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摆脱第一次倒数第一后，她一直在倒数二三十名左右的位置徘徊，没有大的进步，也不会有大的退步。

  这次的一夜回到解放前，无疑是对她这段时间以来的所有努力的一次重大的打击。

  她最难过的是，明明已经很努力地在弄懂每一道题，但这张轻飘飘的成绩单，还是宣告了她的平庸。

  考完试后，班里很乱、很吵，闹哄哄的，像是为了报复考试那几天的安静又认真学习的日子。

  何苗在嘈杂声下看着窗外，想着未来，桌子上的书放的很高，以至于她看不到黑板也看不到未来。

  以前高中不愿意背的《蜀道难》突然在脑子里清晰起来。

  考完就想起来.......她真的眼泪都要掉下来。

  这次考试她真的投入很多，比以往其他时候更加上心。

  然而，现实打得她措手不及。

  徐墨白也注意到了她这边，他把她的卷子拿过去看。

  何苗眼看着他的眉毛越来越蹙得紧。

  “你这次考试是没看清楚题目吗？”

  徐墨白这淡淡的一句话，杀伤力十足，何苗甚至没办法回答他。

  “我........”

  说实话，她考的时候自我感觉良好，确实没想到自己会是倒数第一。

  她自己后来也看了几遍卷子，确实很粗心，很多明明可以不丢分的，尤其是一些题目都看错的.........

  “好了，下次继续努力吧。”

  徐墨白轻声安慰着她。

  太阳西沉，余晖洒在白色长廊，少年被光照得有些红。

  像阵猝不及防的春风般袭来，吹得她灵魂颤动，久久不能回神。

  她下意识将头偏过去。

  和仇富心理一样的道理，她讨厌学习成绩好的人........

  她看了眼徐墨白的方向，他真的很认真在教她，比老师比她自己还上心。

  可她这次考试确实运气不好。

  她忽然觉得有些惭愧，尤其是为刚才自己的想法。

  “看出来了吗，学霸根本不是教出来的，人家能从一堆乱码中精确抓到重点。”

  王有志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话听着有些讽刺。

  何苗难得没有回怼过去，因为她这次考试确实很有问题。

  一场大雨倾盆浇下，粉碎掉所有的幻想。

  今天没有晚自习，放学后何苗和徐墨白打了声招呼，随后自己先离开了。

  回去后便看到何大海，他正在做晚饭。

  见她回来，他有些兴奋，“爸今天回来得早，想吃什么尽管说，爸给你露一手。”

  本来心情就不好，听到何大海的话，何苗心里更是一阵难受。

  “爸，我好像真的学不会呜呜呜......”

  张美丽回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何苗和何大海父女俩抱着哭........

  “学不进去也没办法，我和你妈不会逼你。”

  第二天，何苗的眼睛都还是肿的。

  偏偏第一堂课就是胡大图的。

  他将视线射过来，何苗被他看得一愣  默默地低下头来。

  他似乎也发现了她的反应，这回倒是没有直接点她名或者阴阳怪气。

  她学习到了瓶颈期，怎么也学不进去，而且越来越烦躁。

  加上整日被学习缠身，忙得晕头转向。

  上课上得心烦意乱，何苗觉得自己再也没办法好好静下心来听课、学习。

  学不进去，根本学不进去。

  课堂上，老师在讲解这次考试的卷子。

  周围同学都有或大或小的进步，除了她。

  何苗忽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那就是她无法改变命运........

  她的挣扎毫无意义。

  反正都要死，还不如轻轻松松地死......

  唉！卷不动，躺不平，摆不烂，死了算了........

  终于在某天的中午时间，何苗趁着课间，偷偷跑了出去。

  下课铃响，她小心翼翼地从后门出去，迎着小雨，独自走在校园中，闪电照亮了整片天空。

  何苗看着自己跟水里的影子，用脚步丈量着校园。

  走着走着，开始在大雨中狂奔，以这种方式与过去告别，与这段时间告别。

  “你怎么来了？”

  见到她，正在拖地的时间张美丽有些意外。

  “我我过来帮忙啊。”

  说着，何苗把自己的包放下，去接张美丽手里的工具。

  张美丽躲开了，“这么有劲，去厨房后面把货卸了。”

  何苗真过去了，一小件一小件地搬。

  “我不想读书了。”

  张美丽正在打扫大厅，像是没听清她在说什么。

  或许没听到也是好事，同样的话，何苗不敢重复一遍，便不打算再提。

  “你刚刚说什么？”

  张美丽像是听到了什么震惊的消息，他忽然看向她，一副必须要让她说清楚的架势。

  “我......我是说我不太想读下去.......”

  “不想读书你想干嘛？想上天？”

  “大不了进厂呗！”

  何苗轻描淡写道，其实心里很慌很不是滋味。

  张美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一边用锋利的眼神打量着何苗，一边嘲讽她。

  “就你这小身板能干嘛？工厂人都不要你。”

  “可是我读不进去。”

  “读不进去也要读。”

  张美丽难得强硬起来，“你来我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过来帮你啊。”

  “我不需要你的帮忙！”

  忽然意识到什么，张美丽问她，“你今天不用上课？”

  见何苗犹豫着，张美丽心里有了数，“你逃课了？”

  “我.......”

  “我什么我？”

  张美丽推搡着她往门口走去，“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回去，然后告诉你的老师和校长，求他们原谅。。”

  “我不回。”

  “不回也得回！”

  “你能不能别老说些伤人的话，我也是会难过的，我也有自尊心的。”

  “你现在都是要人养着的年纪，除了好好学习你能做什么？”

  “学也没用，反正都是死。”

  “你在胡说什么？”

  何苗忽然又想起自己的未来，整个人都丧丧的，“我说再怎么努力学习也改变不了什么，如果考不好就会死，那让我死.......”

  “啪！”的一声，非常清脆的巴掌声在安静的大厅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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