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永强，你是人吗？逼着大女儿辍学打工养你个狗东西还不够，还要逼着小女儿嫁人换钱？你这是嫁女儿？你他妈的不是卖女儿？你二女儿才十六，才上高一？你他妈是人吗？”短暂的惊讶后，就是愤怒，无可遏制的愤怒。赵明凯怒目圆睁，他为张未艾和张未渝姐妹俩有这样的爹感到愤怒，看着刚才张未艾愤怒中带着绝望的眼神，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此刻他想，拼着这身警服不要，他也要狠狠的打一顿张永强这个不是人的东西。

  魏国忠按着赵明凯的肩膀，把他按回凳子上，示意他别急，随后平静的看着张永强：“你知不知道你女儿才十六？”

  “十六怎么了？先定亲，等到了年龄再领证也不迟，反正人都给你们送家里去了，又跑不了。”张永强不敢直视魏国忠，但又不想退缩，为了三十万他谁都不怕。像个赌徒一样梗着脖子，看向旁边说道。

  “你都没见过他几次，就放心把女儿嫁给他？”魏国忠指着李方休，继续问。

  “我打听过了，这小子有钱，我老二又不好看，能找个有钱的不错了，我这是为了她好。”难得有个机会，既能捞一大笔钱，又能省下以后供她上学的钱，还可以把他觉得不好看，肯定不好嫁的老二送出去，省得在家里碍眼碍事。他本来只准备将来问老二的婆家要八万彩礼的，这次能狮子大开口要到三十万。他觉得赚大了。

  “狗屁，你为了女儿好？你是为了要那三十万？你个狗东西怎么想的你以为我不知道。”赵明凯没忍住骂道。

  “你只知道他有钱，你知不知道他什么样的人？你把女儿送到别人家里，你不怕毁了女儿一辈子？”魏国忠没有着急，继续平静的问道。

  “各有各的命，我能给她找个有钱的不错了，以后怎么样，我管不着。”张永强眼珠子转了转狡辩道。

  “你这么做，你大闺女能同意？”

  “我是当爹的，我们家我做主，我说了算！”张未艾不在，张永强梗着脖子硬气起来。

  魏国忠没有再问他，转头问李方休：“你怎么想？”

  “魏爹，我哪儿知道啊，我才十六啊，你管管我吧，别啥都让我决定啊！”李方休慌了，说到底他才十六，他今天做好了挨打挨骂的准备，但没做好多个媳妇的准备啊。这太荒谬了啊。

  “那等一会儿吧。”魏国忠不再说话，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稳如泰山。

  “魏队，这都什么事儿啊！”赵明凯看着老神在在喝茶的魏国忠，干着急。

  “别急，等会儿，这家又不是只有这一个大人。”魏国忠稳稳的坐着。

  魏国忠喝着茶，赵明凯不时回头看向门房那边，李方休还在凌乱着，一切始料未及。

  时间一点点过去，张永强渐渐开始坐立难安，这事儿从他打听到李方休有很多存款的时候就开始暗自谋划了，虽然有些勉强，但是他自有一套自认为合理的歪理。用这个赔钱的老二换一大笔钱是他想了好几天的谋划。就等着找机会当着他们的面说出去。

  一个小时，就当李方休腿都站麻了的时候，张未艾脸色平静的从张未渝房间出来，走回正屋，看都没看张永强，开口对魏国忠说道：“魏警官，我能跟你说几句话吗？”

  “好。”魏国忠起身，看了一眼张永强，随后跟着张未艾出去。

  张未艾带着魏国忠，直接来到了张未渝的房间，进门，就能看到张未渝趴在书桌上哭泣，小肩膀一耸一耸的，看起来就很难过。

  房间里的陈设很简单，一张长凳架起来的单人床，一个有些旧的简易衣柜，铁架子然后用布围起来那种，还有一张书桌，上面书很多，摆的满满的却很整齐。一个盆架上面放着脸盆，上面搭着的毛巾洗的发白。几双鞋子摆在地上，刷的干干净净。

  整个屋里最显眼的，就是满墙的奖状，一个挨一个覆盖了一整面墙，上面不是三好学生，就是学习成绩的。显示着张未渝的优秀。

  待到魏国忠打量完整个屋子，张未艾开口道：“魏警官，我能问您几个问题吗？”

  老魏直视着她，点了点头。

  张未艾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开始问道：“您觉得，我妹妹是个好孩子吗？”

  魏国忠又环顾了一下满墙的奖状，朴素却干净的屋子，以及桌子上多，却不乱的书。说道：“是个好孩子。”

  张未渝的小肩膀不动了，虽然还埋着头，但是竖着耳朵偷偷的听着。

  “您觉得我妹妹配得上李方休吗？”张未艾说这句话用了很大的勇气，她想了很多才下了这个决定。

  听到姐姐这么说，张未渝耳朵立马就红了。

  魏国忠啧了一声，想也不想说道：“李方休配个屁。”

  随后才注意到，张未艾问的是张未渝配不配得上李方休，而不是问的李方休配不配得上张未渝。眼里带着疑惑，看着张未艾问：“你为什么这么问？”

  “您先别问我，我有我的理由，我能先问完我的问题吗？”张未艾摸了摸妹妹的头发，眼底藏着不舍与无奈，抬头对魏国忠说道。

  “好，你继续问吧。”压下疑问，魏国忠点了点头。

  “您能保证李方休不会欺负我妹妹吗？”

  “他没那个胆子。”

  “那，最后一个问题。”张未艾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后眼神带着希冀，又带着点哀求问道：“魏警官，如果，我想说，如果最后，他们两个没有走到一起，您能保证放我妹妹离开吗？钱我和妹妹将来一定会连本带息还给小休。”

  魏国忠看着张未艾的眼睛，张未艾眼中带着期盼，以及眼底不可诉说的痛苦。他认真的点了点头，说道：“我能保证。”

  长长舒了口气，张未艾对着魏国忠鞠躬，有些如释重负的微笑道：“魏警官，谢谢您，我没问题了，能麻烦你叫一下李方休过来吗？”

  看着依旧趴在桌上的张未渝，又看了看眼神凄苦的张未艾，魏国忠开口问道：“你妹妹同意你这么做吗？”

  “她听我的，小鱼同意了。”张未艾眼神柔和的看着张未渝。后者趴在桌子上没有否认。

  不知道两姐妹之前一个小时怎么商量的，别人没有说，魏国忠也不想细问，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得已而为之。点了点头，走了出去，在门口想到了什么，回头对张未艾说道：“以后叫我魏叔吧。”

  张未艾笑了，点了点头说：“谢谢魏叔叔。”

  没再说什么，魏国忠出去了。张未渝泪眼婆娑的抬头，可怜兮兮的说：“姐姐，真的要送我走吗？”

  张未艾摸了摸妹妹的头，怜爱的整理了下她的头发，说道：“姐姐有姐姐这么做的理由，我不会害你的。”

  “哦。”张未渝低低的哦一声，她一直很听姐姐的话，想不明白的事情，她也习惯先听姐姐的安排。

  很快李方休就进来了，进门就看到满墙的奖状，其中很多年级第一的奖状特别显眼，让李方休很羡慕，曾经他也很厉害，但是也没有得过这么多奖状。

  “小休，你不介意我这么叫你吧？”张未艾看到他进来，开口问道。

  “没关系，我不介意的。”

  “好，小休，那我问你几个问题。你愿意出三十万吗？”张未艾看着李方休的眼睛，想探知他真实的想法。

  “没问题，只要能弥补我的错误，我愿意的。”张未艾以为李方休会犹豫，毕竟三十万是一个很大很大的数目了。但她可能没预料到，对于李方休这种从小没缺过钱的傻子，他对钱根本没什么概念，三十万和三万对他来说区别不大。他从小到大从没有因为钱而为难过。

  “你知道三十万是多少钱吗？”李方休的反应出乎张未艾的预料，不确定的问了一句。

  “知道啊，我有三十万的。就是得跟魏爹说一声，魏爹应该会同意的，他从小就教我要负责任，自己的问题不能退缩。”李方休说的很真诚。

  看着一脸真诚的李方休，张未艾不再纠结，接着问：“你能保证以后不欺负我妹妹吗？”

  “不会不会，我以后肯定不会欺负她。”李方休连连摇头，他以为张未艾的意思是以后在学校里不惹她妹妹。

  “那我，我再认真介绍一下，小鱼你抬头，看着小休，小休你也看着小鱼。”张未艾让两个人抬头互相看着，很快两个人就都闹了个大红脸，张未渝低下了头，李方休转过头看墙上奖状，上面却也写满了张未渝的名字。

  没理他们两个，张未艾接着说：“我妹妹叫张未渝，小名叫小鱼，水里游的那个。今年在平安一中上高一。小鱼，他叫李方休，今年应该是高二了。”

  “也高一了，要留级了。”听到说高二，李方休有些垂头丧气，毕竟自己已经铁定要留级了。

  “额，好吧，也高一了。说正事，如果你愿意的话，你和魏叔叔带三十万给我爹，然后带小鱼回你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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