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一个半小时后，宁柠到达降落在距离工厂百米远的两栋楼之间的狭窄小巷。

  这座小城是座位于南方的4线城市，没有经过排险，因此，城内居民早就转移离开了。

  积雪很深，有人类活动势必留下脚印。

  为了避免被季风发现有人提前埋伏，宁柠降落点选得很小心。

  打开一家的窗户进入，再从楼梯间步行上20楼，暴力破门。

  宁柠选了一扇视野最好，可以观察到工厂的窗户，将客厅沙发挪过来，坐下，一瞬不错眼地向外看。

  积雪深度约有十米。

  整个两层工厂只有最上面的天窗和烟囱还露在上面，其余部分全被埋藏在松软的积雪里。

  从未被破坏掉的积雪来看，季风还没回来过。

  确认情况后，宁柠当即联络行动队。

  此地情况显然不适合他们来汇合。

  他们不像自己，凭借翅膀可以随时起飞降落，不会留下踪迹。

  行动队的人一旦进入小城，势必会暴露，到时候被季风跑掉，再想有这么好的机会埋伏他就难了。

  听宁柠要独自伏击季风，唐震嚷嚷着：“不行！太危险了！”

  就听见唐坤一巴掌拍在唐震脑门上：“你快闭上嘴吧！宁柠的意思是，你去了会拖后腿！”

  那边传来争执的声音，最后还是唐乾拍板：

  “好，那我们会带人在周围百公里处布防，随时支援你。”

  “不，百公里布防没有意义，我有另外的事情交给你们做。”

  太阳一点点升起来。

  整座城市被白雪覆盖，反射的太阳光让宁柠眼睛发酸。

  即便是有身体数据的加成，也难免疲惫。

  从早等到晚，又等到第二天太阳升起。

  二十多个小时，宁柠一动不动地坐在窗户前，紧盯着工厂。

  零下五十三度的气温下，如果不是整个人包在机械义肢里，以宁柠现在的身体素质，也难说能不能扛下来。

  直到太阳再次落下，又升起。

  三个昼夜过去，连续七十多个小时，宁柠没有睡眠。

  身体不免疲惫，只靠着恢复药剂提神。

  期间，特事局每隔一个小时就传来一次消息。

  几乎每传来一次消息，宁柠心就沉一分。

  第一条消息，是宁柠到达后三个小时传来的。

  季风不知用什么方法，撞毁了川峡水电站十二组水轮发电机口，损毁率达三分之一以上。同时，约二百多米的大坝被撞毁。

  一旦气温回暖，川峡大坝的防洪、发电与航运功能，都将受到重大威胁。

  国家接到消息，即刻派遣抢险队进行抢修。

  宁柠断了通讯，在去川峡大坝附近搜寻季风，和在原地蹲守季风之间，选择了蹲守。

  太阳即将落下，特事局再次传来消息，季风在我国东北兴安岭，放了一场火。

  有大量积雪，火灾没有迅速蔓延开。但也因为积雪，救火行动很难展开。

  最终，这场火断断续续烧了半个月。

  第一次没有离开，第二次宁柠更加坐得住，依旧守在窗口寸步不离。

  当晚，凌晨，季风又去我国南海，将一年多前出现的海上火山拦腰撞断。

  停止喷发半年的火山迅速活跃，岩浆由海上蔓延上岸。

  好在沿海几座城市经过第一次喷发，就再也没有民众入住。

  季风是个聪明人，宁柠想到蹲守他，季风自然也想得到。

  他认为，就算宁柠真的在工厂附近蹲守，他只要到处制造混乱，唯一能限制自己的宁柠，就只能不得已来追击自己，到时候工厂附近就安全了。

  为了保险，接下来的两天，他制造了更多乱子。

  不仅在国内，国外许多地点也遭遇重创。

  据特事局不完全统计，被季风这次的破坏行动波及的伤亡人员，高达四十多万。

  甚至最后一天还返回了T市，一炮轰了特事局旧址。

  幸好舒画早就将人员全部转移到安全公寓，如若不然，不知道要造成多么严重的后果。

  宁柠坐在沙发上，偶尔吃一根从门后带过来的蛋白棒，就着水喝几粒补剂。

  不管传来怎样的消息，她都寸步不离。

  在季风的印象里，宁柠是华国官方的人。

  他理所当然地认为，这种情况下，宁柠必定要出面追捕自己。

  因此搞了几天破坏，确定世界各处都乱成一团，他才趁着夜色，回到小城附近，悬浮在空中，将小城巡视一圈，确认没有人闯入的痕迹，才准备小心降落。

  然而，他没想到，在宁柠心里，对他和系统的恨与厌恶，远远压过了保护国民的责任感与同情心。

  那四十万的伤亡，几乎不能让她内心泛起任何波澜。

  比起救死扶伤而言，杀了季风的愿望，要强烈不知道多少倍。

  因此，她不分昼夜地蹲守。

  就在宁柠怀疑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时，盯梢的第五天夜里，在看到空中有什么东西反射月光，一闪而过时，宁柠都有些怀疑是自己眼花了。

  直到那道银色越来越近，宁柠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

  她一手执着脉冲枪，一面对耳机里说：

  “人来了。”

  下一瞬，毫不犹豫从沙发上弹起，加速冲破玻璃，朝着那道银白色的影子冲去。

  季风悬浮在空中，正在缓慢下降，余光瞥见一道银白闪电朝着自己冲过来。

  他当即转身加速向上躲开。

  那道闪电掠过身体，凭借优越的视力，季风确认，那是身着机械义肢的宁柠。

  比起自己浑身的银白色机械义肢，宁柠的那套颜色暗淡些。

  但季风无法分辨，到底是宁柠的更强些，还是自己的更强些。

  宁柠的冲撞带着股不要命的势头，让他有些发怵，下意识不想与宁柠正面对上。

  宁柠见季风躲过，在空中急刹，转过身就又要撞过去。

  “等等！我们谈谈吧。”季风出声阻止。

  他与宁柠都是守门人，虽然立场相对，但也不是没有解决办法。

  大不了他暂时放弃这个任务，没必要斗个两败俱伤。

  打了一大堆腹稿，他刚开口说出“我觉得我们……”，就见宁柠根本半个字都不想听，又加速朝他撞来。

  宁柠烦得要死，哪里有心情听季风胡扯。

  她不懂打架，但懂什么叫“反派死于话多”。

  仿生翅如尖刀般朝着季风挥去，在夜色里映出一道白色光弧，破空袭来。

  季风急向后退去，堪堪躲下这一击。

  宁柠紧追不放，一对仿生翅左右出击，季风不得不用自己的仿生翅左右格挡。

  两人在空中悬浮着对战，金属发出“叮叮当当”的击打声。

  宁柠一边出手，一边观察两人的装备。

  虽然季风的那套颜色更偏银白些，但和自己这套应该没什么区别，对打了半天，两人身上的装备都没有任何损耗。

  宁柠的进攻越发迅猛，带着一股疯劲。

  就像是不惜任何代价，今天跟季风之间，必须死一个。

  季风则打得有点烦了。

  他也意识到，两人的装备与能力几乎不相上下。这样打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分出个胜负。

  耽搁下去，等宁柠的救兵到达，虽然普通人类对自己几乎构不成威胁，但谁知道他们会不会疯了一样前赴后继的来送死，一直耗下去，自己没有机会补充体力，早晚也要被磨死。

  一边打，季风一边巧妙地向工厂方向退过去。

  只要接近安全屋，他就完全可以快速逃进安全屋内。

  到时候，宁柠就无法对他构成威胁。

  不管是恢复体力，继续对战，还是谈判，他都有底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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