砍价其实有一个技巧。

  你对你想买的衣服不能表现得太急切。太急切了人家就会坐地起价，就是吃准了你非买不可的心理。

  这种情绪要稍微克制一下。

  于是林九乌便很小声地给江小北分配任务，他压低了声音悄悄对她说道：“你一会就站我旁边，要表现出很不耐烦的样子，并且时不时地就催我走。记住了吗？”

  “记住了……”

  但是江小北还是想不通他是怎么能把标价八百的衣服砍成两百的。

  林九乌交代她几句后，就抬手把店老板叫过来了。

  “姐，你这件衣服我老婆穿着还挺合适的。就是八百块钱有点贵了，能不能稍微便宜点？”

  “咦。”

  店老板走过来，说着瞅了一眼杵在旁边的江小北。

  她开口说着：“咱家标价就是这个。不讲价，但我看你老婆还长得挺漂亮的，你们要是诚心想要，就给你们便宜个十块钱吧。”

  “姐你这可不厚道。咱都老顾客了，来来回回消费多少了？您怪舍得的，少十块钱！你就说最低多少嘛，给个真心价！咱都是诚心想要，这衣服我老婆确实也还挺喜欢的。”

  江小北记着林九乌的话。

  她站在旁边一脸不耐烦的模样，一点也看不出是喜欢的样子。

  “走嘛！”

  她开口催促：“实在不行就算了，我腿都走酸了。再说家里一堆衣服……”

  巴拉巴拉。

  店老板又瞥了江小北一眼，继续说道：“那你说多少是真心价？你想要你出个价给我。最低七百五，再少就不能卖了。咱都是小本生意，最近生意又不景气，再少真不能卖！”

  “七百五真不行。”

  林九乌继续跟她讨价，“现在经济都不好。就算你吃点亏，八十块钱卖给我们得了！”

  “！”

  江小北在旁边听着眼皮狠狠一跳。

  八十块钱！

  他这样砍，他们俩真的不会被老板打出去吗？

  在林九乌话说出口的瞬间，老板的音量也猛的提高了——

  “八十块钱！这不胡乱砍价吗？你八十块钱能买到这样好的一件衣裳？八十块钱我进都进不来！就算我吃点亏，七百二好嘛！这已经是成本价了，我一分都不赚你们的！这一单我一分都不赚你们的！”

  这老板的洛城话都飚出来了。

  嗓门很大，听着像要吵架的样子。

  于是林九乌的洛城话也随之飚出来了：“老板你看你这话说的，你这衣服要不是面料合适我能买你的？是真想要！”

  “大家都街里街坊的，姐你要觉得八十不行那我再给你添八块。图个吉利嘛！姐你要觉得合适我们就买，不合适我们就再上别家看看。”

  “……”

  “……”

  如林九乌所说，砍价的确是一个费时又费力的活。

  这是一场漫长的拉锯战。

  江小北感觉他买车的时候都没这么费劲。

  林九乌磨破了嘴皮，带着江小北收拾东西往外走了三次，最后总算是在心理价格内与这位老板达成一致。

  “一百七就一百七！”

  她没好气地帮林九乌把这件衣服叠起来放进袋子里。

  “我今天要不是第一单图个开张吉利，我都不会卖给你。亏都亏死喽！”

  林九乌笑着恭维道：“您生意兴隆。”

  走出服装店后，林九乌把买到的衣服给江小北看。

  “是不是两百以内就买到了？”

  “比预想的便宜了三十块钱，我们可以买一斤糖炒栗子。”

  “……”

  江小北还处在震惊的阶段。她扒拉扒拉衣服，翻找出上面的标价，还是觉得很荒谬：“你怎么做到的？”

  “脸皮厚就可以。”

  两人边走边说。

  林九乌跟她分享经验：“她要是不想卖肯定在我喊出八十的时候就把我赶出去了。”

  “我估计成本价就在八十左右。”

  “而且我磨了她那么久，最后要是没在我这卖出去她肯定心里也急。平白无故在我这浪费了这么多时间。人都要争口气。”

  “那她要是真把你赶出去了呢？你怎么就知道底价是多少？”江小北忍不住开口问道。

  林九乌牵住了她手，然后很自然地应道：“被赶出来了就换一家。这条街上一堆卖衣服的。”

  但是基本上做生意的都没那么偏激。

  真要是开口喊的太荒谬了，那就慢慢往上抬价格。

  也不影响什么。

  ……

  ……

  两人买完衣服又随便在街上逛了逛，最终江小北又入手了一条金项链。

  吊坠是杏叶的样式，看起来孤高坚韧，精致温婉。

  ——戴在谈曼青脖子上肯定好看！

  于是江小北便转头问林九乌的意见：“你说这条送给妈她会喜欢吗？”

  好像她们那个年纪的都喜欢玫瑰坠子，有一种富贵雍容的美感。但奈何送礼的时候江小北总会不自觉加上自己的想法。

  别的都太俗气了，她就觉得杏叶好看。

  非常与众不同。

  林九乌想象了一下谈曼青收到礼物的画面，然后他点头说道，“她喜欢的。”

  想了想林九乌又补充一句，“她要是不喜欢，我到时候帮你说她。”

  选定好吊坠之后，江小北又挑选金链的款式。

  听到林九乌这样说，她便下意识地回了一句，“那你可真孝顺。”

  林九乌：“……”

  什么话！

  “那就这个吧。”江小北选好了，她抬起头来对店员说。

  整个挑选的过程不超过两分钟。她并没有什么选择困难症，看好哪个就是哪个。看中这条杏叶项链之后，就果断让店员帮忙包起来。

  还好。

  她以为金饰都很贵的，没想到竟然只要四千块钱。

  到付钱的时候了，江小北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然后悄悄拿胳膊肘戳林九乌。

  她压低了声音问道：“这个能砍价吗？”

  林九乌很沉默。

  “这个砍不了……”

  他又不傻，这金店是全国连锁。跟那种私营的卖衣服的不一样。

  “哦。”

  也没事。

  砍不了就砍不了吧，反正江小北也就随口一问。

  江小北把钱给对方扫过去了。

  “走吧。”

  她转身的时候下意识挽住林九乌的胳膊，然后把手放进他的口袋里。

  这里面暖和。

  橘子皮在刚刚看见垃圾桶的时候被他清理掉了。

  已经开始期待过年了。

  江小北在心里想。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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