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不上身上湿不湿脏不脏，何苗双手伸进水里助力，废了半天劲才把屁股抽出来。

  她迅速爬起来跳到对面的田里摸。

  摸了两下便捞了上来，可是手机已经关机了。

  月光直直地照在田间小路上，她站在田埂上看着黑乎乎的周围，这会儿终于有点害怕。

  真不知道刚才哪来的勇气一个人出来。

  莫名地忍不住打个寒颤。

  她趁着还能看清回去的路，拖着一身泥水回去。

  还好她没走出多远，没两分钟就回去了。

  家里灯光是亮着的，院子里也是。

  一见到她回来，何大树和赵慧娟都急得过来。

  “爷爷，奶奶，你们怎么起来了？”

  何苗有些心虚，她记得她手脚挺轻的啊！

  “睡眠浅，听到声音就起来了。”

  赵慧娟拉起她的衣袖仔细检查：“这怎么弄成这样子？”

  “我出去打了个电话。”

  何苗老实回答。

  “怎么这么不省心？你爸把你送到这来就是为了让你大晚上跑出去的？”

  何大树一脸怒意，叫住她，劈头盖脸地就是一顿臭骂。

  “你要是待不住就让你爸把你接回去。”

  何苗低头不敢说话。

  “哎哟！你骂苗苗干什么？”

  赵慧娟心疼她，连忙替她打抱不平。

  “她也是不想吵醒我们才去外面的。”

  赵慧娟越说越激动。

  “这么凶干嘛？没回来之前天天念叨，回来就不给好脸色了？”

  本就是个心软的人，这会儿她眼圈一红，立马落泪。

  “要是苗苗以后都不来了，老头子，我给你没完。”

  闻言，何大树顿时噤声。

  见她抹着眼泪，何苗连忙安慰，“来！怎么会不来，过两年我高考完天天来这住。”

  “真的？”

  赵慧娟一边擦眼泪，一边问她。

  “假的。”

  何大树抢在何苗开口前先否认，“天天在这住，那她还要不要读大学了？”

  “那你到底是想不想她来嘛？”

  赵慧娟一副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语气里都是埋怨。

  何大树不说话，转身回房间。

  末了，他又回头催她，“还不快点洗澡睡觉？”

  “这别扭老头！”

  闻言，赵慧娟脸色好看许多，“你别听你爷爷瞎说，我们平时天天想你，怎么会不想你来。”

  “奶奶，我知道的。”

  何苗小声嘟囔着，不敢看何大树的表情。

  “那你赶紧洗澡换了衣服睡觉吧！”

  “嗯。”

  何苗应了一声，跟着进屋。

  “哦！对了，奶奶您的手机能借我用一下吗？”

  她的手机已经开不了机了，看样子已经坏了。

  “你要老人机干啥用？”

  虽然嘴上这么问着，但赵慧娟还是爽快答应。

  洗完澡换了身干净衣服，何苗回到房间研究赵慧娟的老人机。

  老人机，点开，随便按个键就传来非常响亮的声音，“解锁！”

  大晚上的，何苗吓得一哆嗦差点没摔了。

  她使劲想徐墨白的电话号码，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

  试着拨了一两个，都是错的。

  因为一整天太过疲累，何苗躺着不知不觉就睡过去了。

  打不通也没办法，何苗没当回事。

  回乡下的第三天，依然是大晴天。

  乡下没啥污染，天气晴朗的时候天就蓝的不像话。

  紫外线直直地射下来，何苗感觉自己黑了点。

  讨厌夏天，闷热的天气，每天都黏腻腻的，还有超级多的虫子。

  可是又很喜欢夏天，冰镇的西瓜，黄昏的晚霞，趁着凉爽的夜风去散步，还能去逮蚂蚱......

  啧！真是个让人又爱又恨的季节。

  摇晃着的夏天，是瓦片盖成房顶的夏天，不会太热。

  夏天、暑假、乡下.......

  在一个和煦的夏日午后，猫瘫在院子里的椅子上打着哈欠，狗在树荫底下乘凉，时间在绵长地流淌着......

  何苗睡了个午觉，老旧的风扇在边上嘎嘎吹着。

  空气中弥漫着原始的六神花露水的味道。

  就这么安静的睡着，等再次醒来已是黄昏。

  一个短而轻促的梦，恍然间醒来，发觉才知大梦一场。

  房间安静而昏暗。

  窗外斑驳的光影和树叶，布谷鸟在啼叫，屋后一排杨树叶哗啦啦的响，屋内电风扇还在呼呼的吹着。

  天已经暗下来许多，院子里一个人也没有，屋子里静悄悄，仿佛世界上只剩下她一个人。

  因为睡在凉床上，胳膊上满是睡觉留下的印记，又红又凸起。

  何苗起身去冰箱里拿了一根绿豆沙冰棍。

  作业还没来，手机不能用，她只能守着电视机。

  刚撕开冰棍口子，她便想起还有快递要拿。

  于是又出门朝村口走去。

  本来躺着好好的大白狗，听到动静立马跟了上来。

  她为了抄近道，沿着那条破旧的小路向着夕阳慢慢走。

  微风拂过狗尾巴草仿佛都溢满了温柔。

  乡下的时间仿佛慢了下来。

  傍晚的云很美，橘红的暮光，实在缤纷。

  没有手机，她只能多看两眼收藏在心。

  路边老屋白墙上，有着孩童用蜡笔的简笔画，门口放着玻璃珠、铁盒、皮筋、英雄卡......

  “快看，那有蚂蚱！”

  “哪呢，逮住它！”

  小孩子永远精力充沛。

  快递很重，她就知道张美丽不会给她少寄点。

  到了村口，“静静”突然一直叫。

  “没给你吃吗？一直嚷嚷。”

  何苗骂它一句，它便委屈得低下头安静下来，连尾巴都懒得摇。

  “何苗！”

  身后突然传来轻轻的熟悉的声音，何苗以为自己在幻听。

  可是该死的好奇心还是让她忍不住转身回头。

  少年背对着光，整个人站在落日余晖里，被镀上一层干净而温暖的光。

  依旧是熟悉的黑白两色，身姿挺拔得像是夏天里的一杆竹。

  他低垂着浓密的眼睫，皮肤在阳光的照射下白得刺眼。

  见到她，他松了口气般笑了，笑容干净明亮。

  何苗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整个人怔愣住，心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起来。

  心里突然有了确定的答案：她喜欢他。

  她在高一暑假的夏天确定自己喜欢徐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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