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小主请安！小主万安！”

  吴长寿捏着兰花指，立刻朝戴答应单膝下跪。

  “吴公公免礼，您怎么来了？”

  “小主大喜，皇上今儿亲口下令，晚上由小主侍寝！”

  戴答应有些意外，但面上的喜悦确是藏不住的。

  “才这个时辰，皇上就翻了牌子吗？”

  “不！小主的绿头牌还没做好，皇上今儿也没翻牌子，是派人来敬事房传旨的！”

  “如此，多谢公公了。”

  “小主客气，晚膳过后云汐姑姑会来伺候小主梳洗，入夜凤鸾春恩车就会来接小主至养心殿了。您就等好吧，奴才先告退了！”

  “是，公公慢走！”

  送走了吴长寿，佩兰立刻拉起戴答应的双手，笑着恭喜她。

  “小主，恭喜您，皇上待您果然是极好的！”

  正巧这时，春贵人走了过来。

  她原本以为吴长寿来咸福宫是皇上翻了她的牌子，没想到又是这个戴答应。

  “哟！得了皇上传召就这般放肆轻薄，连身为宫嫔的礼仪都不顾了？”

  瞧着她们两个高兴地样子，春贵人便气不打一处来。

  “给春贵人请安，不知您大驾光临，有何吩咐！”

  “这咸福宫还有本小主不能去的地方吗？我爱来便来，你有什么资格质疑我？”

  “妹妹不敢！”

  “哼！谅你也不敢。你，刚才居然敢拉着戴答应的手，真是以下犯上不懂尊卑。若不惩处，我咸福宫还有规矩可言吗？来人啊，给本小主拖到院子里，打！”

  春贵人指着佩兰，命人将她拖到院子里。

  原本就一肚子气，这会刚巧抓到把柄，还不狠狠敲打一下。

  “春贵人息怒，佩兰刚来，不懂规矩，还请您饶恕她这一回，妹妹一定好生管教！”

  “妹妹这话错了。你由奴婢刚升为嫔妃，若是被人发现你御下不严，可是大大丢了咱们后宫诸位小主的面子。姐姐今日就教教你如何管束下人，你也在一旁好好学学，免得以后这些奴才都能踩到你头上作威作福了！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拉出去杖责三十！”

  “春贵人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废什么话，拉出去打！”

  几番推搡之下，吵闹声传到了一墙之隔的储秀宫。

  关小月午休刚醒，正憋着一肚子起床气，就听见咸福宫传来乱糟糟的声音。

  “发生了什么事？”关小月皱着眉头，一脸不耐烦的问道。

  腊梅急忙跑来回话。

  “回娘娘，皇上今儿刚封了个答应，住进了咸福宫，如今不知道什么原因，闹了起来。”

  “真是无一日安生，本宫想养个胎都那么费劲。晴雪，随我去看看！”

  “奴婢遵命！”

  正当太监打到第五棍之时，一声洪亮的通传盖过了佩兰的嚎叫，将众人的思绪拉至门外。

  “懿嫔娘娘驾到！”

  春贵人一听懿嫔来了，立刻皱了皱眉，摆摆手让行刑的太监退下。

  婉常在原本在房里看热闹，听到通传，也立刻跑了出来。

  “嫔妾参见懿嫔娘娘，娘娘万安！”

  “后宫无一日安宁的，本宫何从万安。咸福宫到底发生了何事，吵闹至此！”

  关小月气场两米八，到底是协理过六宫的，上位者的威严此刻展现的淋漓尽致。

  两个太监搬了椅子放在正殿廊下，关小月在晴雪的搀扶下，坐了上去。

  “扰了娘娘安宁，是嫔妾的错。嫔妾只是在训诫宫人。”

  春贵人立刻单膝下跪，恭恭敬敬的回话，眼下她还得罪不起懿嫔，只能服软。

  “训诫？你这也是训诫？她犯了什么大罪，你要这样打她？”

  关小月指着趴在木凳上的佩兰，厉声询问道。

  “她以下犯上，不分尊卑，和戴答应姐妹相称，被嫔妾看到，便打算略施薄惩，以正宫规！”

  “戴答应，你来说！”

  关小月懒得听春贵人狡辩，直接把目光转向一旁跪着的戴答应。

  “是，懿嫔娘娘要为嫔妾做主。刚才敬事房的吴公公前来传旨，说晚上皇上要召幸嫔妾，佩兰是为嫔妾高兴，才拉起嫔妾的手说了两句话。谁成想被春贵人看到了，她非说佩兰以下犯上，便要杖责三十！”

  戴答应说着，涕泪齐下，让人看了不免动容。

  “杖责三十？春贵人，你是想打死她吗？”

  古代宫廷的杖责之刑已经属于十分严重的刑罚了。太监身强体壮，受个二十棍都要瘸好几天，有些体弱的，好几个月都下不了床。

  宫女更为娇弱，三十棍明显是准备要了她的命。

  “嫔妾不敢，懿嫔娘娘明鉴，嫔妾只是想训诫一下她。”

  春贵人有些怕了，她刚不过是脱口而出杖责三十，并不知道有这么严重。

  毕竟她没有过处理宫务的经验，什么时候该用什么刑罚，这都是要按规矩办的。

  “训诫一下就下令杖责三十？且不说宫女都是出身八旗的，你动用私刑本就不该。况且本宫也没听说皇上皇后许你主理咸福宫宫务啊？还是说什么时候下旨给了你协理六宫之权而本宫不知道？”

  关小月本就对春贵人印象极差，如今逮到把柄，更是打算狠狠敲打一番。

  听了这话，春贵人立刻双膝跪地，磕头请罪。

  “娘娘恕罪，嫔妾知错了，嫔妾再也不敢了！”

  “懿嫔娘娘息怒，春贵人姐姐不过是一时之气，还请您看在她初犯的份上，饶了姐姐这一次吧！”

  婉常在也在一旁帮着求情。

  可这不求情还好，一求情关小月更是逮到了漏洞。

  “婉常在，你管好自己便罢了。你想替她求情，也要知道自己求得对不对。乾隆年间，惇妃娘娘何等受宠，家室又显赫，失手打死了宫女，乾隆爷一样重重惩罚，并颁布上谕明确规定不许责打宫女。如今春贵人是觉得自己比惇妃还要尊贵？还是说你连乾隆爷的旨意都不放在眼里？”

  此话一出，春贵人立刻吓得魂不附体，重重在地上磕头，而婉常在也不敢再多言。

  “春贵人，自你进宫以来，本宫就无数次听你说‘息怒啊’‘饶命啊’‘恕罪啊’之类的话，本宫当时已经提醒过你，安安分分过好你的日子，不要没事找事，你偏偏不听。如今居然如此恶毒，随意下令杖责，行为实在恶劣。

  晴雪，去钟粹宫请皇后懿旨。春贵人意欲越俎代庖插手后宫宫务，又乱用私刑责打无罪宫女，公然违抗乾隆爷留下的规矩。此事已经不单单是后宫之事了，还请皇后动用中宫笺表，从重处罚。”

  关小月雷厉风行，一来就搬出了祖宗家法，有理有据，让众人心服口服。

  而此刻的春贵人一听严重到要动用中宫笺表，早已瘫软在地，吓得目瞪口呆，说不出话。

  关小月站了起来，准备回宫，丝毫没理会一旁的婉常在和戴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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