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选我，爷壮实。”一个中年镖师坐在台下一边扔一两一朵的鲜花一边色眯眯的冲台上喊。

  “美人选我，哥长情。”另一桌书生装扮的年轻狂士也不遑多让的扔花。

  “美人选我，爷给你赎身…”紧挨着戏台下的另一桌富贵商人大方的扔着拇指大的珍珠玛瑙。

  “各位老爷，咱们这里可是正经的说书场。两位伶人也是咱们骆老爷子的干孙子。你们若是再这么调戏下去，惹怒了陆老爷子……”《雅言社》的老板拿着一把美人扇慵懒的倚在戏台上方三楼的栏杆处。

  那一言一行都带着无边的风韵：“咱可说好，这回我可哄不好。”

  “骆老爷子要是转脸回了老家，咱们谁都别听了。”

  已经听了不知多少回的老客们显然不买这卖惨的慵懒美人。

  “张老板你这话说的。想必又想点子套我们荷包里的银子吧。”

  “谁不知道那个老爷子被你诓着签了十年的契约？想走得赔你百倍的银两，恐怕等那老爷子躺棺材板里了也走不了啊…”可怜那骆老爷子花甲之年还遇到了这么个祸害。

  果然是应了那句老话，男人不管是多大年纪，只要还能动都想着胯下那点事。

  “去…就你话多。”雌雄莫辨的红衣美人老板摇着美人扇咥怪。虽然妆容精致但那眼角的细纹也暴露了这美人老板的年纪已经不轻。

  “咦～老板，这是恼羞成怒啦…”那花丛老手的富商色眯眯的眼睛从美人老板嫣红的裙摆一路游弋而上，直直停在美人扇挡住的地方。

  “你要是重新下海挂牌子，爷也舍得给你花钱。”想当年这位张老板可是响彻他们京都一等一的风流青衣。想把他赎回家置在外宅的男人多的是。

  可惜人家背后从未露面的男人厉害的紧，找回来的侄子如今也在朝中呼风唤雨。

  他们这些没权没势只有些臭钱的商人也只能眼馋的份。

  “都他喵的给老娘滚…”自幼学戏身段轻盈纤细，一言一行都透着娇态的张老板即使美目圆瞪生起气来也让人心神荡漾。

  甩袖子挥着美人扇子指挥着随侍在侧的打手把这胆大妄为调戏他的富商给扔出去。

  “以后这个人再敢进咱们家的店，给我打断他的狗腿。”

  “是。”满脸络腮胡凶神恶煞的八尺打手两步的冲下三楼。拎小鸡似的把戏台前堪堪七尺的圆润富商提溜起来。

  “唉！张掌柜息怒，小人只是喝多了酒，一时的醉话。”也知道自己这是色欲熏熏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富商惊恐的拱手讨饶。

  “醉话。你怎么不冲着你老娘说这样的醉话！先给我堵上嘴拖到后巷打一顿，再丢出去。”越解释越来气的张老板嫌恶的皱眉。挥手示意打手们动作快些，不要脏了他的眼。

  “是。”训练有素，显然没少干这活的打手们抓起路过小二肩膀上搭的抹布团成一团塞进府上还想求饶的臭嘴。扛着人穿过戏台边的小门就奔着后院而去……

  —————

  大概半柱香的时间，那个色欲熏心胆敢在雅言社调戏老板的矮胖中年富商便一瘸一拐面如猪头的被他家的小厮连拖带拽从雅言社的后巷抬了出来塞进早就备好的轿子里直奔另一条街的老医馆。

  路上遇到三三两两寻花问柳的雅士已经见怪不怪。

  街道两旁其他风流场所站在门口负责揽客的龟公还热情的上前招呼着出手阔绰的烟花巷老主顾下次一定来他们这里消费。

  他们这里的伶人个个温柔似水，美艳无双。即使是寻娘半老的老板也可以为出手阔绰的客官唱上一段舞上一曲…

  “都给你姥爷的滚犊子。你们家老板有那雅言社老板的明艳动人，妩媚风流吗？”靠坐在轿子里捂嘴痛呼的富贵商人掀帘嗤骂。

  “再敢调侃你家财神老爷，小心老爷我再也不去你们家了。”

  “是是是…人多嘴。都是小人嘴贱。”灰褐色短打坎肩的龟公献媚讨饶。

  “吴爷您下次可一定来咱们家。咱们家的柳月都想你了…”见着财神爷就滴溜乱转的三角眼贱兮兮的瞅着自家楼上最顶层最富贵的那处温柔乡阁楼。

  “过两日吧！嘶～…这雅言社新来的打手下手闷黑了，都把老子的骨头打散架了。”确实有好些日子没过来享受一把的吴姓商人纵欲过度深陷的眼窝，如今却肿的不能看努力的睁开一条缝色眯眯的瞥向那处阁楼。

  “那可是雅言社老板侄子亲自给挑的。这些日子都扔出来不少个鼻青脸肿的…财神爷了…”这一两个月来也已经看到多回的揽客龟公看着吴财神爷本就不英俊的脸，如今肿的面目全非都替他疼。

  “嘶—我说呢。我给他塞银子都不要，硬生生的打了我一顿。”算是前科累累有经验。以前也没少调戏雅言社的张老板用银子贿赂打手声音大雨点小意思意思的吴爷这次踢到了铁板。

  “听说雅言社张老板的侄子不让张老板再继续待在这里。可张老板舍不得他自己一手建起的戏楼，也舍不得戏楼里的伶人再四处流浪受人排挤…”纵观这一条街，能做到老鸨的可都是精明的伶人出身。

  “过年的时候吵得可凶了。”瓦片都掉落了好些，楼顶险些被掀了。

  “咱们隔着几栋楼都听着真切…”当时在楼里寻欢的客人可都左拥右抱的出去看热闹。

  “那张老板的侄子这一阵没来？”过年那一段回老家，不在京都的吴姓商人摸着青紫的双下巴。那小而聚光的眯眯眼此刻无限的猥琐。

  “没？听说是外派公干去了。有一阵没见着了…  ”见多识广的龟公立马狗腿的凑上前去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所以才送来这么几个厉害的打手，保护他叔叔呀。”

  “嘶…～赏你了。”  咪咪眼里透着绿光的吴姓商人大方的撸下左手小指上一颗祖母绿尾戒扔给凑到轿子窗帘边的龟公。

  “谢谢吴爷，吴爷下回可一定想着我们家的抚柳阁…”天降意外之财的龟公惊喜的握在手里哈气擦拭。

  “等爷伤好了就来。让你们家柳月多学两首新曲，等着爷来鉴赏～”重新顶着姹紫嫣红猪头脸的富商歪靠回轿子。短胖带满珠光宝气戒指沾着泥灰的手掌随意的挥了挥。

  “唉，小的一定把话带到。”得了财神爷准话，又给自家生意签了一笔大单的龟公点头哈腰的后退。

  “退下吧，不要挡着爷去医馆。”甩下轿帘的富商在别人看不见的密闭空间内，扯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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