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

  陈安微微躬身行礼。

  “放肆，见神域之主为何不跪？”

  一位气度非凡之人身着一袭华丽王袍向陈安缓缓走来。

  那挺拔如松的身姿所踏出的每一步，都仿佛带着沉甸甸的威压。

  伴随着双方距离越来越近，西陵子的眼神陡然变得锐利起来，就像两道冷冽的剑光，让人不寒而栗。

  一股无形的气场也随之扩散开来。

  周身忽然传来的沉重压迫感，带给陈安一种极度不舒服的感觉，就像来人要将他踩在脚下般。

  他知道这是西陵子刻意营造的下马威。

  只是这威……他可以选择不接。

  陈安目视对方，反问道：“陈安并非西神域之人，为何要跪？”

  “哈哈哈。”西陵子大笑：“因为本王是这片天地的主宰，是西神域的唯一神尊！”

  慕容姗姗：“父王，陈安是客。”

  “本王自有决断。”

  西陵子手一抬，阻止了慕容姗姗，随后手掌猛地沉下。

  霎时，陈安只感觉身上的威压越来越重，最后已带着数十万斤的重力。

  轰！

  紧接着，双腿因为巨大的压力直接没入地面。

  一旁的慕容姗姗看到这一幕后，绝美的脸上顿时浮现出几抹着急，惊声道：“父王！”

  西陵子并未与她商量过，这到底是要干嘛？

  自始至终膝盖并未弯曲的陈安，目光渐眯：“这……难道就是西神域的待客之道？”

  “西神域的待客之道，由本王决定。”西陵子：“所谓的神人，在本王的眼中并无区别，只是在于其价值。”

  “若要神陨，本王一指落下，若要人亡，本王轻吹口气。”

  陈安：“您又不会杀我，何必如此？”

  “哼。”一声冷哼传出，西陵子似乎并不满意陈安的反应：“本王所言，容不得你去质疑。”

  “现在，本王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对本王提个问题？”

  那带着几分冷意的声音回荡在陈安的脑海，似是在提醒，又似是在警告。

  陈安强压下心中的渴望，稍顿片刻，嘴角竟微微勾出一抹弧度，然后抬眸问道：“西神域……只有你一个主人吗？”

  唰！

  忽然的寂静竟是震耳欲聋。

  慕容姗姗更是瞳孔变色。

  许久，一阵大笑声响起：“有意思，有意思！”

  西陵子停在了陈安的面前，然后背对着陈安道：“你……很有胆色。”

  看着那道仿若能擎天的背影，他居然莫名的产生了阵阵揪心的感觉。

  “陈安，姗姗说的果然没错，你很优秀。”西陵子猛然回头，目中蕴满极致的狂傲，但也有着几分难明的复杂，开口：“本王问你，何为道，何为修行？”

  “道，修行？”

  陈安目露疑惑，随后陷入深深的思考中。

  关于这个问题，他一直都有着自己独特的见解。

  他觉得道与修行是相辅相成，是一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状态。

  只是这个想法却有些悖逆他曾所见的‘吾这一生，纵横万古无敌，回首望去，独伴神道，身后竟空无一人’的无敌道。

  这也是他一直存在疑虑的地方？

  对于人来说，神便是大道所成。

  对于神而言，神尊便是大道之终！

  只是……这真的是所谓的正确答案吗？

  许久，陈安抬眸，试探性地说道：“修行是积累的过程，而道是成果，积累得越多，成果便越是显着。”

  听到陈安的回答，西陵子先是怔然了许久，随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最后还是轻轻摇了摇头，蕴着几许赞赏的目光落在陈安的脸上：“很不错，可惜理解的稍有些片面。”

  “修行之路并无终点，哪怕到了本王这个境界，亦还是能感觉到有更强的生灵存在。”

  “神尊……远远不是终点。”

  西陵子语出极为惊人，几乎是瞬间打开了陈安的眼界。

  但那比神尊更强的力量，究竟该称之为什么？

  陈安：“所以……神路真的没有终点吗？”

  两世以来，他都在追寻着更强的力量。

  “或许有，只是那个终点，本王不知，更无法触及，反正……”西陵子忽然停下，然后稍稍犹豫，看向陈安道：“等有一天，你达到本王的境界就能明白本王所言，现在的你知道这些，未必是好事。”

  陈安眉宇深深凝起：“所以，您眼中的道是什么？”

  “是一场梦，是大梦之后的荒唐，是世间万物……寻道者可为道，拥道者亦有道。”

  西陵子含笑而语，表达的意思却给陈安一种模糊又清晰的错觉，

  “一棵草未必不能证道，一棵树未必没有自己的道……大道殊途，本就各不相同，一草一木，一花一物，皆有自身的道。”

  “倘若真如您所言，修行与道有何关系？”陈安不解。

  西陵子抬手，晴朗的天空瞬间漫天雪花飘洒。

  随后他手掌合拢，转瞬间，雪花居然在空中停滞了下来。

  就连慕容姗姗的眼神都完全定格，一动不动。

  天地好似陷入到绝对的静止中。

  陈安忽然就觉得世界好安静。

  寂静到有些骇人，没有一丝声响外溢。

  这才是真正的寂静，甚至让人有种莫名的恐慌。

  看到陈安的反应，西陵子笑道：“陈安，这便是本王所修的道，时间静止。”

  “享受这份寂静，就是相当于本王在分享自己的道。”

  “道是心中所求，修行是寻道之途，二者之间，本就没有直接的牵连。”

  “本王会问你这个问题，只是想听听你的理解而已。”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是不是每个修行者都可称之为追道者？”陈安若有所思，沉吟道：“道是世间万物。”

  “修行只是道的一个途径，或者说是一个分支。”

  “无论人还是神，其实都不过在挣扎其中罢了。”

  “所谓最强的道，可以是一朵花盛开之时，可以是一片海沸腾之日……每个人最令人惊叹的时刻，都可以称之为巅峰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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