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啊，真的是特别矛盾的生物，贪官污吏当中可能有被冤枉的，有时吧，还真算不得真冤枉，疏忽大意也是错。

  李光正听了陆家良说了常平仓的事，心惊胆颤与父母道:“我还说去考个举子，再考个进士，也去当几年官，为民请命做点好事儿，修一修心。

  但是听了那个太子殿下的话，才知道当官也挺难的，可能会被别人糊弄，虽然我不会被糊弄，但还是觉得官场上小人太多了，和那些人来往，忍不住会把自己气死吧？”

  李洪涛一句话不说，他觉得和一个秀才议论这些事还为时过早。

  孔雪儿却认真道:“去干上几年啊，不得劲就离开。我和你爹是最聪明的，人间富贵享了几年，现在半仙的富贵才是真富贵，没有比较就没有鉴别，去历练一下也好。

  就是……”

  她神色古怪的看了儿子几眼:“你真的能中举吗？难道考上秀才不是靠着自己的一点小聪明？”

  李光正怒道:“今年就要中举，现在就去考，本来还想明年上场，我的个亲娘吔，你真的是破帽子底下看人，只能看到老二会读书，把你这个大儿子看扁了……”

  他气极了，去参加了举人试。

  阿宝回家时听说大哥中了举，而且是头名，她惊得半晌说不出话，好一阵子才笑了出来:“真新鲜，不是说不会去当官吗？而且，从通天峡谷出来，我就没有看到过大哥读书了。你不会是请人代笔的吧？”

  李光正冷笑:“所以这进士我考也得考，不考也得考，不拿点真才实学让你们看看，你们就觉得我啥也不是，心都偏到炭山脑去了。”

  整个清河县都震动了，曾经最穷的李洪涛家，出了两个真的读书人，一个状元及第，一个中了举，曾经教过他们的老先生，到处夸夸其谈。

  “我早就知道那小子狠，就是读书的时候有点贪玩，到处捉鱼摸虾的，人家专心一下，就无师自通……”

  “那小子我教过啊，肚子里有货呢，就是有点吊儿郎当，人家那是文曲星下凡，你们可不能相比，要笨鸟先飞……”

  常凭凤又和自家男人呕气了:“我要是当年不为了等你，现在也是举人娘子了，一个月三十两银子，一个那么大的桃园，一个小庄子，还有下人伺候，不知道过的有多好。

  如今还要挺着肚子自己烧煮，你阿娘做的那些菜，都是猪食狗食，没一样是吃得成的。

  你要不就每顿饭给我从巡捕房带回来，要不你也不用干了，亲自回来给老娘做饭，不然就等着我夺休你吧。”

  关小武一言不发，给自家老娘带饭，带一个人的饭他愿意，也没人会说他，带两人的饭，就算他想带，他也没有那个胆量和脸皮啊。

  一人做事养全家，那是将巡捕房厨房当自家厨房了，一个在军营里待过的人，怎么也做不出这种羞人的事。

  他不愿意干的事他就不说话，常凭凤又哭又闹了几次，有一天他终于烦了:“滚吧。想去哪儿去哪儿吧！”

  那一天凄风苦雨，常凭凤半夜回了娘家，泪比雨多。

  后来她在娘家生了娃，关小武没来接，娘家去请关小武来接，他沉默着不说话，把老丈人急哭了。

  最后他看着哭天抹泪的老丈人道:“不是我这人不负责任，而是每天都听着她说要做举人娘子，这是一个男人能承受的嘛？

  我是人啊，是男人啊，如果不是老亲戚，你家姑奶奶做了我奶奶，我都不会娶她，人说养儿像娘，要是我的儿子是她那个样子，我还真就看不上……”

  两人也不和离，没休妻没夺休，常凭凤常住娘家，带着儿子。

  好在他们家是三姐妹，没有兄弟，家里的小男丁就成了一家人的最爱，事情平静了以后，都觉得这样过下去不错。

  等到了小孩长到三岁的时候，有人非要上赶着嫁给关小武，一天天的事情闹得很大。

  常凭凤急了，自己跑回了夫家。

  关小武也不拒绝也不兴高采烈，平平淡淡的各住各的房子，每月给她三两银子养娃。

  三两银子能把小孩养的很好了，衣食住行全无忧，娘俩还能有一多半积余。

  常凭凤下决心要将儿子培养成状元郎，所以更加的省吃俭用。

  关小武一个月已经涨到六两银子，三两给了亲娘，他自己一点不剩。

  巡捕房发放衣裳鞋袜，有吃有喝的，所以他一个子儿不留。

  买菜的另有其人，他也摸不到银钱，但他这种吃喝不愁的事业，已经是很多人心中的最好了。

  偶有剩菜剩饭，干净没有动过的，他会带回家来，开始媳妇还很嫌弃，不肯吃，认为不干不净。

  “你为什么不先留下一点，要带剩下的回来？”她问得理直气壮。

  关小武无力道:“我只是在那里做事，那儿不是我家厨房。

  有本事你也到那里去做事吧。还留饭菜！就是这些，也是人家不吃二顿菜我才敢带回来的，要在一个地方长期做事，不克制自己的贪心，别人瞧着像话吗？”

  常凭凤又哭起来:“好好的状元夫人我不做，要嫁给你这个窝囊废，如今守着一点蚂蚱肉来千算万算，我真是好冤啊……”

  关小武冷笑道:“是地呢，我与状元天壤之别，只是有些人差点淹死，也没见当初的李秀才愿意为你湿身，要不现在我把你休了你去嫁他？

  虽说人家有未婚妻，你去做个偏房也不错，一个月十几二十两银子肯定有得花用，比蚂蚱肉是要多一些，问题人家要不要你？那杜小姐的丫鬟都比你美一万倍，你以为你还是当年的村里一枝花？”

  李光正那时已考上状元，新状元意气风发，办酒时还请到他家，关小武的母亲姓李，是正经李家的姑奶奶，还很亲。

  那时候，常凭凤气得哭了好几天，后悔得差点咬舌头死了。

  类似这样被李光正提过亲的姑娘家，如今清河县城里没有两百个也有一百多，大部分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但小部份都像常凭凤一样，先是闹上门来，要求现在的李光正兑现当年的求婚。

  孔雪儿被纠缠得头发都快掉了一半，每天媒婆不下七八个，有的还将姑娘带上门。

  “当初不是你家要求娶的吗，现在她说可以做个偏房，只要有吃有穿就行了……”

  媒婆也羡慕得紧，瞧着李家人穿得光鲜亮丽，所有的衣服都是全新的，料子也金贵，有的都说不上名堂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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