑,往周围瞥了两眼,人是没看见,但是有摄像头。他搂着丁商玥的腰转了个身,吻住她。
丁商玥现在就是个活活的小妖精,她接吻的时候,手最不老实了,这都在外面呢,那小手就去揪姜白的衬衫衣摆。
姜白一把按住了她的手,气息都重了:“在外面呢!”他在外面可不像在家里那么撒的开。
丁商玥知道他在外面害羞,这个男人啊,别看在床上跟头狼似的,在外面就是只羞涩的小羊。
丁商玥故意发嗲:“我不要,我现在就要亲。”话落,她踮脚,在姜白的喉结上舔了一下。
姜白哪经得起她这样撩,他松开搂着丁商玥腰的手,带着她去了车后座。
车门一关,丁商玥就爬到他身.上,扶着他的脸就是一顿乱亲。
亲着亲着,丁商玥突然冒了句:“老公,你知不知道你s.e.x的时候超级sexy的!”她那声音啊,不用挤,都能滴出蜜糖来。
姜白被她说红了脸,可是怎么办,他就爱她这做作甜死人的声音,他吞咽了一下,喊她:“丁商玥。”
丁商玥嗯了声,唇往他脖子里蹭,光蹭还不够,她那作乱的小手把他衬衫衣摆给扯了出来。
直接钻了进去。
一张口,他声音都断线了:“先、先回家,”他想按住她的手,可不知怎么的,不听使唤……
直到扣子崩了出来,呼吸早就乱了的姜白倒吸一口气,他下意识就搂紧了怀里的人:“别胡闹了。”他理智还存了几分。
他往外瞥了眼,所幸没人。
他安抚似的,吻了吻她的额头:“回家,嗯?”
后面一个音节,又沉又哑,性感得一塌糊涂。
原本丁商玥就是逗逗他,谁让他在几分钟前不哄她还威胁她。没成想,她把自己给逗进去了。
丁商玥眨了眨雾气蒙蒙的一双眼:“老公”她噘嘴,可怜兮兮地抱着姜白的脖子,在他耳边说了两个字。
姜白的下巴压在她肩窝里,低笑了声:“这旁边有个酒店,”他唇落在她耳畔,温热的呼吸散进去:“去不去?”
谁知,丁商玥摇头,在*事上,丁商玥是个大胆的,她含住了姜白的耳垂,朝亻也吐气:“岭南墅不是离这很近吗?” 岭南墅是两人结婚时,丁先茂给的其中一套别墅。
姜白应她:“好,那就去那。”
不过,丁商玥还有她的花心思:“那里不是有车库嘛”她还没试过在车车里,想想就有点兴奋了。
兴奋的她都红了脸,她低着头给姜白裤子的纽扣给扣上,然后就失笑了。
脸也微微红的姜白捏着她的下巴,把她的脸抬起来,:“是你点的火!”
丁商玥止不住地又低头看了眼,她开始奇思妙想:“老公,咱俩哪天去看日出吧!”
这话题跑得太快了,姜白“嗯?”了一声,思维明显没跟上。
丁商玥一脑子的黄色浆糊:“就支帐篷可以睡觉的那种!”
要了命了。
六月的晚上,微风里夹着燥意,院子里,铺了一地星光。
种满杜鹃的花园边,摆了一张椅子,陆君尧坐在椅子里,孟鹃在他怀里,地上的一双影子交叠。
陆君尧微微仰头看她,因为心情好,他嘴角牵着笑,温润的一双眸里,她的脸盖过了漫天星辰。
他抬手,指尖在她鼻骨那儿的驼峰处轻轻地蹭着:“你刚来京市那会儿,鼻子还没这样挺。”
孟鹃的鼻子是不多见的驼峰鼻,不笑的时候,有些清冷。
孟鹃轻笑了声:“不仅鼻子没现在挺,我还黑呢!”
像是回忆起了多年前的那张脸,陆君尧失笑道:“头发也剪得很短,”他眉棱微眉,表情调皮:“跟个假小子似的。”
他看着她的眼睛,“跑那么远来找我,万一我不收留你怎么办?”
这个问题,孟鹃也想过:“是不是谁来求你帮忙,你都会帮?”
陆君尧摇头:“不是。”
孟鹃撇了点嘴角,带着打趣:“你不是乐善好施的陆先生吗?”
“帮人的方式有很多种。”出钱、出力,像这样,把人养在身边,是最费时费精力的一种方式。
他也不知道当时的自己怎么就没想那么多,把她留在了自己身边。
很多事情都想不通,也解释不了,好像冥冥之中注定了一样。
“孟鹃,”
“嗯?”
他有话想说,可不知为什么,话到嘴边又斟酌了一下,“去丽江前,先跟我回一趟名居好不好?”他们之前本来说好是等她这部戏结束了才去的。
轻蹭着陆君尧后颈的手指突然顿住,孟鹃愣了一下。
下午,她才和副导演通了电话,说好周日就赶回去,今天是周四。
陆君尧见她不说话,忙又说了句:“如果你不愿意——”
话说到一半,孟鹃的手指覆在了他的唇上。
“我没说不愿意,”她抿了下唇,有些纠结:“我、我只是没做好心理准备。”
陆君尧抬手,把她的手指放在唇边轻轻地蹭着:“有我在,没事的。”
既是上门见他的家人,孟鹃担心的可不是一点点,就比如:“我是不是要准备一些礼物?”
“这你不用担心”他说:“我都准备好了。”
孟鹃蹙起眉头:“你准备是你的心意啊,”她抬手挠着鬓角想了想:“我之前听丁商玥说,她妈妈喜欢收集丝巾”虽然她跟在陆君尧身边多年,可真正上流社会的圈子,她并没有接触过。
想到这儿,孟鹃又想到了之前和陆君尧母亲见那两次面的场景。
说真的,她至今想起来还是觉得难堪。
孟鹃垂着脸,指尖在陆君尧的耳垂那儿轻轻地拨着:“你妈妈”她瞄了他一眼,声音怯怯的:“她好相处吗?” 陆君尧眉头微微皱着,似乎在想她母亲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怎样的一个人呢?
教养好,骨子里却有着不易发觉的强势。
看着温温柔柔,实则内心很强大的一个大家闺秀。
陆君尧很像他的母亲。
陆君尧没有细说他眼中的母亲,他问她:“你们之前也见过,你对她的印象如何?”
印象……
见周古韵的那两次,其实孟鹃都没太敢正视她的眼睛。不过,周古韵对她倒真的没有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又是刁难又是羞辱的。
那是个和陆君尧一样,说话举止都很有教养的一个人。
孟鹃垂着头,许久都没有说话。
尽管她小心藏着,可眼里的担忧还是露了许多出来,她问:“你母亲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其实她知道自己这么问是多此一举,无论他母亲喜欢什么样的,她都不够格。
陆君尧像是看穿了她的小心思,他搂着她的肩,让她靠他怀里。
他掌心轻轻蹭着她的肩胛,语速轻缓,像安抚,可说的全是他的心底话:“我的家人喜欢什么样的,那是他们的喜好,你只要知道,我喜欢你。”其他的都不重要。
不似情话,却胜情话,他总是这样,简简单单的三言两句,就能轻而易举地消除她眉眼里的阴郁。
她唇边浮着淡淡的笑:“那我能问问,你都喜欢我什么吗?”
这个问题很俗套,好像每个恋爱中的女人都很想从另一半的嘴里知道答案。
她也是个女人,免不了俗。
陆君尧低头看她,俊朗的轮廓里,笑得眉眼如画。
孟鹃知道自己问的问题很幼稚,她拿手指戳了戳他的心口:“不许笑我!”
他便不笑了,低头看着她的眼睛,目光专注,却没有说话。
可他这样沉默着,孟鹃心里就有些慌了:“你干嘛不说?”她眉头蹙了:“你自己都不知道喜欢我什么吗?”
见她就要从自己的怀里起来,陆君尧忙圈住了她的腰:“不是不知道,”他音色比刚刚要急了两分:“我刚刚只是在想,你有哪些地方是我不喜欢的。”
孟鹃锤了他一下,都扁嘴了:“我又没问你不喜欢我什么”
他握住她的手,放在心口的位置:“可我找不到”他自己都失笑了:“在你身上,我找不到一处不让我喜欢的地方。”
嘴角有了满足的笑意,孟鹃抬头看他:“你这是在说情话吗?”
“不算,”他低头,唇在她耳边:“想听情话吗?”
当然想。
孟鹃窝回他怀里,抬头看他的那双眼里,有淡淡的羞涩。
可陆君尧却什么都没说,低头吻住了她。
情人之间,唇齿间的相互勾缠比情话来得更生动。
迷离的月色下,有暧昧的声音传出来,动情而沙哑:“回房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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