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逃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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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出去了?”陆寻责问道。
“我……”陆蕴声音颤抖,他被父亲的威压震慑到了。
陆寻凶狠的脸突然变得慈祥热情,“我很久没有出门了,来告诉我,都发生了什么事?”他一把搂过陆蕴,朝一楼走去。
姨妈早将母亲带到餐桌边,正想上楼叫陆蕴,结果正面撞上陆寻陆蕴父子。
“大人……”姨妈躬身道。
“嗯,小姨,”陆寻闻着热汤,“晚饭好了?正好,我们一家很久没一起吃饭了,都过来。”他仿佛不在意之前写信给姨妈的事。
四人围坐在餐桌,吃着火锅。
陆寻不时喂着妻子,一边听着陆蕴讲述自己的经历和近期发生的大事。当他讲到自己掉进河里时,姨妈不由得吓了一跳。陆寻却依旧平静,似乎还在琢磨细节。
“心跳?”陆寻打断陆蕴,“你说你在半昏迷中听见了心跳?”
陆蕴感到困惑,“是啊,不过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
陆寻不再关注陆蕴的内容,大口吃着沾满花椒油和醋的蔬菜和豆腐。
随着讲述,“战争”一词又一次抓住陆寻的神经,他放下碗筷问具体细节。
当得知北方的马克比特堡陷入战争时,陆寻露出不易察觉且耐人寻味的微笑,他似乎很得意、很自豪。
一家人就这么吃着火锅,聊到深夜。陆寻很关心儿子的工程,“以后有什么事,你都可以去我的藏书厅。”
陆蕴很意外,“爸,真的?”
“那当然,算起来,你也十八了,成年后也可以承担义务了。”陆寻和蔼地笑道。
“谢谢爸。”陆蕴兴奋地握紧拳头,那可是媲美帝国的藏书厅。
“蕴儿,如果镇民再敢招惹你,就来找我。”陆寻叮嘱道。
“你会出门教训他们?”陆蕴好奇问道。
“当然不是,我有自己的事,以后我都会待在三楼,”陆寻看向姨妈,“但我会托人去教训他们。”
陆蕴还真不知道父亲在镇里有什么挚友,而且他也不出门,总不能让姨妈送信去镇里吧?当然他也不希望遇到镇民难为自己的情况。
母亲睡去,父亲也回到三楼房间,客厅只剩下姨妈和陆蕴。
“你爸怎么突然下楼了?”姨妈问。
“不知道,我也感觉奇怪。当时我听见了怪异的声音……”陆蕴意识到自己和她说没有意义。
“小陆,你记住,人活着,得靠自己,别被外界的东西影响了。”姨妈摸着陆蕴的手。
“放心吧,我没事。”他感受着粗糙手掌的温度。
“我们永远支持你,早点睡吧。”她也回到自己房间。
夜,沉入大地,融化为梦。月,跃向远天,溅起繁星。
陆蕴一大早起来,“姨妈,为什么总是没你起的早?”他玩笑道。
“不起早,你吃什么?”姨妈端来稀饭和几道清淡的水煮菜,以及一颗热鸡蛋。
“我今天出去,估计得过个两三天才回来。”陆蕴边吃边说。
“照顾好自己就行。”姨妈走进厨房。
吃完早饭,陆蕴在母亲房门外站了一小会,便离开家。
马儿驶过大道,穿过原野,直奔镇子官邸。
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门口外聚集一群人,他们大喊停止工程。门卫望着远远而来的陆蕴,不再忽视他们,让人将他们赶到一边。
陆蕴扫视一双双愤怒的眼睛,迅速走进大厅。
镇长的办公室在二楼,顺着一楼两侧的阶梯向上,是一间间工作区,官员正忙碌地批阅文件、彼此商谈。
沿着铺设红地毯的走廊走到尽头,便是镇长那红棕色房门。正当陆蕴想敲门,镇长像预料到一样,打开门,“陆蕴,进来谈。”
陆蕴坐到毛绒沙发上。
“陆蕴,我们都听说了你遭遇,没什么大碍吧?”镇子上下打量着。
“我已经恢复了,当时有安全设施。”
“那就好,所以你还要继续往后的工程?”镇子问。
“是的,我会坚持到底。”陆蕴盯着镇长的长胡子,“但是您若是不支持,我也不会违背您的命令。”
“我肯定全力支持你啦,现在资金也还够,只不过有些阻力,你一个人在外,要注意安全。”镇子关心道,手不自觉摸着笔盖。
“我明白。”
“如果需要,你就和我的卫队长说,他可以安排保镖。”说着便从红木抽屉里取出一枚令牌。
“多谢,但我一个人足够。”陆蕴谢绝递来的令牌。
“我忘了你会功夫,是啊,将军的孩子都很厉害,我相信你可以完成这项利好子孙的工程。”说着,他像忽然想起般拿出文件,“你签个字,这接下来的项目继续由你负责,不过你不能再鲁莽了,以后有什么紧急的事,先通知我。”
陆蕴起身签下姓名,“明白。”
随后,他便离开官邸,骑马返回学院。
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下温暖而柔和的光芒,为街道披上了一层金辉。街道两旁,树影婆娑,一排排古树随风挥洒枯黄落叶。它们轻轻摇曳,落到被岁月打磨光滑的石板路上,落到悠闲散步的行人肩上,落到潺潺流过的溪水里。小镇来到了宁静的季节。
路上,陆蕴遇到正疏通沟渠的施工队。他们身着黑色的工作服,正专注地操作着各种机器设备。
“先生,这水渠出故障了?”陆蕴凑近问。
“不是它故障了,是大坝建成之后这些渠道都要淘汰改进,择日不如今日。”男人上下打量着陆蕴。
陆蕴和他们聊了些对大坝的看法。
“我见过公布的方案,我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开辟荒田是好事。”
“唉,看样子,我们镇的船舶业受影响不小。”
“顺其自然吧,也不是我们能改变的。”
陆蕴连连点头,“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学院,住所,王临彬靠在桌边,阅读《矿志》——一本介绍矿物相关的书籍,不过心不在焉。
“他回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王临彬赶忙冲出门,见到陆蕴当时在廊桥见到的女人莱米娅,他没有停顿,径直跑下楼。
“咚咚咚”陆蕴的房门被敲响了,“陆蕴——”
陆蕴打开门,“王临彬。”后者上下大量着,见他没事,喊出一句“你总算出现了,你知道吗,安迅的婚礼在三天之后举办!”
陆蕴错愕地待在原地,莱米娅也慢腾腾走来,站在王临彬身后。他很快调整过来,“怎么办?我改变不了什么……”
“什么怎么办,你得去啊,难不成放弃了?大不了,就去抢亲!”王临彬替他着急。
“抢亲,你是疯了还是傻了?”莱米娅尖叫道,“我帮你盯着他,可不是让你出馊主意的。”女人环手于胸。
“当然不行,如今只能顺其自然。”陆蕴好奇眼前的女人是谁,“王临彬,最近可好?”
“好,太好了,我的生活一直在重复。不过现在,一切将不一样了。”他犹豫片刻,“陆蕴,其实我这次来,也是来告别的。”
“去哪?”陆蕴不是滋味,虽然他们总要各奔东西,但是在这个时间点?
“你还记得我跟你提到的吗?我成为矿场的顾问的事?老板现在让我去岗位上,想着应该是开工许久了。”王临彬看出陆蕴的不舍,“兄弟,过年再聚一次,怎么样?”
“当然。”陆蕴笑道,“照顾好自己……余舟邢知道吗?”
“他?他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前几天,他还请那位糕点店的才女吃饭来着,女人这方面,我们不及他,有时间,你也去找他聊聊。”王临彬握着陆蕴的手,“走了。”
“一路保重。”陆蕴看着好友消失在走廊尽头,转头又盯着莱米娅,“你是谁?”
“你第一天来这,我们还见过呢?”莱米娅不满道,“怎么,你还帮我捡香囊来着,就忘了?”
“不好意思啊,属实没什么印象,要不重新认识一下?”陆蕴尴尬道。
“算了,我们也没什么话题可聊。”女人摆摆手,向廊桥走去。
“就走了?”陆蕴喊道,“我真的不记得你的名字了!”
“你朋友说的没错!”女人声音传来。
“什么?”陆蕴问道。
“你该去找那个余兄弟聊聊……”
陆蕴挠挠头,感到莫名其妙。他将特质服装整理好放进衣柜,“安迅,你的婚礼,想必会发请柬,你家族和我父亲就算没有交集,碍于他的身份,你们也会送去。”他思索着,我们之间真的要不了了之吗?
陆蕴将服装拿出来,变回树冠,“总之,先完成我的项目。”
大河,缓缓南去。马儿在河畔走走停停,一会儿出现在山丘上,一会儿跑上船,在对岸狂奔。太阳在头上划过,月亮在水里闪烁。篝火醒于岸边的荒草,点点飞星,理直气壮地出现又消失。孤独的人影,翘首远天,静听河走。
转眼间,三天过去。收集了大量数据的陆蕴骑着马,回到家。
“小陆,我收到了一封信。”姨妈朝门外牵马走来的陆蕴喊道。
路边一排高大挺拔的橡树遮盖出大片树荫,但姨妈还是一眼看出树下融为一体的陆蕴。
“给我吧,是安迅婚礼的请柬吧?”
“你知道了?”姨妈道,“你真的要去?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可是儿女情长,要理智对待。”
“放心,我都这么大了。”
“就是因为你到了成家立业的年龄,我们作为长辈,才要更加重视。”姨妈没有着急把请柬给他,“你赶紧换身衣服。”
陆蕴在一楼的浴室里洗过澡,换上浴衣,回到二楼的房间。他从柜子里精心挑选了一件华丽的服饰,在腰间系上香包,走出了房门。
姨妈将信放在客厅的桌子上,看着风度翩翩的陆蕴,不由得摇摇头,“我就知道,你放不下那个女孩。”
“姨妈,我只是参加婚礼而已。”
“参加婚礼,你适合去吗?孩子,不是每个人都值得认识或交往,也没法认识每个人,你有自己的世界,她有她的前程,你又何必陷进去?”
陆蕴皱起眉头,“姨妈,不必再说,我晚上就回来。”
“该说的我也说了,你妈要是恢复了,也会怎么说。”姨妈无奈道。
“我明白。”陆蕴不明白,五岁之后,母亲就开始神志不清了,姨妈也是在十年前便被父亲请来照顾母亲,照顾这个家。女人,在他看来是生命中无法触及的部分。
他将请柬放进衣服内的口袋,走出门,一跃而起坐到马背,直奔安府。
安迅的家族,也是帝国少数几个比联盟远征队登上这片大陆之前还古老的原住民,他们靠沿河渔业和之后发展起来的航贸业发展壮大,面对日益衰落的船舶转运业务,他们无能为力。现在的安家,包括安迅一脉在内,有三个分支,共同居住在小镇内的安府。
安府门外的大街上停着镇内贵族、富商和官员的马车,管家和女佣正欢迎一位位来宾,将他们领到府邸大院就坐。客人之间也相互行礼问候,他们也将借这次婚礼扩大自己的人脉。
安迅头盖着红巾,在母亲的搀扶下,围着房间一尊青铜鼎绕圈。一旁的天神教婚礼司官员正向在场的其他人交代婚礼的各项注意事项和流程。他们也为此次婚礼操碎了心,十分紧张。作为家族年轻一代的长女,安迅是个品学兼优的才女,她学过琴、学过画、学过地质学、学过魔法……但是始终不被父亲看重,“女人,相夫教子就可以了。”这句话依旧在她耳边萦绕。
事实上,皇帝创立的天神教所强调的是男女有别,开国皇帝宝王去世后,女子才再次成为了男人的附庸。说到底,天神教的第一代领导层,都是经历了联盟远征队的先进思想洗礼,当远征队建立的秩序被推翻,那么旧有的被压抑的思想便开始抬头。
家族长辈们满意地见证婚前仪式走完,这才开始陆续走出房门,和赶来参加婚礼的客人交谈。
安迅坐在屋内,等待男方从院落另外一间房舍走进来。而这一过程将在所有客人的见证下,历时半天。这大部分时间是花在繁琐的仪式上,如发喜糖(客人多数带着孩子来)、念喜词、敬酒、观表演等。
陆蕴匆匆赶来,将马由安府下人牵到一边,跟随管家走进府邸,走向大院。
他特意挑了个角落坐下,虽有人认出了陆蕴,但他们大多不知道他和安迅的关系,只是相互点头便没有过多的交流。
随着男方从房间内走出,鞭炮声响起。孩子们在连通两个院落的拱门之间跑来跑去,想必是对院子里的爆竹既爱又怕。
陆蕴打量着来自东管的新郎,他高大的身躯像一堵墙,脸却是有几分俊色,给人一种书生气质。
新郎喜上眉梢,精神抖擞,抓起一把又一把糖撒向酒席,孩子们疯抢过后,美酒佳肴陆续端上桌。
艺术家们开腔唱戏,花脸华服下,精彩绝伦的表演惹得在场众人赞叹不已。
酒桌上的文人雅士也开始用主人提供的笔墨题诗作画,整个安府一片欢腾。
陆蕴也渐渐放开,和周围的人碰杯,交谈。他主要还是听,听这些来自五湖四海的商人讲述惊心动魄的旅行生活。
放眼望去,有人胡吃海喝,有人对酒豪洒笔墨,有人夸夸其谈,有人窃窃私语……
直到一个消息传来。
一名男子从马背上跳下,朝安府门口的管家问道,“我侄子,在这吗?”
管家一脸疑惑,望着风尘仆仆的男人,“你是?”
“带我去找他,别提什么请柬,是大事!”
就这样,大院的宾客正举酒言欢,之间管家领着蓬头垢面的男人来到新郎的旁边,后者先是茫然地打量着来人,随后一惊,和他交谈。
“新郎跑了?”在场的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只见新郎一言不发,随着来人快步跑出安府。
陆蕴膛目结舌,“没想到我居然碰上这种事……安迅。”他郁闷道,周围的人也一片哗然,所有人都在讨要一个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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