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瑾怀跟着顾墨辰去了天台，十八楼楼顶，和地狱一样的层数。

  “你也不相信她爱你吧？”顾墨辰满脸得意，今天他和顾瑾怀只能活一个。

  “我想不到她爱我的理由，如果我就是你说的那样。”顾瑾怀眸中已然有了郁结之色，心里想着要是自己没做过那些事情该多好，好想一直陪在鹿月身边，但罪孽太深重了。自己这么不堪，肯定不会让她幸福，只会和他一样被别人指指点点，受她牵连。

  只要今晚他赌输了，就放手让她去爱她想爱的人。

  放手的意思是，直视死亡。

  顶楼的视野固然开阔，可他看不到今晚的月亮，连星星都打起盹来，不太明朗。

  爱一个本来就很好的人，哪还需要什么理由呢？可他不知道自己很好。

  “我和我的家人关系是怎样的？我，对你们一直很坏吗？”顾瑾怀挑眉问道，他试图从这个弟弟口中听到他的一点好。

  顾墨辰轻蔑一笑，漫不经心的开口问道：“你还有空关心这个，这个世界没人对你好，你又为什么要对他们好呢？家人，是什么很高尚的词吗？”

  顾墨辰只觉嘲讽，想起林敏芬，想起林绍祥他们逼他做的所有，所有惩罚和掌控，让他过的暗无天日，一步一步将自己培养成了心理扭曲的变态，一点也见不得讨厌的人过的比自己好，只有彻底摧毁才能感到自我满足。

  “他们对你也不好吗？我是哥哥，可以保护你。”顾瑾怀泰然自若的开口，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真这么恶贯满盈的话，还有保护别人尊重生命的同理心吗？

  或许是他心底还有对亲情的渴望和保护，或许是真的笃定自己罪孽深重想要弥补，又或许是鹿月在乎顾墨辰，他想再为她做点什么吧。

  顾墨辰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他说，他是哥哥，要保护他。眼底竟然有几分湿意，他假装瞥过头不经意间抹了抹眼眶。他在心里偷偷说了句：来不及了。

  看似明争暗斗了好多年，其实就是顾墨辰一个人的独角戏，顾瑾怀根本不将这些东西放在心上，甚至懒得多看他一眼就轻而易举的将他碾压。于是他不甘，愤怒，嫉恨，彻底迷失自我的时候，却听见顾瑾怀说要保护他。

  可要是知道自己对他所做的一切，他就不会有这么荒唐可笑的想法了，如果没有第二人格，他还真想和顾瑾怀好好做一回兄弟，尝尝被保护的滋味儿。

  “矫情，我能保护好自己，不需要你，多担心担心自己吧。”顾墨辰嘴硬开口道，眼神飘忽了一圈。

  顾瑾怀轻笑一声才开口道：“随便你。”

  “没想到我们还能有这么心平气和的一天，可惜啊，我给鹿月打电话，准备好赌一把了吗？哥哥。”顾墨辰恢复了常态，一切波澜重新归于平静。

  顾瑾怀淡淡的嗯了一声，在计划着如何和她告别，是要告诉她不用再哄骗他，也不用再假装爱他了吗？

  他想：上天还真是残忍，连做好人的机会都没留给他。

  顾墨辰拨通了鹿月的电话：“你一个人，上来天台，他在这。”

  末了，补充一句“我可以考虑坦白一切。”

  “你会认罪吗？每一条命？”鹿月不确定的问，人已经往顶楼跑去。

  “会，你让我满意就行。”顾墨辰挂断电话，他相信鹿月会懂他的意思。

  鹿月推开天台的门，看到的是顾墨辰拿枪抵着顾瑾怀的太阳穴，眸中的寒光和那一晚不相上下，甚至杀意更重。

  “选一个吧！我还是他，他也挺想知道答案的。”顾墨辰的声音毫无温度，就是一个无情的刽子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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