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嫔的一句呵斥，琴儿立即畏缩着低下了头，像是不小心道破了什么秘密，被人打断了，突然反应了过来一般。

  佟妃冷笑一声儿，“宜嫔倒是威风，太皇太后娘娘和太后娘娘还在上边坐着呢，轮得到你来呵斥。”

  端嫔也附和道：“就是，琴儿不过是说些实话罢了，怎么还不让人说了呢。”

  宜嫔忙起身向太皇太后和太后请罪。

  “太皇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嫔妾听到这贱婢污蔑皇后，想到皇后平日里最是端庄仁和，对后宫姐妹照顾有加，是天下女子的表率，怎能被这贱婢侮辱。一时间没忍住，冲动之下，就说了她两句，请太皇太后娘娘和太后娘娘责罚。”

  “宜嫔坐吧。”

  允昭一双利眸看向琴儿，“琴儿，你敢当众揣测本宫的想法，以下犯上，胆子倒是大得很呐。”

  琴儿抖着身子，仍是颤着声音说话。

  “回皇后娘娘的话，奴婢本不想说的，可在太皇太后娘娘和太后娘娘面前，奴婢不敢不说啊，奴婢并非无端揣测，大家仔细想想便可知道啊。”

  “你是坤宁宫的三等宫女，不好好做自己份内的事儿，整日里观察本宫倒是观察的仔细。”

  钮祜禄妃在一旁帮腔，“是啊，依本宫看，你这丫头居心不良，竟然日日盯着主子观察，必是存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蓄意污蔑。”

  德嫔突然插嘴，“宫女细心些也没有错。”

  宜嫔呵了一声儿，“细心？怕不是别有居心吧。”

  琴儿边掉眼泪，边说道：“奴婢不过是细心一些罢了，才看到这许多事情，没想到遭受这样的曲解。”

  允昭眯了眯眼，“本宫也不与你分辩，但愿你一会儿还能这般口齿伶俐。”

  佟妃状似无意地说道：“都说呀，扑风捉影也必得有风才行，现在流言有了证词，大概就不算流言了吧。”

  宜嫔一副与人论事的态度，“佟妃姐姐这话，嫔妾倒是不认同，这证词是真是假还不知道呢，怎么能算是证词呢。”

  允昭直勾勾地看向佟妃，“佟妃也不必含沙射影，本宫自是能证明流言有误。”

  允昭起身向太皇太后行了一礼。

  “皇玛嬷，后宫已传流言多日，臣妾觉得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才不做解释。既然今日，端嫔告发臣妾，后宫姐妹又心存疑惑。那请皇玛嬷派人去太医院请太医来诊断一下便知。”

  既然把钉子调出来了，也是时候澄清了。

  自她入主坤宁宫以来，琴儿就在坤宁宫，没想到钉子埋得这样深，这幕后之人为了对付她也是下了血本了。

  “准，苏麻，派人去宣林院首过来，另外，将给皇后诊脉的太医也宣过来。”

  “是，主子。”

  林院首平日里只给太皇太后、太后和皇上诊脉，是皇上的人，也是太皇太后的人，最是公正，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此时，佟妃、端嫔都有些疑惑。

  皇后竟然自请太医诊脉，难道皇后真的怀了龙胎了。

  佟妃忍不住怀疑自己得到的消息，早在皇后生保成之前，她就得到消息，皇后的身体日渐溃败，就算有孕也是凶险，若是侥幸生产，日后也难再有孕，甚至有碍寿命。

  此次更是得到消息，皇后月事正常，各方面也正常，应该是假孕。

  怎么皇后如今敢让太皇太后请太医来诊断，不怕暴露嘛？

  除非皇后真的怀上龙胎了，可怎么可能呢？

  允昭没有错过佟妃脸上表露出来的那一瞬间的错愕，也明白了此事八成是佟妃所为。

  能在坤宁宫埋这么深的钉子的人拢共就没几个，佟妃算一个。

  苏麻喇姑刚出去没多久，相仁太医就进了慈宁宫。

  一时间，所有人都有些诧异。

  这相太医也太快了吧，如果她们没记错，苏麻喇姑才刚出去啊。

  受了相太医的礼后，太后忍不住询问：“相太医怎么来的这般快？”

  相仁不骄不躁地答道：“回太后娘娘的话，臣奉皇上的命，在慈宁宫附近候着，若皇后娘娘有任何不适，方便立即诊治。”

  谁也没想到是这么个理由，一时间众嫔妃都酸酸的。

  皇上对皇后怎么就这般上心，不会真的一颗心都吊在皇后身上了吧。

  太皇太后好似没看到嫔妃们的反应，笑了一声儿，“皇帝想得周全，倒显得哀家这个做皇玛嬷粗心了。”

  允昭忙开口解释：“皇玛嬷最是周全不过，只是皇上知道臣妾昨日身子不适，怕出意外罢了。”

  太后看了眼允昭的肚子，“那皇后也不是全无反应呀。”

  允昭无奈地附和，太后的关注点永远和常人不一样。

  太皇太后也深知太后的脾性，转移了话题。

  “是你给皇后诊出的喜脉？”

  “回太皇太后娘娘的话，是臣。臣以身家性命担保，皇后娘娘确已有孕。”

  “你是相礼的小儿子吧？”

  “是。”

  “相家世代行医，家风清正，你也没堕了相家的名声，哀家信你。”

  “谢太皇太后娘娘夸赞，医者当问心无愧罢了。”

  紧接着，林院首也来了。

  “林院首，给皇后诊诊脉吧。”

  “臣领命。”

  林院首反复诊了三次脉，才回话。

  “禀太皇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脉搏强劲，胎像稳固，若这般保养下去，必然可产下健康的皇嗣。”

  “辛苦林院首跑一趟了，哀家命人在暖阁备了茶点，林院首去用些吧。”

  “臣谢太皇太后娘娘好意。”

  “相太医也去吧。”

  “谢太皇太后娘娘。”

  太皇太后盯着跪在地上的琴儿，厉声询问：“哀家不与你废话，只问你一句，是谁指使你的？”

  琴儿被太皇太后突然的气势吓得软了身子。

  “奴婢…奴婢…”

  结结巴巴地说不出来话。不知是不敢说，还是怎么。

  允昭试图劝道：“琴儿，你到底在坤宁宫侍候本宫多年，若是你供出指使你之人，本宫可保你一命。”

  钮祜禄妃自顾自地说道：“人啊，死后会发生什么，谁又知道呢，到底不如自己活下来的好。”

  琴儿几欲开口，又闭上了嘴，似乎陷入到抉择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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