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缕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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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我给你推荐几本小说吧。”商祈坐直身子,说到小说的时候眼睛都在闪光,带着与平时沉默不同的神采,“我觉得你很适合看小说。”
“可以。”商如言犹豫了一下,同意。
“那晚点我发你手机上。”商祈晃了晃脑袋,说。
“嗯。”
夜市灯火通明,宛如白昼。即使现在已经接近九点了,但还是人来人往的,不远处还有烟火绽放在天边,映照在商如言瑰丽的瞳孔中。
商祈也向那边看去,状似不经意地往商如言身后看了眼,说:“你跟晏归淮在一起了?”
“嗯。”商如言没否认。
“那你对你俩这事儿怎么看?”商祈喝下最后一口酒,随手把空掉的酒瓶扔到地上,又开了一瓶酒。
空瓶子掉到地上,又撞到其他酒瓶,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混合着烟花爆炸的声音,有些不清晰。
“也就那样吧。”商如言含糊地说,“我自己都不清楚我自己,小淮,我觉得他对我是依赖大于喜欢。”
“他才18,刚刚进入社会就遇到了我,我也刚好对他很照顾。”商如言闭了闭眼睛,可能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他看着远处的烟花有些模糊。
他明明酒量很好的,为什么看烟花却模糊了?
商祈沉默地看着商如言落下一滴泪,然后和他身后的晏归淮对上视线。
嘴上说着这些刺人的话,那他为什么在哭。
晏归淮口型说了几个字,商祈微微点头,说:“那你要跟他分手吗?”
“我不知道。”商如言平静地说,“等他找到了让他真正喜欢的人我就该走了。”
“那他没找到呢?万一他就是喜欢你呢?”
“……”
我不知道。
“我……”商如言的思绪有点乱,“我觉得,他的喜欢没有那么强烈,他可能没有真正喜欢我。”
“没有什么感情是长久的,最后都会变质,要么变淡化为虚有,要么变成亲情。”
“图个新鲜,图个问心无愧就好了。”
反正也是试试,左右他也不亏。
“哥哥。”
晏归淮终于出声,语气听不出情绪。
“你一直都是这么想的吗?”
商如言一顿。
商祈虽然喝了酒,但理智还是在的。她直接起身,尬笑:“我先走了哈,垃圾我一会回来收拾的。”
说着,她立马溜走,大长腿一下跨三四个台阶,剩了七八个台阶她直接撑着栏杆跳下去了。
无关人员走了之后,晏归淮坐到他对面,歪着头,看着商如言。
“你觉得,我对你是雏鸟情结?依赖大于喜欢?你跟我谈只是图新鲜,图问心无愧?”晏归淮看着商如言,看着商如言带着微醺却依旧带着距离感的脸,心里有一种荒谬的念头。
或许,他从来都没有走进过他的心里。
商如言的过去,他只知道个大概,商如言从来没有主动提起过。
他知道商如言的口味,习惯,却不知道商如言除了夺冠还要干什么,不知道商如言想要什么,商如言也从来没有说过。
“不是吗?”商如言反问。
究竟是什么把他俩隔开了呢?
商如言也不知道。
他清楚地知道,他在逃避,逃避自己的内心。
他就是个懦夫,怂货。
此刻,两个人都冷静的可怕,但是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很凝重,像是下一秒就要爆发。
“我就说,一个先前百般不答应的人,还因为表白而抑郁症发作的人怎么可能会这么简单答应我!”晏归淮只感觉一股无名火在体内窜起,令他有些失控。
“既然你自己都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答应我!”
“都说了是试试!我也想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商如言反驳。
“那你想明白了吗?”晏归淮尽量克制着自己的语气和脾气,问。
“……”商如言沉默。
“不喜欢我对吧,我知道。”晏归淮说这句话的时候鼻尖涌上酸楚,他强忍着哽咽,冷声说,“不喜欢可以说,不必说这些伤人的话。”
“你以为你自己有多喜欢我?”商如言笑了几声,内心诡异地平静下来,只是心悸一阵一阵地反上来,加上酒精的作用,他几乎是脱口而出,“一见钟情能有多靠谱?不都是见色起意?”
晏归淮被气笑了:“总比你逢场作戏好吧?这么喜欢演吗?”
两个人对彼此都很了解,知道怎么说最伤人。
但说出口的瞬间,两个人都后悔了。
但谁都没有先低头。于是沉默便弥漫开来。
夜市的喧嚣被夜色包裹,很模糊,像隔了一层看不见的膜。
就像他们之间一样。
“算了。”商如言起身,平淡地说,“各自冷静一下吧。”
他转身走了,晏归淮坐在那。
一个人。
只有他一个人。
与黑夜做伴,与月亮为伍。
良久,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又拿出打火机点燃一根烟叼在口中,深深吸了一口。
“咳咳咳……”
巨大的刺激让他疯狂呛咳起来,眼尾泛了红。
等到平息之后,他才恍然发现,眼泪落了一滴又一滴。
——
商如言锁上房门,靠着房门坐了下来。
窗帘被拉上了,屋内伸手不见五指。
他清楚地知道,这次他的神明不会来了。
“咔。”
他点了一根烟,熟练地吸了一口。
他想。
我在作什么呢?
我在逃避什么呢?
一切不是咎由自取吗?
没有人会包容这样的我,没有人能忍受的了我。
黑暗才是他最终的归属。
我是什么样的?
捂不热的石头,爱作,懦夫,喜欢逃避。
反正所有的负面词都能形容。
脑海里的声音依旧在叫嚣着让他去死,黑暗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张牙舞爪地朝他扑来。
商如言害怕地往后缩了缩,只有指尖的烟映出猩红的光。
他们吵架的内容并不长。
但每一个字都在他心里翻来覆去想了个遍,一个字一个字地想,一个字一个字地揣摩。
不断的精神内耗让他很快感到疲累,地上落了几个烟头,商如言摸黑去胡乱刷了个牙,然后步伐慌乱地来到床上用被子裹住自己。
他尽力把身子蜷缩起来,密不透风地包住。
这时,眼泪才落了下来,很快浸湿了一片枕头。
空气很快稀薄,他神经质地咬着自己的手指。
他好害怕。
他好难受。
外面有鬼,黑夜里全都是鬼。
肯定有什么东西站在他床前盯着我。他想。
下一秒他的思绪就跳到了其他地方。
他想到了上一次在基地,晏归淮踏着月光而来。
不会了。
这一次,他的神明被他亲手推开了。
他的神明不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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