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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爹再给你找个夫婿


沈棠骤然回眸,手脚瞬间冰凉。

  “不要过来!”

  景昭速度丝毫未降,决绝地挡在沈棠身前。

  一支泛着寒光的箭矢,直奔景昭胸口要害。

  这一箭若是射中,景昭绝无生还的可能。

  沈棠只感觉心神俱裂,想要推开他已经来不及。

  电光火石间,一阵马鸣声传来,左侧方,一支长箭如白虹贯日,自远处飞驰而来。

  羽箭速度过快,摩擦风声,发出尖锐鸣响。

  射向景昭胸口的羽箭,被撞偏一寸,穿破他胸膛的血肉。

  不远处,高头大马上,成渊握着长弓的手轻颤,额角因着急沾染着汗意。

  下一刻,右侧方烟尘四起,沈焱带着一队银甲侍卫,杀气腾腾地出现。

  看到沈棠无事,轻轻舒了一口气。

  大手一挥,“杀!”

  侍卫长枪冲刺,把杀手们从马上挑下来。

  片刻后,死伤无数,只留下领头的几个人做活口。

  沈棠却无心关注这一切,满眼都是景昭被血液浸湿的胸口。

  “爹,快救人!”

  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景昭听到后,挣扎着抬起手,捏了捏她的手心。

  “别怕……我没事。”

  说完,他不受控制的吐出一大口血。

  沈棠浑身发凉,哽咽地阻止他继续开口。

  “别说了,我们这就回家。”

  她强忍住满心慌乱,抬头看向成渊,拜托道:

  “成少爷,麻烦你先行一步,去通知郁野大夫,请他来景家救人。”

  “好!”

  成渊丝毫不啰嗦,打马扬鞭,直奔宫门的方向。

  他与郁野年岁相仿,再加上之前治伤的情意,一来二去,两人成了至交,时不时相约小聚。

  今日,正巧约了郁野喝酒,知晓他此时应该刚从皇宫离开。

  一路上,成渊尽力抄小路,加快速度。

  一到宫门,就拽着郁野,飞奔到靖远侯府。

  此时,沈棠与父亲一起,乘坐马车,赶到门口。

  景昭被急匆匆送进院子。

  郁野动作利落地剪开景昭的外衫,看到伤势时,忍不住皱紧眉头。

  “箭上有倒刺,得赶紧拔箭,不然血止不住,景侯怕是要失血过多而死。”

  “不过位置实在有些棘手。”

  郁野为难的蹙了蹙眉。

  他用手仔细探了探位置,这才长舒一口气。

  “好在位置偏了一寸,避开了心脏所在的位置,不然大罗神仙也难救了。”

  听了他的话,在场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沈棠更是腿软的有些站不住。

  她眼中的泪水抑制不住地打转,无声地感激成渊。

  幸好,多亏他那一箭。

  成渊长叹一声,有些遗憾。

  “还是我们来晚了一步,不然也许景侯也不用受这么重的伤。”

  前段日子,他的病虽然被郁野治好,但因为病根是从娘胎带出来的,身子还有些孱弱。

  因此,许姨建议他学些武艺,一为强身,二也可自保。

  他本来就对练武有兴趣,自然不会拒绝。

  后来在许姨的介绍下,认了沈焱将军做师傅,时不时跟着他练武。

  此次,他正是随着沈焱的小队外出打猎,刚巧看到沈棠的求救信号,这才赶了过来。

  只是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他的话音刚落,景姣姣已经闻声赶到。

  鲜血淋漓的场面,把她吓得面色发白,发出惊呼。

  见状,沈棠急忙打起精神,安抚道:“姣姣,这里有我守着,你先出去吧。”

  “顺便封锁消息,母亲刚刚受了惊吓,不能再让她担心了。”

  景姣姣紧张地蜷缩起手指,泪眼盈盈地摇摇头。

  “嫂子,我陪你一起留在这里吧。”

  看着景姣姣担心地面色发白,沈棠轻声拒绝。

  “不必了,姣姣,若是有事,我再通知你。”

  一旁的成渊也忍不住开口。

  “姣姣,郁野大夫的医术,你还不知晓么,放心吧,你哥哥不会有事的。”

  景姣姣眼眶通红,双手都止不住的颤抖,心里却还是不愿意出去。

  成渊顾不得男女大防,伸手轻柔地扶住她的肩膀,一个巧劲,把她带向屋外。

  略带强势地哄道:“走,我陪你出去等,顺便与你说说今日之事。”

  听到成渊这么说,她这才没再反抗,抽噎着跟了出去。

  沈父把人送到后,便去审问那些杀手,捉拿凶手。

  此时,房间内,只剩下景昭,沈棠与郁野。

  郁野把刀具放在烈酒中过了一遍,随即放在火上炙烤,旁边,是早已准备好的缝合针线。

  他拿起刀,迅速地划开景昭胸口表层的皮肉。

  已经陷入昏迷的景昭,硬生生被痛醒。一睁眼,就对上即将被开膛破肚的胸口,这画面,别提有多刺激。

  若不是景昭心志坚定,说不定已经被吓得昏过去。

  他半撑着头,声音有些虚弱。

  “郁大夫,我会有生命危险么?”

  “当然……”郁野的话说到一半,突然目光闪烁。

  他微微挑眉,想到景昭之前装傻,让叶氏质疑他的医术,时不时泪眼朦胧的哭求,就有些头疼。

  一时间,忍不住起了几分坏心。

  慢悠悠道:“还真说不好,要看你的造化。”

  “若是人品好,上天厚爱,说不准转危为安。若是做人太差……”郁野轻瞥了他一眼,闲散道:“那就提前准备好遗言吧。”

  景昭浑身一怔,喉结滚动,制止住郁野即将动手的动作。

  “等一下。”

  “我有话要对娘子讲。”

  景昭视线看向沈棠。

  沈棠隐蔽地擦掉眼中的泪水,快步上前,蹲在床榻边,握住景昭的手。

  “夫君,你说。”

  景昭定了定神,有些忐忑的开口。

  “娘子,其实我早就痊愈了,这件事一直想找机会告诉你。”

  “娘子,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他眼睛死死盯着沈棠的神情,手心紧张得有些浸湿。

  沈棠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眼睑一颤。

  握紧景昭的手,轻声道:“夫君,我知晓的。”

  “嗯?”景昭瞳孔微微放大,不太确信。

  “我知晓的。”沈棠再次重复。

  这下景昭彻底惊讶了。

  小心道:“那……你不怪我么?”

  他看过好多话本,上面都写了,当女子发现被爱人欺骗,都会很生气。

  有的还会与夫君和离,带着孩子独自跑路。

  想到这里,景昭越发紧张。

  急忙解释,“娘子,其实之前,我真的没有完全痊愈。”

  “那些时候我会偶尔感到头疼,随后,便会短暂地清醒一阵。”

  “为怕娘子担心,我便没有说。”

  “后来,喝完郁野大夫的药后,才彻底清醒,恢复了以往的记忆。”

  “只是我现在这副痴傻的模样,能更好的降低一些人的戒心,去调查一些事情,才不得不继续隐瞒。”

  “但是我发誓,那些都是对外人,对于娘子,我绝不是有意欺瞒。”

  “昨日娘子生辰,我就想和娘子诉说真相的。”

  景昭满目真挚,着急的就差举手发誓了。

  沈棠面上带着浅浅的笑意,缓缓点头,“嗯,我知道了。”

  自从嫁入景家,她是与景昭相处最多的人。

  景昭的那些细微变化,她怎么会察觉不到。

  刚开始时,她也试探过。

  甚至暗自气恼景昭的隐瞒。

  但是当她发现,景昭的一举一动,无不是在保护她,保护沈家。

  那股气恼便渐渐消失了。

  而她转念一想,在前世,景昭确实被害去世了。他如今因缘际会,有了痊愈的可能,自然该更加谨慎小心。

  她与景昭相处不过几月,就算他有顾虑,也属正常。

  直到昨日,她看到那些礼物后,彻底知晓了景昭的用心。

  在那个木屋中的每一刻,景昭都没有刻意隐藏真实的自己,她隐约便猜到,景昭似乎想要坦白。

  这样谨慎的人,能够全心全意的爱重她,信任她,沈棠的心就算是石头做的,也被他捂暖了。

  这才会冲动之间,放任自己任性一次。

  沈棠好看的桃花眼泛起层层涟漪。

  她莞尔浅笑,拍了拍景昭的手,堵住他歉意的话。

  “夫君,我们日后还有好长的日子要过,你先让郁野大夫治伤。”

  “有什么话,等你病好了,慢慢说与我听。”

  景昭深色的瞳孔中,似乎带着丝丝缠绕的漩涡,像是要把沈棠的样貌刻进骨子里。

  目光温柔地点头,“好,听娘子的。”

  说完,他转眸看向郁野,喉结滚动,沙哑的尾音放软几分。

  “郁大夫,你……手稳些,我还没活够。”

  景昭一副壮士赴死的模样,阖了阖眼。

  郁野忍不住有些想笑。

  “要是你那么严重,刚才说话的功夫,就已经血尽而亡了。”

  他刚才就不是互诉衷肠,而是交代遗言了。

  景昭惊愕地睁开眼睛,还不等发问,郁野已经动作利落地划开他胸膛的肌肤。

  景昭询问的话,被痛感掩盖。

  他咬紧牙关,再分不出心神。

  郁野下手稳准狠,速度极快,在大量出血前,已经取出箭头,开始缝合伤口。

  景昭一言不发,隐忍地阖上双目。

  手背上爆出的青筋,和微微颤抖的手臂,却透露出他承受的剧痛。

  沈棠内心揪疼,眼泪不听话地滑落,只能死死抓住景昭的手,无声支持他。

  当郁野放下手时,将将过了半个时辰,沈棠却觉得度日如年。

  她后背紧张地浮现一层细密的汗珠,眼底红成一片。

  景昭缓缓睁开眼睛,见沈棠鼻尖通红,压抑的无声啜泣,心疼地开口。

  低声哄道:“别哭,我不疼的。”

  正在写药方的郁野,诧异地回过头。

  惊异道:“真能忍啊。”

  他这次出来得匆忙,没有带成品的止疼药,也来不及再派人煎药熬制,只好那样动刀了。

  再加上箭尖上带着倒刺,每一刀都得顺着尖刺的纹理切割的很深。

  这种痛楚,就算是战场上伤惯了的士兵,也会痛到昏厥。

  景昭竟然全程清醒,还有功夫谈情说爱,郁野也是佩服。

  话音刚落,却听到“啪嗒”一声。

  景昭的手耷拉下来,彻底昏了过去。

  郁野没忍住笑出了声。

  “哦,硬撑的啊。”

  他有些忍俊不禁,沈棠却满脸担心。

  “夫君这是怎么了,郁大夫,他没事吧。”

  郁野懒洋洋地摆摆手。

  “没事,让人去熬药吧,景侯爷身体强健,这点伤躺上半个月就好了。”

  “好。”沈棠紧绷地肩膀缓缓放松。

  她从床边站起身,这才发现腿蹲得有些酸麻了,沈棠强忍着这股又胀又麻的感觉,略微一瘸一拐的走到郁野面前。

  小声拜托道:“还有一件事想要麻烦郁大夫。”

  “什么事?”

  沈棠眼波流转,轻声嘱咐。

  “劳烦郁野大夫,若是圣上问起,就说夫君重伤,生死不知,还不知何日才会清醒。”

  “好。”

  郁野也不多问,直接收拾药箱,答应下来。

  刚一出门,就对上景姣姣她们担忧的目光。

  看他点头,景姣姣他们才算是放下心来。

  成渊还有事找郁野,便随着他一同走了,顺道送郁野一程。

  他们刚刚离开不久,沈焱就一身杀气,从府外走来。

  他眉心紧皱,面色不太好。

  沈棠向前迎了几步,低声问道:“父亲,可是审问的不顺利?”

  沈焱眉眼冷峻,“那些人训练有素,口中含着毒药,剩下的几人同时吞毒自尽。”

  “目前只剩下领头那个人被救了下来,但是因毒药的作用,暂时无法说话。”

  沈棠眉心轻拧,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看沈焱面色难看,只能缓声安慰他。

  “父亲莫急,大不了再等几日就是。”

  “相信他‘死’过一次,应该没有勇气再次自杀,等他恢复一些,继续审问便是。”

  “嗯。”沈焱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说着,他顺着视线看向房内,询问道:“景昭如何了?”

  “无事了。”沈棠轻声道。

  沈焱微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我还以为,要给你再招个夫婿了呢。下次再找夫婿,可要找个身子骨好的。”

  “对了,那个大壮你还记得不,他过几日进京,如今已是正三品的武卫大将军了。”

  他声音粗犷,清楚地传入房间内,昏厥中的景昭陡然睁开了眼。

  “大壮?”

  景昭眼神凌厉,眉眼间满是冷芒,缓缓勾唇。

  缓声道:“父亲,我还没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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