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滁州城。

  当崇祯的仪仗来到此处。

  通过锦衣卫收集的消息，崇祯对于中原的情况已经有了更清晰的了解。

  在他将洪承畴派出后，近乎和他击退皇太极的同时。

  瞅准机会的洪承畴也直接发兵，一举剿灭了近二十万数量的流民。

  而且一战过后，他们明军的损失尚不足三万。

  之所以能获得这个战果，这和统帅的指挥，还有流民战斗力低下，都有很大的关系。

  在得知这个战果后，大喜的同时，崇祯也对这些流民的战斗力，有了新的认知。

  当初，他派给洪承畴的虽说是三十万精兵。

  可那些兵员，他大都是从边关抽调。

  从编制上说，他们确实算是精兵。

  但根据王承恩送回的情报来看。

  这所谓的精兵，怕是有很大的水分。

  当初，在第一次听王承恩说他大明的边军有水分之时，崇祯还有些不满。

  可是当他得知了其中的根由之时。

  他才知道问题的严重。

  他大明的边军，从太祖时期开始，便是忙时屯田，闲时戍边。

  也正因为这个政策。

  可谓是极大的降低了供养军队对朝廷的负担。

  可到了他崇祯上位之时。

  相比于天下的土地兼并。

  发生在边关的土地兼并，要严重的多的多。

  甚至于一些人数较少的关口，其所任士兵，尽皆成了所辖将领的佃农。

  当士兵们失去了属于自己的土地，当边军的将领开始只顾着捞钱。

  在那种情况之下，屯田戍边对于将士战斗力的腐蚀，是极其恐怖的。

  然而，即使如此，即使他们明军的战斗力下降的极多。

  可是当他们面对那些手持农具，甚至连趁手武器都没有的流民，他们的战斗能力依然比之强了太多。

  尤其是在洪承畴宣布，剿灭一个流民可以拿到一两银子的赏钱后，士兵们的战斗力又再次获得了极大的加强。

  从某种程度上说，面对洪承畴统筹的大军，那些流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而当崇祯踏入这滁州城之时。

  老远便看见以洪承畴为首，还有跟随其身旁的那些地方官员。

  只不过，此时的洪承畴那是春风满面，行进之间，其脚下可谓虎虎生风。

  “臣洪承畴，因忙于军务，一时迎驾来迟，望陛下恕罪。”

  “洪爱卿于月前大捷，洪爱卿何罪之有。”

  “陛下，臣已为陛下安排好住处，还请陛下移驾。”

  “嗯。”

  在洪承畴的安排下完成安顿后，兴高采烈的洪承畴很快便来到崇祯处汇报军务。

  在听到洪承畴的亲口汇报后，对于这中原的形式，崇祯便有了更深刻的了解。

  月前，虽然他明军获得了一次大捷。

  之后，几次小规模的冲突，他们明军也都无往不利。

  但是，到此刻，他们却遇到了新的问题。

  虽然流民群体的战斗力低下。

  但是从对方近几次组织的进攻来看，李自成和张献忠等人，明显是打着让流民送死的打算。

  在当前这个形式下。

  只要对方手中有粮，他们根本不担心招不到兵员。

  他们可以输，而且可以毫无顾忌的输上多次，可是他们明军，却不能出错。

  一旦失败一次，那便是大祸。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近些天，面对流民的挑衅。

  洪承畴连滁州城都已不出。

  只要他不出这滁州城，只要他守住这滁州城，他李自成大军的粮草，便不敢明目张胆的运输。

  只要他守住滁州城，这李自成便打不出这关中。

  听到洪承畴那慷慨激昂的汇报。

  崇祯很快便了解了洪承畴的意思。

  此时的李自成等人，其流民数量虽扩增到了二百万。

  可那些支持他们的乡绅豪门，不可能让自己倾家荡产，一直支持他们。

  只要他守住这滁州城，长久之下，见不到结果的乡绅豪门，便会停止对李自成等人的支持。

  届时，没了他们的支持，李自成等人膨胀至极限的队伍必将自乱，甚至分崩离析。

  而且，换个层面来说，哪怕李自成还能坚持。

  但是这关中的流民却支持不了多久。

  只要他们能守住滁州三月。

  这关中区域的流民，将被饿死大半。

  届时，没了源源不断的流民支持，再想出兵剿灭李自成等人就变得容易许多。

  在得知洪承畴的想法后，对于洪承畴的狠，崇祯已经有了新的认知。

  诚然，若是按照洪承畴的想法，这李自成固然可能成不了什么气候。

  但是之后呢，若他大明任由这关中的几百万百姓饿死。

  届时，失去了天下的民心，那他大明才是真真正正的完了。

  任由几百万百姓饿死，一旦发生这种事，之后，无论他再做多少事，那也不可能挽回掉失去的民心了。

  这一点，在去潼关之前，他可能不太懂。

  可是在潼关之后，当他命人将那些流民放掉，并分给他们田地之后。

  崇祯对于民心的理解何止上升了一个档次。

  试想一下，若他崇祯当时就是流民军的首领。

  那他岂不是仅用一月，便能横扫整个大明的北方。

  若是失去了民心，就算将李自成，张献忠等人剿灭。

  那依然会有王自成，李献忠的出现。

  可以说，对于眼下的中原而言，出兵不行，不出兵也不行，拖着不行，贸然出击同样不行。

  想到这些之后，崇祯才发现，与中原流民的威胁相比，皇太极的威胁怕是不足其一半。

  正当崇祯一脸思索之时，一名守卫忽然来到此处。

  “报，总督大人，有紧急军情。”

  见到守卫来此，洪承畴的双眼瞬时一亮。

  下一刻，便听洪承畴直接道：“如此慌张，何事汇报？没见我正在面见陛下？还不退下？”

  “总督大人，军情紧急啊！”

  “洪爱卿，让他说。”

  听到崇祯发话，洪承畴的目中忽然一闪。

  只因为，眼前的守卫，其实是他自己派来。

  至于原因，也没有其他，只因为在听说陛下将他派出之后。

  还将那袁可立派到了中原地区行那安民之策。

  如此也就罢了，可是在得知陛下给了他一亿钱粮后，洪承畴的脸上却浮现出了一丝懵比。

  在洪承畴的想法中，那安民之策，既然是由他提出，那自然是该由他执行才是。

  凭什么他提出的对策，让那个袁可立来摘桃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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