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文完
谢殊的生辰宴谢夫人向来都是十分重视的,此次皇后娘娘又透了口风出来,说是陛下已然知晓谢殊与戚家姑娘的事,不仅要褒奖谢殊平定边疆战乱有功,还有意要给谢殊和戚秋赐婚呢。
皇家赐婚可是天大的恩典,自陛下登基以来,能得到赐婚的人家少之又少,想起这段时日谢殊没少往皇宫里跑,谢夫人自然也明白这是谢殊去陛下跟前求来的,也因此为了撑场面,不但少有的铺张高调起来,这次的生辰宴更是将满京城的高门大户都请来了。
等到生辰宴快结束的时候,果然,便从宫里传来了这两道圣旨。
先是破格提前封了谢殊为世子,又是亲自陛下赐婚,这下满京城里都不禁暗暗感叹,谢家这是熬出头了。
接过圣旨之后,谢殊和戚秋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没忍住抿唇笑了起来。
不止为了婚事已成,更是为了如今的局面。
上一世这个时候,四皇子带兵去了边疆平定战乱,却被大皇子和周国谋害,死在了边疆,先帝也就是当今陛下为之震怒,也更是伤心不已,就此一蹶不起,大皇子和二皇子各握权势,为了皇位,两人斗得如火如荼,搅得朝局一片大乱,也为了日后埋下了不小的祸根。
而如今戚秋和谢殊早出生了几年,许多事也随之发生了改变,四皇子眼下更是顺利的被册封为了太子,陛下没有再因四皇子的死而气急攻心就此卧床不起,而大皇子一党也接连被打压,手里的权势一缩再缩,已经不成气候。
一切都在朝好的方面发展。
而他们也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可以携手相伴余生了。
或许是谢殊的提议,这道赐婚的圣旨也将婚约定在了明年的九月初八,也就是戚秋和谢殊曾经约定好的日子。
虽说还有数月的时间,但成亲乃是大事,哪家不是早早的就操办起来,有些甚至提前一两年就开始准备东西,所以看似还有数月的时间,其实已经算是有些赶趁了。
就光说这嫁衣。
戚父本想再多留戚秋两年,想着就算跟谢殊定下这门亲事,也可以将婚期定在后两年,故而虽然已经将做嫁衣用的布料准备好了,但却一直没有让人裁制。
而如今陛下一道圣旨下来,婚期就定在了明年的九月初八,这不是要赶紧去找绣娘量身,裁剪,刺绣,缝制。这一道道下来哪样不是个功夫活,没有几个月是下不来的。
还有嫁妆。
虽说自戚秋生下来之后,戚父戚母就开始着手给她准备嫁妆,但如今既然嫁去了谢府,那就算是高攀,为了不让谢府上下小看了戚秋去,这嫁妆自然要再准备的丰厚一点。
田庄、铺子、宅院、家具等等哪样不要再备上一些。
尤其是这田庄铺子。
当时戚父和戚母没想到会这么早早的就回到京城里任职,给戚秋准备的这些田庄铺子几乎都在江陵,可如今来了京城,这些东西自然要重新购买,一个也不能落下。
但这些东西不是说你想买就能有的,自然要时间来慢慢张罗。
至于谢府,自然也是要该忙碌下来了。
如今谢府在京城的地位水涨船高,谢殊又身为府上唯一的嫡子,等婚期到的那一天,场面自然不能寒酸了去。
府上自然也要翻新一下。
尤其是谢殊的院子,以前谢殊一个人住,他不喜欢金银玉器,院子里也不让种什么东西,里里外外都是光秃秃的,这哪里能像话?
自然也该修整!
谢殊生辰的第二日,谢夫人就将泥瓦匠请来了。
若是放在以前,谢殊还真未必愿意谢夫人翻新他的院子,可如今却是老老实实地听着谢夫人安排吩咐,一句话也不多言。
这桩婚事虽然是陛下赐婚,省了纳采问名一些事,但剩下的事情为了表达对戚秋的重视,自然是要好好的操办。
头一个便是纳吉。
谢殊一大早便起了身,亲自去抓了一只活雁回来。
谢夫人也早早的备下了一份厚礼,连带着这只活雁一起送到了戚府上。当得知这只活雁是谢殊亲自去打来的而并非是买来的,也因着谢殊这番重视戚秋的心,戚父戚母因嫁女而沉重的难过这才稍稍减退了一些。
之后便是纳征,请期了。
因陛下赐婚的圣旨上已然定好了完婚的日子,请期便也省去了,最要紧的便是纳征了。
这也是最讲究体面和尊荣的,聘礼越多不仅能表现出对女方的重视,更能彰显出男方家的实力,故而每到聘礼这一项,凡是簪缨世家或者高门大户,总是搞得特别隆重。
谢府自然也不例外。
谢夫人和谢侯爷只有谢殊这么一个儿子,自然也是从小就开始着手准备聘礼,并且样样都是要最好的,如今陛下赐婚虽然来的突然,但他们倒是并不慌乱。
又添上许多时兴的物什之后,再加上宫里陛下和各位娘娘赏赐下来的,谢夫人一并纳入聘礼单子,在纳征这一日送去了戚府。
红毯沿街铺起,一路从谢府铺到了戚府,百姓夹道两侧,听着吹锣打鼓之声在耳边炸响。
这一路走来,谢府下人不断的朝人堆里的百姓撒着铜钱,引得争抢哄哄,街上被围的里三圈外三圈,百姓们看着那一眼望不到头的聘礼啧啧称奇,数的口干舌燥竟也没有数到头。
这样的排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迎娶郡主娘娘呢。
谢府下人抬着这许许多多的聘礼绕着城内走了三圈,这才按照约定的时辰停在了戚府上。
纵使知道谢府家底厚,戚父戚母也被这数不清的聘礼惊住了,媒婆满脸笑意的走上前来,接过聘礼单子开始逐一逐个的念。
媒婆显然是练过的,念起这些聘礼单子愣是连个停顿都没有,百姓们围在戚府门前,不等媒婆念得喘不过气,自己就先听晕了。
以此,也可见谢家对戚秋的重视。
到这一刻,戚父和戚母也算是那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他们就戚秋这一个女儿,不求她嫁得有多么高,有多么富贵,只求她平安顺遂的过完这一生。如今眼见谢家如此重视她,想来日后戚秋不会过凄苦的日子。
这样,他们也能放下心来了。
纳征过后,婚期也已经定了,剩下的便只用等着婚期到的那一日完婚即可。
谢家与戚家结亲的事已经在京城里热闹了这么许多日子,尤其是谢家备下的十里红妆的聘礼,任谁看了都不免说上两句,那段时日连京城茶馆里的说书先生都时不时讲着这段亲事。
不过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世事无常,很快便有新的事将京城众人的目光吸引过去。
头一件自然便是秦家安家和张家的下狱。
前不久,秦家被查出来私自通匪,证据确凿,无从抵赖,秦家满门下了大牢,顺着秦家往下查,连带着宁家和张家也没逃过,一并被查了出来,如今被锦衣卫围府,恐怕今日的日子只能在牢狱里度过了。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戚秋正在府上绣中衣,听山峨讲完,还有些愣神。
上一世,秦家做到了丞相之位,在咸绪帝刚登基那段时日,秦丞相也颇得咸绪帝信赖,有一段时日秦家也可谓是风光无限。可眼下一切都在改变,咸绪帝如今也只是魏安王府世子,摸不到朝政,而秦家也没有破例成了丞相,依旧是尚书,并且还在这个时候因通匪下了大牢。
当得知调查出此事的是锦衣卫,戚秋就知道此事一定是谢殊主张调查的。
心里正盘算着,下人就来禀告,说是谢殊来了。
两人已经定下了婚事,所以往来也不用再那么顾忌避讳,谢殊这段时日手里的差事不忙了便会来找戚秋,带着她一起出门逛逛。
如今成亲虽有绣娘在缝制各类东西,但眼见谢家如此重视戚秋,戚母自然也愿意上心,让戚秋没事的时候好好缝制一些物什,等来日到了谢府上,也是一片心意不是。
只是戚秋的绣工实在是太拿不出手了,没办法,戚母便找了一位绣娘来教戚秋,戚秋因此被困在府上,只有谢殊来找她的时候,才能出去逛逛。
等谢殊走进来,一眼便看到戚秋苦大仇深的在绣着中衣。
谢殊笑着道:“前些日子云纹不是已经绣的很像样子了,怎么今日又开始愁眉苦脸起来了。”
经过绣娘的教导,戚秋的针线也还是有长进的,最起码云纹已经能绣出形状了,不像从前那般,绣出来跟蚯蚓一样,以前哪怕戚父再疼爱女儿,面对戚秋送过来的酷似蚯蚓的云纹荷包也是不愿意戴着出去丢人的。
也就谢殊能笑纳,并且愿意戴出去了。
但戚秋最不愿意的就是谢殊戴出去了。
谢殊这段时间连破几桩大案,风头正盛,关注他的人多之又多,他带着她绣的四不像荷包出去,别人一猜就知道是她绣的,到时候多丢人啊。
所以纵使这段时日戚秋闭门在府上跟着绣娘学针线,绣了不少物什出来,却也一个没有给谢殊,谢殊看的眼馋,却又无可奈何。
可如今看着戚秋手里明显是他身形的男式中衣,一看就知道是给他绣的,谢殊心里自然按捺不住喜悦,凑过来就要看。
戚秋绣到心烦,愤愤地放下中衣,“云纹是绣好了,如今兰云姑姑又让我学别的,我云纹都还没有绣的很熟练,旁的绣起来更是艰难。”
兰云姑姑便是戚母为戚秋请来教她的绣娘,绣工在京城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只是对于戚秋这个学生,她也是头疼不已,甚至已经后悔答应这份差事了,就怕戚秋这个学生出去砸了她的口碑。
今日都险些委婉的向戚母请辞,害的戚母过来数落了她一阵。
谢殊耐心地听着戚秋的抱怨,等戚秋说完之后便道:“既然不想学了,那就放下吧,谢府上又不是没有绣娘,我娶你回来也不是要让你来绣这些的。”
话虽是这么说,但你真让戚秋现在撒手不学,戚秋也真做不到。
闷闷地又拿起绣到一半的中衣,戚秋说:“算了,离成婚还有一阵时日,能再学两日就再学两日吧,总不能辜负了我母亲的一片苦心。”
为了请兰云这个绣娘过来教她,戚母可是没少费银子,费心力的去请,就这么不学了,戚秋也觉得可惜。
闻言,谢殊便不再说什么,凑过去看着戚秋手里绣着的图案,一如既往的不管戚秋绣成什么样子先一顿乱夸,“你这绣的多好了,看着栩栩如生的。”
戚秋之所以打算给谢殊绣中衣,便是因为中衣穿在里面,旁人看不着,她压力也小些,也敢放手下针线。
纵使知道谢殊惯会安慰自己,戚秋得了夸奖也是开心的,而且她自己也觉得这次绣的属实不错,也算是能拿的出手。
顿了顿,想起方才山峨来禀报的事,戚秋一边绣着,一边询问道:“秦家下狱跟你有关系吧。”
谢殊笑了笑,将戚秋眼前碎发拂至耳后,圆润干净的指尖揉了揉戚秋的耳朵,说道:“秦家上一世是个祸害,自重来之后我便一直派人盯着他,若他这回是个干净的也就罢,若不是......自然要尽快除掉。”
戚秋点了点头,“他这次还是跟君鞍山的土匪私通吗?”
“他私通的不止君鞍山的土匪,还有杂七杂八四五个土匪窝都跟他有关系。”
戚秋惊了一下,“这一回他胆子够大的。”
谢殊说道:“或许上一世也是如此,只是没有查出来罢了。”
戚秋一想也是,上一世秦家的帐还没有算完,不过光谋逆这一项罪责就够秦家满门抄斩的了,那时咸绪帝明显也不想再继续查下去,此事便不了了之了。
或许上一世秦丞相与之勾结的便不止一个,只是上一世已经过去,这些事情也不得而知了。
“不过.......”戚秋问:“那张家是怎么回事,为何这次也牵扯其中?”
谢殊抚摸着戚秋绣了半个图案的中衣,闻言解释道:“张家是负责帮忙运输赃银的,所经手的银子还不少,至于细节,还在审问之中。”
还在审问就是还没有定论,戚秋点了点头也就不再继续问下去了。
谢殊却是主动开了口,说道:“王严死了。”
戚秋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此人是谁,愣了一下这才恍悟。
谢殊继续说道:“前不久京郊发现了一具尸体,是被人活活打死的,不仅身上的肋骨都断了好几根,连手指都被人砍了下来,身上可以说是没有一块好地方,经过排查指认之后发现此人正是王严。”
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戚秋反应了一会这才问道:“是被何人打死的?”
谢殊说:“王严好赌,据说是在赌场上跟一个江湖人士玩赌,玩到最后许是输了太多便急眼了,要跟人赌命,结果输了,或许他先开始也没有想到这个江湖人士要来真的,等发现不对就想从襄阳跑到京城暂避风头,结果还是被人这个江湖人士找到,落得个惨死野外的下场。那个江湖人士已经派人去捉拿了,但据说人早已经出了大齐,怕是很难找到了。”
戚秋低了低头,“挺好的。”
确实挺好的。
若说上一世遇到的那么多人中,戚秋最厌恶最想让他去死的人一定当属王严,不是因为王严曾经是其中一世杀害自己的凶手,而是他曾经对苏文岚的所作所为,一想到曾经一个姑娘险些被他用那么恶心的手段毁掉,戚秋就恨不得他赶紧去死。
如今听到王严落得个这般下场,她心里一点同情都没有,只觉得痛快。
这样的人,就该落得一个这样的下场。
上一世虽然王严也被抓了回来,并且很快就被拖去斩首了,但手起刀落死的实在是太轻松了,说起来也算是便宜他了。
如今这样倒是正好。
戚秋积攒的那口恶气也终于能出来了。
谢殊笑了一下,“就知道你听到这个消息会高兴。”
王严做过的恶事不少,重来一世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堪称上无恶不作,只是为了不让之后的事情再次上演,谢殊一直忙着拯救四皇子这个节点,实在是无暇顾及他,如今刚腾出手,还不等他出手解决了他,王严却是自己作死,那正好也省的他费事。
听谢殊此言,戚秋又想到什么,她抬起头,杏眸一眨不眨地看着谢殊,咬着唇故作小心地斯斯唉唉道:“我这样说,表哥不会觉得我恶毒吧。”
谢殊:“......”
揉了揉额角,谢殊叹了一口气,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最后看着戚秋道:“表妹,我们俩都一起经历过这么多,眼看都要成亲了,就不要再搞这些有的没的了吧,你什么样子我能不知道吗。”
怎么就不配合着她演一下呢。
戚秋撇了撇嘴,心道真是好没劲儿,索性将自己手里的中衣拎起来,将绣到一半的图案亮出来,问谢殊:“表哥,好看吗?”
戚秋在中衣上绣了一个动物,如今刚把头绣好,瞧着针线虽有些不平整,也有些歪扭,但好在是能看出来形的,只是.......
“为什么要在中衣上给我绣一个犬啊?”谢殊忍了又忍,还是没憋住问道。
一般男子的中衣上都绣着祥云纹或者仙鹤等动物,再不济也是一些竹子等花草,怎么戚秋好端端的给他绣了一只狗。
看着戚秋,谢殊眉眼带着不解,看起来真的很迷茫。
戚秋:“......”
一口气梗在心口,戚秋深呼吸,告诉自己要学会平静,最终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这是狼。”
狼!
嗷呜叫的狼!
谢殊:“......”
两人四目相对,皆是无言,谢殊还颇有些委屈,看着那斜着眼跟狗一样的狼头暗暗心道,哪家狼长的这般贼眉鼠眼,不太聪明的样子。
可他不敢说,他怕下一刻戚秋就拿针扎过来了。
屋子里安静了下来,院子外面却是响起一阵脚步声,随后水泱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小姐,绣娘将嫁衣拿来了,说是让您添上几笔针线。”
这是大齐的旧制了,嫁衣虽不用女子自己一针一线的绣出来,但也要在快绣成的时候适当的让待嫁闺中的准新娘加上几笔针线,也算是给自己的嫁衣添上独属于自己的印记。
但.......
遇上像戚秋这样针线不好的,那真就成了独一无二的印记了。
看着戚秋手里的斜眼狼,谢殊真的是出于为戚秋考虑,小声又小心翼翼地建议道:“要不......咱就别添了。”
戚秋:“?”
谢殊吞吞吐吐道:“毕竟咱就嫁这么一回,万一绣错了绣的不好了.......”
将桌子上摆放的糕点捏起一块塞进谢殊嘴里,戚秋微笑着看着谢殊,非常温柔地说:“我也可以嫁第二回的。”
谢殊顿时不敢说话了,悻悻地低下头去,只当自己从未说过话。
*
秦家通匪的事很快就又被另一件事盖了过去,那就是魏安王府世子和霍家嫡长女霍蕴大婚。
说起来魏安王府世子比谢殊大了好几岁,如今才成亲也是因为他相中了霍蕴,但魏安王嫌弃霍蕴出身低,不太同意这门亲事。
但魏安王府世子也是个犟脾气的,扬言非霍蕴不娶,愣是僵持了这么几年,最终魏安王只能点头了。
到了大婚之日,戚秋和芮姜是先去的霍家。
霍娉已经站在门口等她们半天了,等她们下了马车,便赶紧上前来迎。
这段时日,戚秋主动向芮姜和霍娉示好,三人便顺理成章的玩到了一起,今日她们也是先来的霍家,而非直接去的魏安王府。
霍家如今正是热闹,炮竹齐鸣,吵得根本听不见旁人说话。
一直到了霍蕴的闺房,那震天的炮竹声这才小上了一些。
霍蕴与霍娉一样也是个泼辣的性子,故而今日也没什么好友来添妆,屋子里虽有媒婆下人忙前忙后,倒算不上特别的热闹。
见戚秋和芮姜来了,霍蕴知道这是霍娉的好友,便也没有冷落她们,让人上了茶,便一边上妆一边跟她们先聊着天。
一直等霍蕴梳妆好,魏安王府来接亲的人也到了,为了怕霍府的那些小子欺负魏安王府世子,霍娉拉着戚秋和芮姜就冲了出去,撸起袖子要给自己姐夫带路。
等到了霍府的大门,戚秋一眼便看到了新郎身侧的谢殊,今日他也被委以重任,担负着帮新郎排除万难娶新娘的重任,如今正在门口面临霍家小子的刁难。
只是谢殊还是头一次担负这样的差事,多有不熟练,最后还是霍娉张牙舞爪地冲了过去,帮着自家姐夫冲出堵门重围,不过饶是此,魏安王府世子也没少撒银子出来。
等新郎冲了进来,戚秋拉着芮姜退到一旁,隐隐约约之间还听到魏安王府世子抱怨谢殊,“你这样不行啊,等日后你大婚那日,就这点道行怎么能娶到媳妇。”
谢殊没说话,下意识地看向了戚秋。
今日喜气,戚秋也穿了一身粉色的衣裙,脸上略施粉黛,明眸皓齿,顾盼生辉,站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明明就是听到魏安王府世子的抱怨,也知道他在瞧她,偏偏人就是不看他,装没听见一样,其实脸都红了。
在这么多人面前,到底也是害羞脸红了。
谢殊没忍住笑了一下,只当自己没看出戚秋害羞,转身跟着壮大的迎亲队伍走了。
但是该来的终究逃不掉。
等新郎迎娶到了新娘,在拜别父母之前,是要先跟在场的一位闺阁小姐交换首饰的,一来是传递喜气,二来也是图个吉利。
霍蕴想都没想,直接就看向了戚秋。
众人自然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来,霍蕴顿时一笑,说道:“那我自然是要跟戚家小姐交换的。”
霍娉也跟着打趣道:“确实要跟戚秋交换,毕竟......”
霍娉挤眉弄眼道:“她跟谢世子不是也快了!”
人群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
当着这么多人面前,纵使戚秋不是个薄脸皮的这会也有些顶不住了,顿时红晕上脸戚秋只觉得脸热得发烫,连带着耳朵都红了去,低下头不敢抬起。
感受到身后有人靠近,熟悉的气息传来,戚秋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谢殊。
魏安王府世子也打趣道:“哟,谢殊,你不是帮着我娶亲的吗,怎么站到人家戚小姐后面去了,怎么,着急了?没看到人家戚小姐都害羞了。”
感受着众人灼灼目光,戚秋这会哪敢把头抬起来啊,脸更是红的不像话。
纵使她伶牙俐齿,此时也说不出来什么话。
就在戚秋心怦怦直跳,都跳到嗓子眼里的时候,谢殊一只手伸了过来,将她往后拽了拽,捂着她发烫的脸将人带到怀里。
谢殊的手有些凉,正好中和了她脸上的热气,埋在谢殊宽厚的怀里,戚秋这才松了一口气,谢殊一边揽着她一边在一众起哄的声音里笑骂道:“赶紧娶你的亲吧。”
宁和立是谢殊的狗腿子,此时也非常讲义气的站出来说道:“还有心思打趣别人,且看今晚我怎么灌你的酒!”
魏安王府世子哼了一声,“谁怕你!”
已经到了时辰,是该拜别霍夫人和霍大人了,人群热热闹闹的往外走,期间魏安王府世子还不忘对着谢殊道:“谢殊你别急着乐,跑不了你的!”
这话确实不假,就在魏安王府世子和霍家嫡女的亲事之后没多久,便到了九月。
戚府早就挂上了红灯笼红绸缎,也贴上了红喜字,眼看是喜气的不行。
九月初七这日晚,戚父和戚母便来到了戚秋的屋子里,看着戚秋,戚父和戚母话都没来得及说上一句,眼眶便先红了起来。
眼见父母红了眼眶,戚秋便也没有绷住,泪珠子一下就掉了下来。
戚父哽咽着说:“眼见你都这么大,你都这么大,我怎么还一直觉得你还小,还是我怀中的奶娃娃。”
戚母便也没忍住开始抹泪了。
戚父这话一出,戚秋便不禁想起了小时候。
戚母是如何一口一口的喂她饭,戚父是如今为了逗她开心在她面前扮鬼脸,两人都是第一次做父母,却从来没有任何哪里做的不够好。
小时候在江陵,附近刘大人的狗总是不听话,有一次跑出来吓着了戚秋,戚父这么好脾气的一个人第一次跟人吵红了脸,还被狗咬了一口,一瘸一拐的回来。
她因为谢家不会再来江陵难过,戚父戚母不知原因,一个变着法样做好吃的哄她,一个挨家挨户的去找有小孩的家里送礼,跟小孩套近乎,就为了让他们多来找她玩玩。
对于她,戚父戚母可以算得上是溺爱了。
而她还没在他们身边孝敬几年,便要出嫁了,想起以后偌大的一个戚府只有她们两个人,戚秋心里就十分难受。
自然是免不了哭一场的。
为怕戚秋眼睛哭肿了,明日不好看,戚母又赶紧说起别的。
新婚前一日总是睡不着觉的,不知不觉间天便快要亮了。
要忙活的事情还多着呢,戚父和戚母便也不敢再唠叨,嬷嬷也上前,开始给戚秋沐浴。
沐浴焚香过后,戚父戚母和戚秋一起去祠堂拜了祖宗,随后戚秋便被带回去梳妆了。
这身嫁衣是京城几位颇有名气的绣娘赶制了几个月才完成的,这顶上不论是盛开的牡丹还是流光溢彩的祥云纹亦或者是栩栩如生的鸳鸯都是绣娘熬红了眼睛一针一线绣出来的。
上面更是镶嵌着宝石珍珠,坠在上面璀璨无比,格外的精致。
戚秋将嫁衣换上,还没有上妆便已经是夺目艳艳了。
坐下来,乖乖的等嬷嬷绞完面之后,早就等候在侧的妆娘上前熟练地给戚秋上起妆来。
今日是大婚之日,自然上的妆要繁琐许多。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外面便响起了炮竹声,噼里啪啦的直接传到了后院里来。
而这时,戚秋的妆面也才上到了一半。
等天彻底亮了起来之后,前院便已经开始来客了,热热闹闹的说话声音自然而然的传到了后院。
耀眼的日光笼罩在京城之上,戚府上下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便是下人都换上了被赏赐下来的新衣裳,脸上挂着洋溢的笑容。
噼里啪啦的炮竹声不断的响起来,似是为了纪念这个好日子,今日的阳光虽然耀眼,但却并不热燥,反而清风徐徐,接二连三地从敞开的窗户涌动进来,吹得窗前的娇花一阵芬香。
戚秋自己也数不清上了多少粉了,看着脸上厚重的妆,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本来心里的难受和紧张都在这一层层的妆下而消磨殆尽。
就在戚秋昏昏欲睡的时候,霍娉领着霍蕴和芮姜便来了,更令戚秋震惊的还有井明月。
霍蕴笑着介绍道:“这是井家妹妹,昨日刚上的京城,你或许不认识,不过不要紧,她也被我们拉着来给你添妆了。”
算算时日,这本不到井明月上京的日子,尤其是现如今安家出了事,没有安夫人邀请,井明月会不会上京戚秋都不知道。
戚秋虽有心邀请,但两家从未有过交集,戚秋也不能大老远的派人出京城去给井家递帖子,却是没想到井明月竟然在昨日上了京城。
还正好来了她的婚宴!
戚秋心里怎么能不欢喜。
看着眼前还有些害羞和不知所措的井明月,戚秋强压下内心的雀跃,笑着说道:“井小姐能来,我真是太开心了。”
得了戚秋这么友好的态度,井明月那怕自己格格不入的不安这才稍稍下去了一些,将自己准备好的添妆首饰拿了出来,递给戚秋。
霍娉和霍蕴自然也不甘示弱,连忙将自己准备好的添妆首饰拿了出来。
这些一看就是用了心思的,一个比一个备的厚重。
说话间,芮姜也来了,她也给戚秋备下了一份不小的添妆,并且还带来了皇后娘娘赐下来的赏赐。
皇后娘娘是四皇子的生母,谢侯爷是四皇子的老师,如今戚秋嫁给了谢殊,那自然便是一个阵营里的了,皇后娘娘自然愿意给戚家这份殊荣,赏赐下来了几大箱东西。
之后,淮阳侯府的姑娘们也来了,苏文岚身为府上的长姐,备下的礼也不小。
来添妆的小姐越来越多,围在戚秋房间里说说笑笑,将屋子里挤得都挪不开脚。
终于,在戚秋上好了妆,并且都吃了一盏酒之后,外面终于传来了敲锣打鼓的声音,去前院打探的山峨火急火燎地跑了进来,冲着戚秋嚷嚷道:“来了来了,迎亲的队伍来了!”
说来也怪,戚秋本已经不觉得紧张了,如今听着外面这敲锣打鼓的声音和山峨激动到变形的声音,如今心这会竟又提了起来,恨不得从嘴里蹦出来。
她手心里都是汗,纵使清风不断的涌进来,戚秋却依旧觉得热,深吸了一口气,却还是平定不下来这股子紧张。
谢殊其实比戚秋还紧张。
长街之上挂满了长丝绸,长长宽宽的道路上铺着红地毯,喜字沿街挂起,吹锣打鼓的奏乐声响彻天际。
灿烂的日光洒下来,将这喜气的红照的刺眼,也更添喜气。喜鹊落在结着黄澄澄柿子的柿子树上,一声声啼叫着,就像是在贺喜这桩婚事。
万般皆道一个好字。
喧天锣鼓声中,队伍迫近,迎亲队伍一眼望不到头,那领头单骑的少年进入视线,竟比这日头还要耀眼。
鬃马金鞍上,谢殊身着大红祥云纹烫金团花喜袍,头戴梁冠,意气风发,风姿绰约,皎如玉树临风前,俊秀眉目间是少年人的潇洒笑意。
只见他高坐马上,握着缰绳,爽朗清举,落在乌发间的红纸更衬得他白玉无瑕,宛如一尊谪仙,本冷淡的眉眼此时带着毫不掩饰的喜悦。
此时纵使是谢殊也端不住那沉稳的架势了,天知道他今日来迎亲的时候紧张的险些连马都不会上了,如今脸上挂着笑,却是握着缰绳的手心出了不少的细汗。
不过倒也有些鲜衣怒马的少年郎意味在。
到了戚府,鲜衣怒马的少年郎下马,上前,然后被堵门的拦住。
最先开始谢殊还能稳住,但随着宁和立等一众傧相是诗也作了,拳也打了,但堵门的就是不让过,谢殊都着急了。
在门口打探的山峨一瞧这形式,很快就跑回去向戚秋禀告了,霍娉顿时说道:“看吧,我就说他们不会这么轻易放谢世子进来的。”
霍娉撸起衣袖,“没有我这个好友,今日看你怎么办,且等着吧我去冲锋陷阵,一定将谢世子给你带过来。”
戚秋笑了,“那感情好,等日后轮到你了,你放心,我也一定仗义出手,不让你夫君受刁难。”
霍娉也是个经不起打趣的,闻言红着脸冲了出去。
霍蕴抿唇笑了起来,看得出来她也是蠢蠢欲动,奈何她已经嫁人了,不能再这般胡闹,便对着井明月和苏文岚这个小的说:“你们也跟着去,也热闹热闹。”
井明月应了一声,站起身,苏府的姑娘自然也跟着去了。
谢殊可是她们表哥,她们自然要跟谢殊一头。
于是一众女子浩浩荡荡的去了戚府大门,很快就将谢殊这帮迎亲队伍迎了出来,堵门的有人喊了一声,“你们到底跟谁一伙啊,怎么能帮着外敌呢!”
霍娉笑着骂回去,“谁是外敌,你们才是外敌!”
等谢殊冲进来,戚秋已经收拾妥当了。
戚秋一身华贵富丽的嫁衣穿在身上,乌发梳起高髻,上面带着做工精良,璀璨夺目的冠,在日光的倾洒下,别提多耀眼了。她本就生的好看,如今上完了妆自然是更加面容精致,纵使在熙熙攘攘的阁内,也是一眼便瞧见的惊艳。
看着戚秋,谢殊呼吸一滞。
直到霍蕴笑着说道:“怎么还不进来,新娘可是眼巴巴等着你呢。”
谢殊同手同脚的走了进来。
等谢殊走进,戚秋眉眼一弯,圆圆的杏眸一眨不眨地看着谢殊,轻轻地笑着喊了一句,“表哥。”
她抬着眸子,乌黑的瞳孔里只映照着他一人的身影。
谢殊只觉得一股气随着这声软软糯糯的表哥直冲上头,让他手都不禁抖了起来,喉咙发痒发干发涩,头更是晕乎乎的,脚跟踩在一片棉花上一般。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此时该干什么,眼睛里只有戚秋,激动紧张茫然都已经消失,他脑子空下来,热闹的吹锣打鼓声都随之远去,只留下他和戚秋。
在这一刻,谢殊甚至有落泪的冲动。
为眼前的戚秋,为自己能娶到戚秋,他几乎要热泪盈眶。
这是他心心念念了不知多少时日,放在心里不知道多久的女人。
他和她终于要喜结连理了。
谢殊呆站着太久,还是旁边的嬷嬷看不过眼,赶紧上前指点着二人将礼节完成。
戚秋最终和芮姜互换了首饰。
上一世芮姜被逼婚而死,这一世她希望芮姜能够婚姻顺遂,嫁给如意郎君。
到了堂前,拜别了戚父戚母,戚秋再一次红了眼眶。
但吉时已经到了,容不得再多说什么,戚父道:“走吧,走吧,不过是两步路的距离,想我们了随时回来看我们。”
谢殊拱手道:“我一定好好对戚秋,绝对不会辜负她,在戚秋及笄礼上说过的承诺,我一定践行,此生唯有她一人。”
戚母抹着泪珠,戚父强忍着泪水,点了点头。
从戚府出来,坐上轿子,迎亲队伍再次吹打起来。
几里的长街上,花瓣与金箔红纸漫天洒落,就是那旗鼓开路的官兵也挡不住喜气洋洋的看热闹群众,个个伸长颈脖,翘首以盼,想要一睹这十里红妆的盛景。
在人群的前呼后拥下,迎亲的队伍在人头攒动间走去,那敲锣打鼓的喜乐像要响彻九重天,那满街的红彩映得漫天光辉,点亮人人眉间眼里的喜色。
一路到了谢府,谢殊下马牵着戚秋下轿,此次谢殊大婚便是四皇子和几位公主都来了,场面热闹极了。
本来是要有射箭,跨火盆等给新娘下马威的礼节,但都被谢殊省去了,直接去拜了堂。
谢侯爷和谢夫人今日乐开了花,脸上的笑止都止不住,喝了敬茶之后连连道好。
外面喜鹊跟来,落在树梢和红灯笼上连连啼叫,正是一片好景。
等所有的礼节过一遍之后,夜色渐渐垂下,谢殊被拽着出去喝酒,偌大的房间便只剩下了戚秋和山峨水泱三人。
戚秋今日属实是累坏了,等人散尽之后便熟练的靠着软榻歇了下来。
水泱道:“小姐你饿了吗,要不要奴婢去给您准备点吃食。”
戚秋其实一点都不饿,尽管今日她没吃什么,但不知为何竟是一点饿意都没有,但她还是点了点头,让水泱下去准备了。
因为此时她也不知道该干点什么。
忙活了一天,突然闲下来山峨也不知道该干点什么,对着戚秋说道:“小姐奴婢要不要去前院打听一下,看看他们别把姑爷给灌醉了。”
戚秋无力地挥了挥手,“不用。”
山峨好奇的问道:“为什么?”
戚秋翻了个白眼,就谢殊那个酒量,沾酒就醉,根本就不需要灌,两杯就倒。
她今日根本就不抱希望谢殊能不醉。
果然,等到不知过去了多久,戚秋都要睡着的时候,东昨东今架着醉的不省人事的谢殊回来了。
戚秋指着床道:“把他放这里吧。”
东今和东昨应了一声,将谢殊放在了床上。
戚秋看着跟昏过去一样的谢殊,随口询问道:“这是喝了多少?”
不等东今和东昨回话,躺在床上的谢殊突然睁开了眼,冷淡的眸子亮堂堂的,一点都不见醉态,谢殊道:“两杯。”
戚秋愣愣地看着坐起身子的谢殊,“没醉?”
谢殊大言不惭道:“两杯怎么可能会醉。”
“呦。”戚秋觉得很稀奇,“你就喝两杯他们能饶了你?”
“只喝两杯肯定是不会放过我的。”谢殊说:“他们一直灌我呢。”
戚秋上下打量着谢殊,确定他没醉,“那你这是?”
谢殊揉了揉额角,闻言勾唇一下,颇为自豪地说:“我趁着他们不注意,都洒在袖子上了。”
说着,将左手袖子提起来,右手使劲一捏,洇在袖子上的酒水便被挤了出来。
戚秋:“......”
东昨和东今也默默的抬起袖子,伸手一捏,哗啦啦的酒水跟着流了出来。
戚秋:“............”
谢殊眸子亮晶晶的看着戚秋,还一脸邀功的样子,恨不得把我聪明吧写在脑门上。
戚秋真的被折服了。
东昨和东今山峨等人退了下去,伸手将门关上,屋子里便只剩下戚秋两个人了。
以前两人也不是没有待在一间屋子过,可如今戚秋却感觉到有些不自在,她坐了下来,和谢殊肩并着肩,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顿了顿,面对着谢殊还在向她邀功的神色,戚秋也真的夸不出来,便对着谢殊敷衍地笑了一下,“呵呵。”
谢殊喜气洋洋道:“表妹。”
戚秋:“干嘛?”
谢殊接着喜气洋洋道:“不知道。”
戚秋:“......”
戚秋是真的觉得不自在,尤其是谢殊这也不知道到底醉了没醉的状态更是让她干什么都不是,索性躺了下来。
戚秋躺下来,谢殊也跟着躺了下来,勾着戚秋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捏着,也不说话。
戚秋是实在没话说了,“你为什么不说话。”
谢殊道:“你为什么不说话。”
戚秋不乐意道:“是我先问的你。”
谢殊默了一下,突然坐起身子,转身看着戚秋,一本正经道:“因为我觉得我在做梦。”
戚秋点点头,拖着长腔哦了一声。
甚至都没问他为什么感觉在做梦。
谢殊又问:“那你为什么不说话。”
戚秋也跟着一本正经地回道:“因为我也觉得我在做梦。”
谢殊也不知道该回什么,索性也拖着长腔哦了一声。
哦完又没人说话了。
戚秋真觉得这是煎熬啊。
她从来没觉得跟谢殊同一个屋子这么不自在过,感觉一举一动都带着别扭,而且这股别扭她还不知道从何而来,皱着眉躺了一会,拉了拉谢殊的腰带严肃地问道:“别浪费时间了,一般新婚之夜都干什么?”
你说说,她也没这方面的经验,这会一整个不知所措。
也不知道都有什么礼节要完成。
戚秋话音一落,谢殊脸一下就红了起来,咳了一声之后,吞吞吐吐道:“就......那些事呗。”
戚秋烦他不把话说清楚,不耐烦地皱眉道:“哪些事?”
谢殊脸更红了,他觉得戚秋是故意的,但他又不敢说,扭扭捏捏了半天,最后只憋出个:“我说不出口。”
“啧。”戚秋拧了拧眉心,“那你直接来。”
谢殊身子都僵了一下,下意识坐直身子,僵硬地回头看着戚秋,“你、你能再说一遍吗?”
戚秋觉得这会谢殊跟个二傻子似的,大着声音道:“我让你直接来!”
谢殊咳了一声又咳了一声,在戚秋不耐烦想要踹他的时候,最终深吸一口气,准备俯下身。
而就在这时,戚秋终于想起了有什么礼节没完成,猛地坐起身子。
一个俯下身,一个坐起身,两人头对头哐当撞在一起。
戚秋被撞到眼冒金星,不可置信地看着谢殊,“你干什么!”
谢殊委委屈屈,“你干什么?”
戚秋站起身子,拿着酒壶和酒盏过来,“我能干什么,喝合卺酒啊,合卺酒还没喝。”
她颇为上下打量着谢殊,狐疑道:“你是又喝醉了吧,合卺酒有什么说不出口的。”
谢殊:“......”
咬了咬牙,谢殊强忍着什么都没说。
倒了两盏酒,戚秋和谢殊屈臂交颈而饮。
只是这合卺酒刚一入口,戚秋便愣住了。
这个酒喝起来很是熟悉,戚秋细细的品了一下,耳边传来了谢殊的低声,“这是宫里赏赐下来的。”
戚秋眉心微动。
她想起来了。
这是谢殊遇刺那回,他们在宫里喝的药酒。
那段时日她刚看完了所谓的原身的线索片段,那犹如走钢丝不知何时会死的生活更是将她逼疯,她拿着药酒找上谢殊,本来是想发泄,却误打误撞的互通了心意。
如今想来,明明已经过去了很久,可那些印在脑海中的画面却轻而易举的浮现出来,一帧一幕,都记得格外清晰。
她记得那日的斜阳,她记得那日的宫殿,记得那日的谢殊。
那日的每一幕都牢记在她心里,成了她许多时候的支撑。
一路走来,不可谓不艰辛。
戚秋不知不觉间红了眼眶。
她深吸一口气,抬起眸子,便对上了谢殊的双眸,谢殊也在静静地看着她,身旁的烛火摇晃,温暖的光晕下来,将他的眸子衬托的越发温柔。
“表哥。”
戚秋突然开口,她红了眼眶,在谢殊的注视下轻轻地扬了扬唇,声音有些哽咽。
她说:“表哥,谢谢你来爱我。”
谢谢你来爱我。
谢谢你每一世都坚定不移的选择我。
戚秋很想再说些什么,但此时此刻她除了谢谢,竟说不出来别的了。
扯了扯唇,谢殊手抚上戚秋泛红的眼角,将她眼角的泪水抹去,轻声道:“表妹,不用谢我。”
这世间美好的远远不止被爱,还有去爱。
能够爱你,我也很幸运。
还好,还好。
还好故事的最后我们最终都如愿以偿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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