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只是做个身体检查，不会有事的。”

  见爱丽卡有些慌乱，曼珠沙华连忙安抚道：“顺利的话，可以帮她把体内残留的暗魔法直接清理干净。”

  姑且就当做爱丽卡是怕曼珠沙华的血影魔法会扩大红心体内暗魔法的影响，所以才这么害怕吧。

  红心夫人的手满是皱纹，她上了年纪，体内血液流通不畅，又淤积着格鲁塞尔的魔法，完全不像她说的那样会自行治愈。

  如果不是亲自检查过红心的身体，曼珠沙华恐怕真要以为，她就和爱丽卡说的那样，只是生过很多病，身体比较虚弱而已。

  事实上，红心夫人的血管有过多处断裂的痕迹，器官和各部分的组织都存在严重损伤，哪怕大部分都已经用魔法修过复，也依旧会留下后遗症。

  换句话说，她的身体已经残破不堪，哪怕没有格鲁塞尔的魔法，也照样活不了多长时间。

  经历过大暴乱时期的人们大多都是这样，哪怕从炼狱般的灾难中活了下来，也会落下许多毛病，无论身体还是心理上的伤，都会伴随一辈子。

  怪不得爱丽卡一直表现得那么抗拒，作为每天都待在一起的好伙伴，她最了解红心的身体状况。

  不久前刚失去了两位亲如家人的伙伴，这要是再听到红心命不久矣的消息，哪里还撑得下去？

  “红心夫人，你体内的暗魔法似乎并无害处，这算是治愈魔法对危险要素的一种转化吗？”检查完她的身体之后，曼珠沙华做出总结性的判断。

  “嗯，我也不清楚自己体内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感觉最近身体比以前要好很多，也没那么容易生病了。”红心夫人回答说。

  她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老年人深深的疲倦。

  “原来是这样吗？”爱丽卡清澈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疑惑，紧接着便松了口气。

  她确实很担心红心的身体状况。

  爱丽卡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黑桃和方块就已寿终正寝。

  两位如至亲般的存在就这么悄然离去，要是身边人再有什么闪失，她恐怕会歇斯底里地崩溃大哭。

  先前爱丽卡就已经因为无法接受父母离世犯过一次错，这次又恰好赶在格鲁塞尔打算对流光城动手，万分警戒的时候，绝对不能再给其他人添麻烦。

  “其实，老婆子我也没多少日子了，人能活到这个岁数就已经很满足啦，只是真到了这个时候，不免会想家。”

  许是看出了其他人的顾虑，红心语速缓慢地说道：“在一切尘埃落定，回到故乡之前，我暂且先撑着，不会有事。”

  听到这话，无心忍不住鼻子一酸，当即上前紧紧抱住她：“不要太勉强自己。”

  不久，和爱丽卡等人分开之后，道尔表达了自己的疑惑：“我还是搞不懂，格鲁塞尔为什么会找上她们。”

  在他看来，伊利维亚·格鲁塞尔不可能单纯到认为仅凭一个小姑娘，外加三个老太婆和一个魔法人偶就能解决掉魅卡洛斯。

  否则她在成为国家级重犯之后哪里还能逍遥法外二十年，估计第一次犯案就该被绞死了。

  “或许是刚好碰到了，想借刀杀人。”曼珠沙华说道。

  “可是你不觉得奇怪吗，格鲁塞尔的同伙是让爱丽卡她们去抢马车里的钱财，这样很容易搞错重点，让人忽视掉魅卡洛斯。”道尔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疑点是一个比一个多。

  “确实，感觉格鲁塞尔和她的同伙那次行动只是单纯想要试探，这一次才是真的想置她于死地。”曼珠沙华仔细分析道。

  这时，凡音忽然停下脚步，沉声道：“耶梦加得复活，钟楼的圣灵即将消散，雷暴意外破除封印，放出怨灵，总感觉这些事都太过巧合了……有没有可能，格鲁塞尔是专门挑了这样一个时机。”

  话刚说完，就发现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她紧张的咽了咽口水，下意识道：“怎么了？”

  无常直言道：“就是觉得，你有时候还挺聪明的。”

  凡音不满地撇了撇嘴：“我怎么丝毫感觉不到你这是在夸奖呢？”

  “确实，这句话要以凡音是笨蛋为前提才成立。”

  道尔嬉笑着发出惹人不快的声音，让凡音气不打一处来，她狠狠地踢了道尔一脚，然后飞也似的跑开了。

  被踹的差点摔倒的道尔站直身子之后立刻拔腿就追，丝毫没有富家少爷的架子。

  “真亏那两个人在哪儿都能闹起来。”洛十七看着二人逐渐远去的背影说道。

  曼珠沙华相当蔑视地看了他一眼：整天和道尔一起打闹的你好像没资格这么说吧？

  “我去看着那两个人，可别出什么意外。”无常叹了口气，像是习惯了这种场面一样默默跟上去。

  他虽然和道尔不怎么熟络，但对凡音的性子比较清楚，以前在大荒泽，就没少听说这俩家伙在一起打闹，还特容易闯祸。

  以前好歹是在自己家附近，道尔又是塔索城领主家的少爷，只要不闹出什么大动静来，没人会怪罪。

  可这回是在流光城，眼下因为格鲁塞尔的出现拉起全城城警戒，他们两个可不能再像之前一样肆无忌惮地打闹。

  曼珠沙华有洛十七陪着，倒完全不必担心自身安危。

  而且洛十七再怎么说也是王国最强魔法师，以他的立场哪怕不能留在这里，至少遇到有需要帮助的人，还是可以适当施以援手。

  对于这场战役，大多数人都或多或少有一定的心理预期。

  街道被破坏，人员伤亡只是最理想的结果，按照格鲁塞尔以往的行为来看，最坏的情况，福音区十有八九会和魅卡洛斯等人一同覆灭。

  只是，哪怕希望渺茫，也总有人愿意一试。

  正如莉莉丝所言，王都的情况都已经糟糕到迫使大批人逃离，其他地方又能好到哪儿去？

  少数像塔索城这样治安好的城市，也因为不久前大量居民接连从外地迁入，造成了不小的麻烦，目前没法再接纳更多人。

  离了流光城，大部分人其实都没有去处。

  换作以前，按照魅卡洛斯的性子，她肯定会说既然反正都没什么希望，不如直接远离民众，找个没人的地方自杀得了。

  毕竟她背负着洋彩雀的名头独自生活了二十年，民众虽然不会因为魅卡洛斯的出身就厌恶她，却也不愿和她有过多牵连。

  一直以来，魅卡洛斯有什么事都是一个人扛过来。

  好在后来她收获了许多像如镜这样忠实的下属。

  在不久之前，魅卡洛斯会选择原谅爱丽卡，给她机会赎罪，想必也是在这女孩儿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刚想到这儿，耳边就传来熟悉的声音：“曼珠沙华小姐，洛十七先生，这边。”

  爱丽卡悄咪咪地躲在角落里招呼他们二人，像是要做什么亏心事。

  “为什么要在这种地方说话。”

  “因为是很重要的事，我怕被别人知道了会有不好的影响。”

  面对曼珠沙华的质疑，爱丽卡的回答相当模糊。

  这让一旁的洛十七很不解：“有什么事刚才忘记说了吗？”

  “算是吧……”话音刚落，爱丽卡的眼睛就捕捉到一旁正准备去避难的一对母女。

  下一刻，她看向曼珠沙华的眼神无比坚定，连带着语气也严肃了不少：“其实这件事情，不能和其他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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