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焱直觉不太好，这群老东西指定没憋啥好屁！

  “你们啥意思？”他问。

  高耀祖哼了一声，小人得志般重复高光宗的话：“有本事你小子就去报公安，证据呢？嘿，你有吗？”

  高焱看着他摇头晃脑翻白眼的模样，就知道这其中肯定出了啥纰漏。

  他试探着说：“我家闺女可全都是证人，四邻八舍的小孩子也都瞧见了，咋，你们还能红口白牙抵赖掉？”

  “哈哈哈哈——”

  光宗耀祖一群人笑得那叫一个猖狂，旺财甚至浮夸地不断拍大腿，指着高焱疯狂嘲弄：

  “瞧见啥了？我们出钱买小六还是买小七？高焱，拐卖拐卖，有买有卖才叫拐卖，谁瞧见我们家出钱了？啊？谁又瞧见我大舅收钱了？啊哈哈哈……”

  高焱猛然间反应过来——这群人的两百块交易昨天早在旺财家就完成了！

  高耀祖看着高焱如遭雷击的表情，心情顿时大为舒畅：“就是呀，谁瞧见我收钱了？没有证据的事就不要在这里血口喷人！”

  高焱禁不住一阵阵的头皮发麻，他们都是一伙儿的，只要口径统一咬死不承认买卖，确实不能立案为拐卖儿童。

  到时候，高姑婆又一口咬定自己只是带孩子回去照顾一段时间，怎么就是拐卖了？

  农村里小孩子去亲戚家住一段时间非常普遍，特别是大橘她们确实去姑婆家住过。

  “你们扯谎！”高大橘第一个站出来维护父亲，指着他们怒目相对：

  “我跟妹妹们全都亲耳听到了，姑婆一家就是花了两百块买了小七当童养媳，千真万确！”

  “对，我也听到了！”其他闺女纷纷附和大姐姐的话，全都坚定站在父亲的身后。

  就连高世民的大孙子也带着几个小伙伴跑了过来，异口同声耿直支持：

  “我们几个趴门缝也听到了，确实两百块买了小七要带走，后来打起来了姑婆就抢了小六逃跑。”

  围观的瓜众有人瞧见自己孩子去凑热闹，连忙上前将孩子拽走：

  “你个死孩子，谁让你跟着瞎掺和？这是人家的家事，你给老子消停点！”

  也有人端着碗捂着嘴凑一起议论：

  “高焱真是不容易，都到了这种地步还能被那几个老东西抵赖，家有无德老人做孩子的可真是倒霉到家。”

  “秃子头上的虱子，事情明晃晃就是他们要拐走小七，结果还能倒打一耙，够阴够狠！”

  “祖叔不是挺宠高焱嘛，咋到了这种时候脑袋净由着宗叔擎着，自己不会权衡利弊么？”

  “你祖叔只爱钱，其他都不重要。”

  ……

  “高焱，我们可没拐卖你闺女。”高姑婆洋洋得意一手叉腰一手指点江山唾沫横飞：

  “就算公安来了也只有你被抓走，是你误会了我们的好心好意，又不分青红皂白对长辈拳打脚踢，要蹲班房也是你！”

  只爱钱不宠儿子的高耀祖啧了一声，摆出一副慈父嘴脸：“咋说话呢？咋当幺姑呢？高焱可是我高耀祖的独苗苗心头肉，哪能让他去坐牢！”

  假模假样嗔怪完，高耀祖又摆出一副施舍嘴脸，得意一笑：

  “阿焱呐，过来给爹磕三个响头，把你拿走的两千抓紧还给老子，再带老子上那县医院瞧一瞧膝盖，老子就不追究你这逆子的罪过。”

  说完，他还嫌不够耀武扬威，又恶狠狠补充道：

  “哦，还有大橘那死丫头，你给老子抓点紧送去冯家赔礼道歉，再让老子把小五插到茅坑里淹死，家里多一口人就多一张吃饭的嘴，老子可不会养这些不孝不悌的狗东西！”

  高耀祖句句不提钱，却句句不离钱。

  他不仅要高焱还自己两千块，还让高焱把大闺女再送去冯家配傻子，然后他又能从冯家额外敲一千块的彩礼，算盘珠子无差别崩在所有人的脸上。

  哪怕是去县医院治疗，也是让高焱出钱出力出三轮，就连家里减一口人吃饭这种丧心病狂的话，他都能毫无罪恶感地随口说出来。

  在这个家里，土皇帝高耀祖想弄死谁就像是碾死一只蚂蚁一样随便，他觉得女娃娃的命极其微不足道。

  封建王朝都覆灭多少年了，他那套渗入骨髓里“君要臣死，不敢不死；父要子亡，不敢不亡”的荒谬思想，却像是癌症晚期一般无可救药！

  高焱丝毫不向他妥协，铿锵有力一字一顿地回击：

  “你、做、梦！想、屁、吃！”

  ……

  高耀祖再次被气得暴跳如雷，可他坏了膝盖跳不起来，只在那包浆的黑色竹椅上扑腾了两下便消停了：

  “你个猪狗不如的东西！老子养条狗还知道冲主人叫两声呢，你他妈的句句不是人话、字字不是孝子！”

  高光宗最擅长给大哥拱火：“大哥说的对，高焱这个逆子必须动用家法才管用。”

  高世民一听事态又要升级，当即上前一步阻止：“二哥，你快消停消停吧，能不能不拱火了？村里这么多人都看着呢，你就真不嫌丢人？”

  高光宗侧身弓背斜眼看人，完全一副奸相：“丢人？高焱最近丢的人还嫌少？多这一次不多、少这一次也不少！”

  他缓缓转过身，脑袋微微歪向另一边，又是一副狡诈相：“既然你想收拾这个烂摊子，那你说说看，小五用火杵敲碎了大哥跟兰娣的膝盖，是不是该他高焱赔钱？女不教，父之过！”

  高世民看了看瘫坐竹椅上蹬直双腿的大哥，又看了看同款坐姿满脸阴毒刻薄的二嫂，无奈闭眼仰天叹息：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呐！”

  高光宗哼哧一声轻蔑的笑，又问：“还有！妹夫家的摩托车可是被他高焱砸坏的，是不是得赔？”

  他甚至颇有心机地说妹夫，而不是小妹。

  众所周知，妹夫是家族里的女婿，是外人是亲戚是得客客气气对待，抬出来这层关系那可就不是一般的压人。

  旺财又上赶着得理不饶人，倒打一耙被他们这群人玩得明明白白：

  “三舅，我们一家三口也要上那县医院瞧一瞧住个院，高焱在集市上堵着我们可着劲哩打，你看我这胳膊上的淤青就是高焱用摇把砸出来的！”

  说话间，旺财将自己那黢黑的胳膊伸过来，上面确实有一块淤青，转过来胳膊肘也是破皮的，那是高焱将他踹翻在地时擦破的。

  高世民看完更觉头大，事情似乎越来越棘手。

  高光宗见自己这边完全占据上风，便小人得志般站出来提议：

  “高焱不给我们赔钱倒也行，老三，你按照祖宗家法好好伺候伺候他呗——杖击五十！鞭笞一百！！祠堂罚跪三天三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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