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看了一家特别不错的，稍等我再细看一下。”

  林雨说着便拿起手机又扫了几眼，大差不差的觉得还可以，便点了地址上面的自带导航。

  他起身伸出胳膊在张雅的手肘点了几下：“去不去，要是实在不去我们可就不等你了。”

  小胖子等一众组员，包括从另一边直播屋子出来的老赵和赵金来也都是看着眼前的俩人。

  心里面忍不住八卦起来这俩人到底是个什么关系，大家一致认为不是普通的同事关系。

  “谁说不去的？不去白不去。”

  张雅把键盘一推，披上了小风衣站了起来。

  “就知道你不会放过割肉机会，要是怨气比较大可以多吃一些。”

  林雨说着又用手指在夏冰的桌子点了几下：“要不中午和我们组一起撸个串，赏脸吗？”

  小胖子看着别人左碰一下右点一下的自然样子，只觉得对方的女人缘分自己一些就好了。

  他悄咪咪的向着身边的冯婷赵晶晶看了几眼，两女看着这小胖子突然的张望，只觉得对方的眼神一改往日里的老实憨憨，此时有些贼贼的状态。

  夏冰回身看着这一小排人，又扭过头看了看站着的张雅，冲着林雨说道：“我还有些事儿做，徐总给我安排了些新的工作......”

  她说着苦笑了一下，没再多说什么全神贯注的看着眼前的电脑。

  林雨看她的样子没再多言，职位降级以后领导的态度也变化了，他觉得之前夏冰在公司是个自由洒脱有能力的状态，现在只能是用能力换钱的紧绷和压抑了。

  他觉得对方在职场的一系列的冷遇，大概都和对方的家庭背景有关，就像金融的高薪椅子永远是给有着资源的孩子们准备的，至于这把椅子背后的家庭家族出岔子没有了利用价值，那只需要再为这把椅子配一个新的主人就好了。

  林雨有理由相信要不是夏冰的能力强，那这把主管的椅子都未必能坐的上。

  落魄的凤凰不如鸡从来不是说说而已，不是品种的问题而是高低落差下周围人的偏见。

  林雨一行人走到了电梯，在下楼的时候他已经叫好了两辆车。

  走到门口时，小胖子第一个说话了：“林哥，咱们要去的地方在哪，你把地址给我，这些人一个车是坐不下的。”

  林雨回头看着一排人，其中有冯婷和赵晶晶已经掏出手机了。

  他笑着冲着两个姑娘问：“你们掏手机干什么？”

  赵晶晶嘻嘻哈哈的：“这不是想着你报地址，我叫个车吗，这叫在集体里出个小风头。“

  “少来。”

  林雨说着又看向王野：“也不用你，我这边已经叫好了车，哪还能用的到你们。”

  他嘴上是这么说，但心里只觉得自己团队的姑娘们都是些正常人，以前一些女同事遇到这种生活上小事儿从来都没有这样的主动意识，颇有那么点所有人都该照顾她们的幻觉。

  张雅冲着林雨小声嘀咕：“看来你这个团队里的人接触久了都会很舒服，没有那么碍眼的。”

  林雨想着这几个人弄直播间资料时的摸鱼套路，笑着说道：“那是自然没有的，小毛病小聪明这些人都是有的，但这是人之常情，比我们上家的那些油子们顺眼多了。”

  张雅深表同意，脑袋里回想着之前在都实新闻这种传统企业，里面乌烟瘴气的企业文化。

  可以用非常简单的八个字概括，等级森严，极尽谄媚。

  过了一会儿。

  林雨指着停在大厦门口的一辆车说：“来了一辆，你们先上几个，剩下的和我等下一辆。”

  几个人互相看了看，最终王野，张雅，徐勇，留了下来。

  两个女人一边闲聊一边上了车，老赵和赵金来两位气味相投的也一起上了第一辆车。

  林雨心里清楚，团队里面这种相近的小细节包括气场，就能很明显判断出同事间的亲疏。

  没过一会儿，另一辆车到来，小胖子毫不客气十分自觉地上了副驾驶。

  箭头串吧。

  老板百无聊赖的串着串，眼前一盆盆的肉真是令他无比的头疼。

  每当白天串串备料的时候他都想着自己的买卖黄了就好了，但是一到晚上扬声器里的到账XX元，他又觉得自己的买卖誓必要弄成个百年老店，钱财成就感通过满满登登的人群真是拉满了。

  “卧槽！”服务员小张顶着没睡醒的眼睛，一下子把铁签子扎到了肉里。

  “嘶！”他把串了一半的串放在了桌子上，皱着眉毛看着被扎的手指，手指的血缓缓地在眼前凝成了一颗小珠，被他张嘴吸了一口消失了，但紧接着又出来了一点。

  “行了，因工负伤，接着睡觉去吧。”

  老板看这小子的熊样，张嘴就是一张假条，但小张可不太好意思就这样下桌。

  毕竟这样的小毛病不说天天有，反正隔个三天两天肯定是有一回。

  “没事儿，我去找个创可贴弄一下，我睡觉了咱们晚上的货也备不齐。”

  另一个新来的服务员看小张这么说心里松了口气，要是这小子休息了那他就要吐血了。

  小张蹭着泡沫拖鞋在抽屉里翻创可贴的时候，另一个服务员询问老板：“哥，咱们天天自己弄串串效率太低，整那种小机器之类的一压，不就省了一大半的力吗？”

  “试过，不太好使，串出来的东西和他妈切碎块喂狗的小火腿肠似的，正经的消费客人哪有人买账，现在的人嘴巴刁的狠，味道特色店面是一块，服务价格这些细节又是一块，你那个图省事儿的干法是不行的，这么干既是糊弄鬼也是糊弄自己。”

  听见老板这么说新来的小伙不说话了。

  老板伸手一指屋子里的一排烤串桌：“看到这一半的桌子没，这就叫特色。”

  小伙看着这一排桌子，每张桌子都有一个类似自行车链条的矩形，应该是客人自助烤的。

  “看到没，省人工成本得往特色上招呼，他们自己烤还要觉得有意思，还能省我们后厨师傅时间才行，至于串串这个我还没想明白，整明白了我就再弄点新花样。”

  正在这时，两人听到关门的声音。

  “我擦，这个时间段，商业街办公楼还有出来撸串的，这一看就是工作不饱和。”

  老板一边笑着吐槽一边起身用他的围裙胡乱的擦了两把手，笑盈盈的迎了上去。

  “哎呦，这么多人啊？”

  林雨看着这个胖乎乎细皮嫩肉挺面善的老板：“咱们这中午是照常营业嘛？”

  老板微微一笑眯眯着眼睛：“营业，那必须营业，你们这拨人找个地方坐吧。”

  说着，他伸手一指：“这一排是后厨烤完给你们上，这排是你们自主烤串，前者火候有说法的，后者你们想烤的焦点还是正常点都比较好控制。”

  林雨扭过头问众人：“你们觉得哪个好一些？”

  他说话的功夫，小胖子已经被自助烤的链条吸引到了，老赵和赵金来背着手左看右看餐桌上的链条，都是大叔级别的人了，眼下的状态颇有点看别人钓鱼的专注。

  林雨见这三位行动上已经站队了，又把目光投向三位女士和徐勇。

  “我们坐哪里都行，看他们都对自主挺感兴趣。”冯婷说。

  “都行都行。”赵晶晶说着，走到一旁的冰箱：“拿瓶水啊老板，有些渴了。”

  林雨看向张雅和徐勇，这俩也向着那个特色大桌走去。

  “那我们就选自主的吧。”

  老板嗯啊答应着笑呵呵的说：“那边扫码自己点就行，你们可以同时扫不冲突。”

  他说完又抓着无需捡串的空隙，坐在串串的椅子上接着休息。

  几个人坐下，林雨冲着赵晶晶说：“刚才的水别忘了给人家扫进去。”

  后者点点头，每个人都扫了桌子上的二维码开始了点单。

  当然，老赵和赵金来这一左一右，没有扫，小胖子点完了把手机扔给两位让他们看着选。

  林雨看着这两个大叔有些拘谨的样子，当即强调道：“今天上午大家都忙活的很不错，不用跟我客气吃的就是一个气氛，随便点就行。”

  说完，他又重新强调了一遍：“我说的随便是真随便。”

  没一会儿，老板端上来两个大盘子，一盘是满满登登的瓜子，一盘是花生毛豆的拼盘。

  “这有些不好意思吧，没见过给这么多的。”林雨看着两个大盘子微笑道。

  老板很大气的一摆手：“小意思，吃就完了，这边还有话筒愿意唱可以唱。”

  他说着真拿过来两个话筒，整个一潇洒配置。

  大家一看这场面都转头看向林雨。

  乖乖，出来撸串倒是可以接受，喝点酒有些超纲，眼下连唱歌都安排上了。

  他们一时间分不清这到底是上班呢还是度假呢？

  没过一会儿，众人都停止了手上的动作。

  林雨见所有人都点完了，重新检查了一下菜单，只觉得大家还是收着点了。

  他默默的补上了几瓶啤酒，男的大瓶的那种，女的弄了几罐小的意思意思。

  冯婷和赵晶晶看着店老板最先拿上来的啤酒，弱弱的问道：“啊，林哥，真的要喝酒啊，万一这酒味儿让徐总闻到了会不会影响不好啊？”

  林雨摇摇头：“毛的不好，咱们做的事儿很漂亮，喝点酒怎么了，谁规定午休不让喝酒的？”

  他这话一出口顿时没人再多说什么，实际上大家对于一上午的忙活也是十分高兴。

  但是一些规章制度就像是压着的大山，平日里迟到早退请假都要掂量掂量，别说现在这种有可能出岔子的午休痛饮了。

  一盘盘的肉串被端了上来，林雨把一些羊的很贴心的端到了赵晶晶的面前。

  在后者诧异的目光中，林雨开口道：“你不是爱吃羊排嘛，今天你是主力多吃点。”

  赵晶晶听后脸上有些呆萌，她边上的冯婷默默的捂着嘴不让自己笑出声。

  冯婷憋了一会儿在赵晶晶耳边像蚊子一样嗡嗡：“林哥，我要打羊排需不需要给你带点。”

  赵晶晶一个没忍住，两个姑娘开始憋着笑抖动着肩膀。

  林雨看她们这个样子疑惑道：“你们怎么了？”

  赵晶晶脸上有点微红没接茬，冯婷却是轻咳一下：“我想起了一件开心的事儿。”

  这句话一出给赵晶晶呛得一咳嗽。

  林雨看着俩人样子摇摇头：“行了，不扯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大家自己往上烤哈。”

  一边的老板很是适时的走了过来，把控制矩阵链条的开关打开了，一串串肉串就随着链条在那转啊转的，整个就是全自动的小玩意。

  老赵看着眼前这些东西摇摇头感慨道：“谁脑袋这么好使真能设计。”

  赵金来也跟着感叹：“大城市总有些特色的玩意，俺们村也就是长炉子师傅光膀子烤。”

  他说完这话，很是郑重的开了一瓶啤酒，拿过两个杯子倒满，递给林雨后说道：“我替咱们村的菜农们谢谢你，我感觉咱们东西的销路就要好起来了，日子也要越来越好了。”

  林雨没有提杯思考了下才说：“还没有这个程度，现在只是一天的成功，后续说不好的。”

  他心里面知道大概率是没问题，但依然不能开局玩庆功宴，有希望才有失望，提前预期拉满并不是什么好事儿。

  谁料赵金来却说：“不管怎么说，我现在就见到亮了，多亏了你和张雅姑娘给的机会，不然我们连这点希望都没有，大家本打算坚持最后一年也进城务工的，你怎么也得把这杯喝了。”

  林雨点点头顺着对方的意思陪了一杯。

  老赵见状也效仿着刚刚在车上认得老兄弟的操作，也起身开始给林雨敬酒，脸上很是感慨的说道：“娃，我这把骨头今天做的还行嘛，没给苏秋姑娘丢脸吧？”

  林雨笑着也陪了一杯：“没有，我觉得那姐妹儿应该还是很欣慰的，她对你家有着挺深的感情，也正是因为她我才有机会想着能不能拉拉你家。”

  老赵听后满脸的感慨：“啥也不说了，我再喝一杯。”

  喝完，他隔空跟着林雨比了下空杯。

  林雨正往链条上面加肉串，就听见张雅小声道：“红颜知己真不少。”

  “呃，苏秋嘛？这姑娘确实是个挺善良的人，这时代非常少见的。”

  林雨这话说完，张雅脸上露出了迷之微笑，拿出手机扫了下二维码点了几下。

  “林主管，加几盘海鲜不会让你肉痛吧？”

  她转过头非常优雅又有亲和力，笑眯眯的冲着林雨眨眨眼。

  “不会不会，但我还是建议你少吃一点，这东西吃多了尿酸高。”

  林雨一本正经的科普，像是上次科普肚子疼一样，试图曲线救钱包。

  张雅听后又扫了一下码：“刚刚还有个爱吃的没点，这回算是补上了。”

  林雨：“......”

  桌上其他人更觉得这两位关系有些不一般。

  林雨有些尬笑：“真影响尿酸，尿酸影响肌酐，肌酐影响肾，肾很重要，损伤一般不可逆。”

  “还有尿酸高，诊断高尿酸血症，痛风石啊，关节炎啊，全都会来的，一定要小心。”

  桌上的众人虽然知道这是两人的开玩笑，但听到耳朵里还是有些忐忑。

  毕竟，一口海鲜轻描淡写的翻译成了一路ICU，有种可怕又好笑的感觉。

  张雅脸上的笑意更浓，她默默给林雨看了下自己网上的购物清单。

  林雨见到后伸手给对方比了个大拇指，他是怎么也想不到还有这招。

  海鲜端桌后每个人都是浅尝辄止，只有张雅默默的吃着，脸上很是开心的样子。

  小胖子憨憨的提醒：“雅姐，我觉得林哥说的还是有道理的，吃多了万一影响健康不划算。”

  林雨微笑着说道：“你不能和她比，人家购物单上是有些魔法的。”

  众人听后，皆是看向张雅，眼里流露着无限的求知欲。

  张雅面色如常的冲着海鲜下筷子，脸上那是一点顾虑都没有。

  她轻描淡写的说道：“魔法没有，科学倒是有一点，之前应酬多，常备降尿酸的药。”

  张雅说完，得意的瞟了眼林雨，后者有些绷不住，至少精神上举了白旗。

  众人互相看了看，心里觉得这姐妹儿看着挺温婉优雅的，骨子里绝对是个狠人。

  “真没想到，这家串吧的海鲜竟然这么好吃。”

  张雅憋着笑扭过头看向林雨，后者微笑道：“你喜欢就好，喜欢就多吃点。”

  “真的？”她说着，嘴角带着坏笑，拿着手机向着二维码缓缓靠拢。

  “量力而为别浪费，雅姐，生命无价。”林雨小声嘀咕，试图劝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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