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失眠了，这是我人生中的第一次失眠。

  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干脆起来打坐冥想。

  可一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萱儿的脸，她身上的味道仿佛还游走在鼻子里，她吐出的香兰似乎还在舌尖流淌。我看见了她跳动的睫毛，她微微张开的嘴唇以及洁白的牙齿。她嘴唇的那种柔软触感是我失眠的罪魁祸首，它一直萦绕在我的心头，无论我默念多少遍《斋心诀》，都无法忘却它。

  我躺下又坐起，坐起又躺下，反反复复，直至天明……

  ……

  “水塘耀初旭，风竹飘馀霰。”

  “晨起对炉香，道经寻两卷。”

  “公子，起床了！”

  门外响起月春悠悠扬的吟唱声，我如获大赦，站起身打开了房门。

  这把月春吓懵了，她呆呆地看着我，手还保持着敲门的姿势。

  “看着我干嘛！半娘人在哪里？”我瞪着她问道。

  月春回过神，连忙应道：“妈妈和其她姐妹都在后院呢，她让我来叫你。”

  “嗯，好，走吧！”

  “要叫宋妹妹吗？”

  “先不用，等下我自己来叫她。”

  我突然有点害怕见到萱儿，昨晚她折磨得我难以入眠。

  带着月春赶到后院，略显狭小的院子里站满了人。而半娘站在人群的最前方，满脸正色地说道：“好了，就这么定了，玉娘、梦蝶、红叶你们三人跟公子去城主府帮忙，其他人该干嘛就干嘛去。”

  “好的！”

  人群呼啦啦地散开了，姑娘们见到我，都纷纷地施了一礼。

  我笑着回应她们，很快院子里就只剩下几人。

  我走到半娘跟前，问道：“商量好了？”

  半娘点点头，指了指留下来的三女：“这些丫头们就她三人修为达到了筑基期，希望帮公子起点作用。”

  说着，她眼里露出几分无奈，一旁的玉娘等人也愧疚地低下了头。

  正在这时，一道稚嫩的声音从半娘身后响起：“娘亲，我也是筑基期啊！”

  一个长相可爱的女孩冒了出来，我才发觉玉瑶一直躲在半娘的身后。

  玉瑶嘴上说着，大大的眼睛却瞥向我，脸上带有好奇的神色。

  半娘笑了起来，低下头宠溺地看着玉瑶：“是的，玉瑶最棒了！”

  “那我能跟姐姐们一起去吗？”玉瑶抬着脑袋看着半娘。

  半娘摇摇头：“不行哦，外面很危险的。”

  玉瑶露出失落的样子，她低着头不说话。

  我想了想，对半娘语重心长地说道：“半娘，也该让玉瑶出去见见世面了，不能老让她待在家中，这样对她没什么好处。”

  半娘面色一僵，不解地看着我。

  我笑了笑，说道：“你不也是要出去吗？为何不把她带在身边，也好磨练她一番，以你的实力保护她不成问题。”

  半娘像是醒悟了一般，有点懊悔地说道：“我怎么没想到，之前害怕花柳街的环境影响到她，一直不让她出去，可现在这里已经不是花柳街，是该让她出去见见外面的世界了。”

  我点点头：“是这个理。”

  半娘浅笑道：“多谢公子提醒了。”

  “娘亲，玉瑶是不是能出去了？”玉瑶拉着半娘的衣角，睁着大眼睛问道。

  半娘摸着她的脑袋，笑道：“是的，娘亲决定带你出去玩玩。”

  “好啊好啊，玉瑶从来没有出去玩过呢！”玉瑶高兴地拍着手。

  随后她又看向我，天真烂漫地说道：“谢谢赵天姐姐……啊，不对，是赵天哥哥……”

  我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身旁的月春等人都掩着嘴努力克制自己的笑意。

  半娘歉意地看了我一眼，佯装生气地对玉瑶说道：“玉瑶，娘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他是哥哥，不是什么姐姐。”

  玉瑶像做错事了一般，小声地回道：“玉瑶知道了，刚才只是不小心说错了。”

  我轻咳一声，摆摆手道：“玉瑶，没事的，哥哥不怪你。”

  玉瑶看着我，露出两个小酒窝。

  我收回目光，看着半娘说道：“既然这样，半娘你先去吧，我等下再带她们过去。”

  “嗯，”

  半娘点点头，带着玉瑶消失在了原地。

  我看向玉娘等人，笑道：“你们回去收拾一下，等下在前院集合。”

  “好的，公子。”

  三人齐声应道，各自离去了。

  我取出一枚令牌交到月春的手里，嘱咐道：“这是玄龟守护阵的启动令牌，我们不在的这段时间你一定要保持警惕，一旦有什么危险就立马开启阵法。”

  说着，我又取出一袋灵石，“这些灵石足够启动一两次阵法，你别给我乱用了。”

  月春认真地点点头，将令牌和灵石收好。

  “月春一定不会让公子失望的！”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本公子看好你！”

  ……

  穿过堂屋，敲了敲萱儿的房门，可半天也没什么动静。

  我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发现她还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不知道是在做什么美梦，脸上挂着痴笑。

  “咳咳……”

  我用力咳嗽了两声，萱儿睁开惺忪的眼睛，迷迷糊糊地看着我，嘴里喃喃道：“早……哥哥……”

  “不早了，你再不起来我们就走了！”我轻笑道。

  萱儿猛地坐起，被子从她身上滑落下来，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

  我怔了怔，赶忙别过头。

  萱儿也发觉自己只穿着寝衣，连忙“啊”的叫了一声，又躲进了被子。

  “那个……我先出去了，你穿好衣服就出来。”

  我干笑几声，飞一般溜出了房间，顺便随手关上了房门。

  院子里，朝阳透过清冷的空气照射在皑皑白雪上，眼前便是一片片晃亮。

  昨晚没有下雪，院子里只有角落里堆着的个个雪堆，青砖地面上结了一层薄冰，踩上去“咔嚓咔嚓”地响。

  玉娘三人已经聚在了院子里，正弯着腰笑盈盈地看着梧桐树下的雪人。

  我走了过去，三女抬起头看着我，红叶指了指最大的那个雪人，笑道：“公子，你好像又好看了许多。”

  我看过去，雪人的脸上插着几朵梅花，平添几分秀气。

  我知道是她们仨弄的，不过也不生气，我笑着回道：“还不错！”

  三女发出一阵娇笑声，玉娘跟我最熟，她眨着眼问道：“公子，喜欢我们姐妹给你捏的雪人吗？”

  我直言不讳地说道：“有点丑，下次捏好看一点。”

  玉娘看着雪人，喃喃道：“这不挺好看的？”

  我笑笑也不说话。

  这时，萱儿从堂屋里走了出来，她穿了身淡青色的长裙，外面套着件雪白的毛裘披风，脖子处还围着条青色风领。

  我皱了皱眉，不解地问道：“你穿这么厚干嘛，还怕冷啊？”

  萱儿白了我一眼，撅着嘴说道：“不是哥哥你说让我矜持一点，不要太随意吗？那女孩子出门不就是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萱儿妹妹说得对！”

  一旁的三女笑着表示赞同，我这才注意到她们穿得也挺厚实的。

  “那行，我们走吧。”

  我也不去纠结这个问题，对她们说道。

  “等等！”

  萱儿拉住了我，从储物袋里取出一条和她同样颜色的风领，踮起脚尖系在我脖子上。

  我苦笑道：“妮子，我不冷。”

  “不要，这样暖和些。”

  萱儿也不管我说什么，快速地系好了风领，她满意地看着我，露出个笑容：“好看！”

  风领毛绒绒的，上面不知为何还带有和萱儿身上一样的味道，倒还真是挺暖和的。

  “可以了吧？”我问道。

  “可以了，走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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