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轻笑了一声，摇摇头，“服下此丹，我此生修仙之途确实能够平步青云，未来若是能寻得与九转结金丹媲美的天材地宝助我突破元婴化神，说不定，我会成为离仙最近的修士。”

  司秋姗轻声问：“既然如此，那你为何……”

  “我那日在执法堂所言句句发自肺腑，修仙？我已经腻了，这长生之道，谁爱拼谁拼去吧。”

  苏念说的平淡，可这话落在两人耳中，却令两人沉默。

  千书蝶心如刀割。

  她平时治病救人，最看不得的就是那些在痛苦中挣扎的苦命人，每次看到有人受伤折磨，她就会难受的流眼泪。

  苏念瞥了一眼快要哭出来的千书蝶。

  以他对这位的了解，知道她恐怕是又要哭了。

  千书蝶是位医师，从小仁慈善良，泪腺发达，她之所以会来人族，目的很单纯，就仅仅只是为了悬壶济世罢了。

  按理说，这样的一个人很容易蒙受他人欺骗，走上一条不归路，可偏偏千书蝶每一世都能成长起来，成为一名举世闻名的……慈悲恶魔。

  是的，千书蝶虽说习医，可她未来却修的是剑术。

  不知是因为什么让她弃医从武，总之，成为慈悲恶魔之后的她会一边哭着一边砍人，身后长出三对翅膀，一半纯白，一半黑羽。

  她有时怜悯之心涌上心头，会一边用左手将人医治，一边用右手持剑继续砍人。

  苏念曾有幸见过慈悲恶魔与他人之间的战斗，当他看到那个被砍的血肉模糊的修士一边被复原一边被砍时，心中不由对这位慈悲产生远离的想法。

  千书蝶低下了头，不出所料的抽泣了起来。

  她抹着眼泪，哭嚷着道：“都怪我……都怪我……都是我不好先生你才会元婴被毁的，要是没有我的话，先生你就不会道心受损，连九转金丹都不要了……”

  听女人哭是件令人头疼的事，苏念无奈的叹口气，道：“别哭了，这事和你没关系。”

  千书蝶继续哭丧着道：“那就是因为那些逼迫你的人，所以你才会变成这样的？”

  苏念迟疑着道：“算是吧……”

  尽管她们现在对苏念做的事，还不足以点燃苏念心中愤怒的火焰。

  “那我回去以后，就让父王举兵进攻，灭了她们吧！”千书蝶抽泣着抬起头，希冀的望着苏念，似乎是希望能从他的眼中看到原谅。

  司秋姗心中微惊。

  苏念眉角微挑，“大可不必！”

  魔族入侵必定先途经七星宗再经过圣耀宗，最后才能到全秀。

  这一路横扫过去不知会死多少无辜的人。

  苏念可不能因为自己导致无辜的人受牵连。

  “为何不必？”千书蝶抓紧了苏念的手腕，紧紧盯着他，“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若不能医你的心疾，我这辈子都睡不着觉！”

  不知是不是错觉，苏念从千书蝶的眼眸深处看出了一抹病态的欢喜。

  她难道……在兴奋？

  不不不，这种事不合理。

  他摇摇头，否定了心中的想法。

  “你是医师，应该比我更明白不能滥杀无辜这个道理，若魔族压境，又会有多少无辜的人受牵连？”

  千书蝶委屈的道：“我的老师从小就教导我一定要知恩图报，那些被我救治的人会报答我，我也一定要报答先生才行！只要能报答这份救命之恩，别说是这枚九转结金丹了，我即便做再多也不够啊！”

  苏念被千书蝶疯狂的想法整的头疼。

  他一把将千书蝶手里的九转结金丹拿了过来，道：“我看帮我出气这件事就不用了，这枚九转结金丹挺不错的，我就收下了，从今往后我们之间的恩情就算是还完了，你我两不相欠，你无需再报答我了。”

  “哦……”

  千书蝶弱弱的应了一声。

  她似乎有些失落。

  司秋姗柳眉微挑。

  扫了一眼千书蝶，司秋姗对着苏念道：“我们何时启程？”

  苏念将九转结金丹收入了纳戒，说道：“即刻启程是最好的，圣耀宗大长老寿辰在即，天下名门修士都在往中部赶，此时东部空缺，从哪里走不会被发现。”

  “好，既如此，那我们就出发了。”司秋姗点点头。

  “嗯，路上小心。”苏念叮嘱道。

  司秋姗莞尔一笑，“我们走后，你也要照顾好自己，等你退宗以后，我接你去七星宗过平淡的生活。”

  “……好。”

  沉默许久，苏念点头应允。

  他陪伴两人到宗门口，在互相道别后目送着两人的背影渐行渐远。

  宗门的山脚下，苏念独自一人站在那里，微风习习，吹动了少年的青丝长发，他负手而立，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不服下那枚九转结金丹吗？这可是一等一的宝贝！吃了它，再有我相助，那叶华定然不是你我的对手！”他的内心响起了千薇薇的声音。

  苏念只是摇了摇头，双眼复杂万千，摇头叹息。

  “叹什么？”

  “你知道吗？这世间最绝望的事，不是绝望的事一件接一件的接踵而来，而是在你最绝望的时候突然又给你希望，而当你满怀着对未来的憧憬重新站起身时，却发现，这希望的背后……是更大的绝望。”

  说罢，苏念转身回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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