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韬眉头微皱，朝着对面这个疑似年轻人的家伙看了几眼。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或者说，你们这群恶魔到底想要干什么？为什么要在京海市伤害那么多无辜的人？”

  听到这话，卢恩微微摇头。

  “抱歉，所有死在恶魔之手的人，都不无辜。每一个人的手中，都沾满了鲜血与肮脏的铜臭。”

  卢恩的声音很是平静。

  但这种平静却让韩韬非常不爽。

  “那可是人命啊！你们有什么资格来做这些事情？而且，你真的就确定，你们这些恶魔害死的每一个人都该死吗？”

  卢恩似乎看出来了韩韬愤怒的原因。

  自然有相当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韩韬本就是一个嫉恶如仇的人，加上心中的程序正义，所以便觉得这种非官方的刑罚手段是不能被理解和接受的。

  而另外一部分原因，就是韩韬的私人原因了。

  卢恩继续微微摇头。

  “所有人都因为犯下太多的罪恶。所以才会被我们盯上，然后从世上抹除。白色阳光计划的参与者们，没有例外。那些造成跨海大桥事故的人，也没有例外。甚至就连你最好的朋友卢俊勇也没有例外。”

  韩韬刚要开口，却是被卢恩接下来的话直接说得哑口无言。

  “且不说这些年卢俊勇依靠自己在缉探司的职位，为卢家暗中做了多少事情，放过了多少原本应该被抓进去蹲大牢的卢家之人。就说他对于自己女儿的溺爱与纵然，已然到了她女儿给缉探司打个电话，甚至比某些执事的命令还要好使的程度。你不会觉得卢俊勇的女儿卢清清真的就是一个无辜的受害人吧？她生前为了自己的青梅竹马出主意让杜涛冒名顶替别人上大学。第二年，担心对方继续参考高考然后因为身份问题被发现，竟然找人将那个可怜的复读生绑架了。之后不予立案的是你们缉探司；对方去找杜家索赔反而被污蔑敲诈的是你们缉探司；最终复读生的父亲在审讯的过程中死亡，这事也是发生在你们缉探司！”

  说着，卢恩往前迈了一步，虽然并没有抬起头看对面的韩韬，但此刻他身上的气势却是让韩韬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

  “你不会真觉得卢俊勇因为是你的朋友，就也和你一样干净吧？缉探司这么大，真正干净的人，有几个呢？”

  这一刻，韩韬沉默了。

  因为韩韬也知道卢俊勇本就是卢家家主卢冠东的儿子，他能升上去自然是因为他姑父就是缉探司司长老徐，加上卢家在京海市的力量运作。

  而卢俊勇这些年，只是不在自己的面前提及，这个朋友怎么可能真的干净。

  而好朋友女儿的事情，韩韬虽然是今天才知道，但他更知道这群恶魔虽然手段残忍，可他们每一次杀的人都是真的有罪，至少到目前为止自己没看到过任何例外。

  “可联邦有法律！法律会制裁他们！还轮不到你们！”

  听到韩韬的这句话，卢恩笑了。

  “哈哈哈哈……法律会惩罚他们？好哇！我在等，我一直都在等！可你说的法律呢？他们什么时候到？不是一直说正义不会迟到吗？既然不会迟到，为什么迟迟不到？”

  “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初那些得了白血病的孩子死了多少？又有多少现在还在承受病痛？但我问你，白色阳光计划一直到现在，给出一个可以面向整个京海整个北华行省整个联邦公开的公告了吗？”

  “本应该被抓起来审判的张贤德，的确是死在我们的手中！可如果我们不出手的话，以他在教育司的人脉，以他和他昔日老上司刘望乾的关系，他到了首府北辰市，真的会判刑吗？真的能做到你心中所想的罪有应得吗？”

  这一刻，韩韬沉默了。

  韩韬一直觉得，自己身处缉探司，背靠法律，那自己就可以主持正义。

  可现在看来，自己这么多年，的确愚蠢。

  只是，现在的韩韬已然和曾经的韩韬不一样了。

  “没错。所谓的恶魔序列缔造者，你说得对。很多时候，律法的确并没有惩罚他们。但现在有我，我会秉持正义！我会将一切调查清楚！我会还所有人一共公道！因为我身处缉探司，我的责任就践行正义！而你们这群恶魔口中的正义，并不是真正的正义！”

  卢恩继续摇头。

  而韩韬也似乎习惯了对方每一次对于自己说的话都进行否定。

  “韩韬，我承认你这个人的确很正义。但你所说的正义，也只不过是你个人的正义，而不是程序上的正义。一个国家，不可能依靠一个掌握权力的人来践行正义。如果真的是那样，一旦这个人不正义了，整个国家就会沦陷在苦难的沼泽之中。”

  “这世界需要的是每一个人都可以得到公平，公正，所以每一个应该都有权力去监督，去投票，去否定！”

  “你一个人的能力，或者是你们一群人依靠个人的道德来践行正义，固然有好的一面，但这好的一面却是极为有限。而我们要做的和你们不同，我们要打破人与人之间不平等的枷锁！我们要整个联邦的贵族制度消失！我们要让所有人都意识到人人生而平等人人生而自由！”

  “让神圣联邦成为一个真正能让法律贯彻的国度！因为正义不应该是口号与名号，而是存在于每个人心中并且能得以贯彻的信念！”

  听到卢恩的一番话之后，韩韬沉默了很久很久。

  片刻之后，韩韬朝着卢恩说道：“不得不承认，你的计划虽然听上去有些荒谬，但我刚刚想了一下，如果神圣联邦真的没有贵族，人人都平等起来，整个联邦的确会变得更好。只是，这依旧不能让我原谅你们这种滥用私刑的行为。所以，我还是会抓住你们，抓住你们每一个律法之下的罪犯！”

  卢恩笑了，然后点了点头。

  这还是这一次谈话之中，韩韬第一次见到对方点头。

  甚至还有一些不习惯了。

  “韩韬，那不如让我们来做一个约定好了。我知道你现在既是缉探司的司长，同时也还是刑武司的司长。你很聪明，也有一定的能力，我自然相信京海市有你在的话，说不定真的会越来越好。那不如这样，我给你五年的时间，五年的时间里，你向我证明你的选择是对的，到时候我我会来找你，告诉你我的真实身份，甚至那个时候我和我的恶魔们都可以听从你的调遣与吩咐。你是愿意将我们关进刑武司的大牢，还是让我们成为你的左膀右臂，都可以。”

  “反之，如果接下来五年的时间里，你自己都无法证明你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京海市并没有变得更好，甚至还出现了更为严重的问题。那你就要帮我做事。”

  “这是与恶魔之间的约定。当初的秦书朗就是没有履行诺言，而你韩韬，是否愿意和恶魔立下约定？”

  “可以！”韩韬斩钉截铁地说道。

  五年的时间，韩韬有信心改变京海的风气！

  具体能做到多好，韩韬不确定，但韩韬可以确定自己一定能让京海市变得更好起来。

  见到韩韬如此有自信，卢恩笑了。

  “约定生效。送你一份见面礼，记得不要让其他人看到。”

  说着，卢恩从怀里拿出来一个漆黑的圆筒，放在地上。

  然后，韩韬就看到在阳光之下，夜行翼魔竟然从楼下飞了上来，然后抓住一身黑色装扮的年轻人离开。

  虽然韩韬一直都没看到卢恩的脸，甚至怀疑声音的不是真的，但韩韬确实可以肯定，对方一定是一个年轻人。

  而此时刚刚瞬移回来的王文博，注意到韩韬的眼睛竟然朝着远处看过去，一脸疑惑地看向旁边的卢恩。

  卢恩自然不会告诉王文博，是自己和恶魔之眼用他的能力扰乱了韩韬的视线，让韩韬看到之前录制好的虚假投影。

  然后王文博抓住卢恩，瞬间移动。

  与此同时，在卢恩房间里的恶魔之眼，对着电脑上卢恩提前让李兴文录制好的视频，得意地说道：“果然，我才是最厉害的恶魔序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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