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焱何许人也？那必定是人中龙凤马中赤兔，热情起来套路一茬接一茬：

  “对，我也是咱学校毕业出去的学子，当年我在这里念书时您是我隔壁班的班主任，对同学们那叫一个认真负责。”

  “我还清楚记得，您当年主代的课是数学、辅代的课是生物，我们整个年级的生物课都是您带。”

  “您历来就是能者多劳，这个、这个艺高人胆大嘛！”

  高焱对于佘校长信息的了解深度着实让对方汗流浃背，恍惚间他竟是生出一股“敌在暗我在明”的错觉。

  这他妈的不跟眼前的小子合作，老子会不会被他背后下黑手？

  眼瞅着要退休的人了，就计划下台前趁着修建新楼狠狠捞一笔，然后移民国外再也不回来。

  万一这小子给我那啥了，岂不算盘落空鸡飞蛋打？

  “哎呀呀，哪里哪里，对了，你叫什么来着？”佘校长终于正眼看待高焱。

  “哦，忘记自我介绍了，高焱。”他笑眯眯再给对方发了一根红塔山。

  佘校长接过烟的瞬间趁势握住高焱的手，还是双手握，牢牢抖三抖，格外热情：“优秀毕业生啊优秀！”

  高焱也极其配合：“不敢当不敢当，儿时梦想就是能为母校增砖添瓦，如今终于有了这个机会，还希望您能成全。”

  佘校长场面话说得必须到位：“好说好说，既然是我手底下教出来的优秀毕业生，那必定与我是一条心的人，啊？呵呵呵。”

  高焱坚定点点头：“那必须的呀！”

  ……

  何东阳出来后倒也没去上厕所，而是蹲在院子里的桂花树下抽闷烟，嘟嘟囔囔：

  “我刚才做咩要害怕哩？明明都毕业十几年了，我怕他个老屌毛做咩？我可真是够没用的，居然打从心底就害怕他。”

  冷不丁，他老豆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你害怕谁？”

  “哎呦——(?｀?Д?′)!!”何东阳被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一回头，就见何振华与胡联升狗狗祟祟也蹲在地上。

  “老豆！人下人吓死人啦！你们几时跟来这里的？”

  俩人十分默契地回避了这个问题，反倒继续问他：“哎，你怎么出来了？高焱呢？”

  何东阳一五一十将办公室发生的事都说了，还指着不远处正在施工封顶的教学楼抱怨：

  “你们看到那座新大楼没？高焱疯了，说能拿下那个工程项目，哈哈哈~”

  好半晌，蹲在旁边的二位都没露出一丝的笑意，反倒认真分析——

  何振华问道：“老胡，你说这个高焱究竟是什么来历？”

  胡联升回道：“不晓得嘛，很可能他上面有人？不然不会狗胆包天跑来这里拿项目，咱俩都不敢奢想是谁给他的勇气？”

  何振华回道：“也许是他家族的长辈，对了，市里教育系统有哪位领导姓高？”

  胡联升摇摇头：“没有哇，市直机关里姓高的重要领导都没得。”

  何振华转头问：“阳仔，高焱有否提过自己家什么亲戚？”

  何东阳一脸懵逼摇摇头，居然下意识替高焱打抱不平：“焱哥是有真本事的人，根本不是那种靠家族荫蔽闯江湖的屌毛！”

  何振华横眉冷对衰仔：“说话前最好给老子过过脑子，还家族荫蔽闯江湖的屌毛，你先撒泡尿照照自己。”

  何东阳顷刻间没了脾气，得，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己认不清自己呀~

  正此时，高焱与佘校长说说笑笑出来了，远远朝着这边走过来，说话内容也由远及近：

  “这归根到底还是得看一看瓷砖样品，不然我也是心里没底。”

  但听高焱豪爽回道：“没问题，这是必须的必，样品我带了三十种，各种花色都有，任您挑任您选……”

  胡联升与何振华趁着人家尚未靠近，猫着腰一溜烟地跑到了办公楼的后面。

  至此，他俩总算是明白过来，高焱之所以敢来厂里拿样品，那是早已瞄准了一块大肥肉。

  啧，这小子有的放矢的本领厉害呀！

  ……

  莳英巷，烧鹅店。

  生意兴隆的程叔公带着三个漂亮女娃娃忙得不亦乐乎，好容易过了饭点有了喘一口气的时间，高三花凑上来问：

  “阿公，我暑假作业上有一个成语不太懂，您能教教我吗？”

  “好呀，哪个成语？”程叔公坐在摇晃的电扇底下擦汗，旁边围着三个女娃娃。

  “寅吃卯粮。”高三花如是说道。

  程叔公听到这个成语，耐心给孩子们解释：

  “意思是在寅虎年消耗了卯兔年的粮食，通常用来形容经济状况不佳、入不敷出，提前支用了未来的收入或资源，不顾及长远的财务状况。”

  三个闺女先后点点头表示自己听懂了，高大橘心直口快地举一反三：

  “这个意思就跟爷爷把我提前许配给冯家傻子收彩礼一样……”

  高二梨在桌子底下暗中踢了一脚大姐姐，家丑不可外扬，这孩子内心里其实非常要强，受不了旁人瞧不起自己家的异样眼光。

  偏偏高大橘虎里虎气扭头冲着她嚷嚷：“这有啥，阿公又不是外人，咱爷爷要是能像阿公这样对咱们好，不，有阿公十分之一的好，咱们也不至于逃离那个鬼地方。”

  高二梨简直是没眼看！

  程叔公起先的震惊已经一扫而过，重新换上和蔼可亲的笑容，安抚道：

  “阿公堂堂正正做人一辈子，善不欺恶不怕，对于你们家里的情况自然也不会戴着有色眼镜看待。”

  “孩子们，老天爷让我们遇见还能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本就是一种缘分，阿公很珍惜。”

  “话说回来，你们的父亲是一位相当了不起的好汉子，能为你们谋前程确实值得夸赞。”

  高大橘这里的隐情又让程叔公对高焱高看一眼，也为自己的识人清晰感到开心。

  高大橘直肠子还想说点什么，却被高二梨暗中掐了一把，家里那么多糟心事确实不该到处说与人听。

  高焱与闺女们都在城里逐步走向更好的明天，高家村的光宗耀祖两位冤种兄弟却因为高焱回不回来又一次争吵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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