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这次，若是牧家真的伤了我的性命，我相信爷爷他们一定不会放过牧家整个家族，可是我并不会觉得残忍，有些事情是有因有果的，不能只因为一个结果，就忽略了原因，武断地说这个结果如何如何。”

  涂山兮刚说完，就听到涂山羽笑了。

  涂山羽抬起眼皮，眼睛里的光亮重新燃起，甚至比之前还明亮。

  “那如果哥哥做了灭了一族的事情，你会嫌弃哥哥吗？”

  涂山兮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显然没想到二哥竟然会这么说。

  不过她毫不犹豫地摇头。

  “才不会！”她觉得嘴里的饭也不香了，放下手中的碗筷，强行挤到了涂山羽的身边，“不管你做了什么，不都是我的二哥？就像是墨桑一样，不管他是什么血统，不都是我的伴读、我的朋友吗？”

  前半段话说出来，涂山羽嘴角的笑容越来越明显，不过小狐狸提到墨桑之后，涂山羽嘴角开始收敛。

  他捏了捏小狐狸的脸颊。

  “不准在我面前提起墨桑。”

  涂山兮委屈地鼓起自己的嘴巴，晃了晃脑袋，头上的狐狸耳朵也不开心地变成了飞机耳。

  二哥好像一直都和墨桑不对付，一开始她只是感觉这样，后来二哥就直接明面上摆出来对墨桑的不喜欢。

  听到小狐狸说的那些话之后，涂山羽突然觉得自己过往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每一次看到兮儿总是想问些什么，但是又担心伤到他不太敢问的样子，他的内心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兮儿在关心他，在用她自己的方式小心翼翼地关心他，就像他也暗中小心翼翼保护兮儿一样，他一直不敢和小狐狸说出自己的过去，就是担心会被兮儿嫌弃，会让兮儿觉得他残忍。

  不过……

  涂山羽笑着摇了摇头。

  青丘小帝姬虽年幼，但从来不是一个是非不分的人，从她对待墨桑这个人就可以看出来。

  反倒是他，扭扭捏捏捂着自己的伤口，不肯让伤口暴露在阳光之下。

  “兮儿。”涂山羽低头看着坐在旁边紧紧挨着他、固执地要把她身上的温度传给他的少女。“想知道二哥小时候的事情吗？”

  涂山兮愣了一下，然后果断摇头。

  这下子，反倒给涂山羽弄无奈了。

  “不想知道，二哥不想说的话就不要说了，过去就是过去了。”涂山兮坚定地摇头。

  虽然她的确很好奇，但如果这层伤疤需要二哥重新撕开的话，那一定会很痛的吧，她还是不要看了。

  知道小狐狸在为自己着想，涂山羽用力地揉了一下小狐狸的头，叹了一口气才说道。

  “我出生时，就和别人完全不同。”涂山羽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了一个木梳，坐到小狐狸的身后，将小狐狸的头发散掉，开始亲自为小狐狸梳头。

  “出生的时候，整个青丘都是魔气煞气缠绕，若不是青丘轻易外人进不去，怕是他们都会怀疑是不是幼崽被掉包了。”涂山羽自嘲地一笑，然后将小狐狸的头缠绕在手指上，一边缠绕一边继续说。“自我有意识开始，浑身就无时无刻不被各种疼痛和负面情绪缠身，随着年纪越来越大，我的痛苦也逐渐加重，这让我内心的暴戾情绪也愈演愈烈。”

  听到二哥一直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涂山兮连忙伸出手抓住二哥的胳膊，心疼的不得了。

  感受到小狐狸的安慰，涂山羽笑了一声。“放心，自从遇见你之后，也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身上的疼痛轻了许多，已经不碍事了。”

  涂山兮没吭声，但是心中已经在想，有没有什么药能缓解二哥的疼痛？

  三哥想必也想了很多法子，到时候问问三哥。

  “因为一直经历疼痛再加上我情绪不稳定……”涂山羽顿了一下。“他们一直不让我离开青丘。”

  他们自然指的是青丘的众人，涂山羽不知该如何称呼，内心的芥蒂还没有放下，所以只好用他们二字来替代。

  “直到有一日，图鸳一族的少主来到青丘。”涂山羽在小狐狸看不到的身后，阴霾渐渐占据了他的双眼。

  哪怕涂山兮没有看见二哥的表情，也能够感受到对方身上突然散发出来的冷意，不禁用狐狸尾巴把二哥围了个严严实实。

  涂山羽本来眼前都是一片漆黑，一想起曾经发生的事情，他就控制不住体内的灵力，却没想到突然面前变成了毛茸茸的尾巴，这三条尾巴还把他包围了起来，一边围着还一边拍着他的肩膀，仿佛在安慰苦恼的孩童。

  他闭上双眼，沉浸在小狐狸的安慰之中，良久，再睁开眼时，眼中已不见刚才的阴霾。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和我一样的同龄人，不出意外地，我将他当做了好友。”涂山羽一边回忆，一边拿起木梳，轻轻地梳理着小狐狸的长发，似乎只有这样才不会让他深陷在回忆的痛苦之中。“可惜，我当时从未想过，竟然会有一个人会如此狡猾奸诈，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甚至背地里利用我。”

  “他以为我不会离开青丘，却不知后来由于交了朋友后我情绪稳定很多，他们肯让我离开青丘。我离开青丘的第一天，呵。”涂山羽冷笑一声。“就恰巧听见他在背后议论诋毁我的话。”

  涂山羽永远记得当时的场景。

  他怀着满心的期望，小心翼翼地遮盖住自己内心的阴翳情绪，尽管身上的伤痛没有好转，但一想到自己结交了第一个朋友，就满心欢喜地到图鸳一族找他。

  年幼的少年没有自小就被青丘保护起来，从没经历过什么弯弯绕绕，哪里比得过当时已经是大族的少主的心眼？

  于是，他就遇见自己一直以来认为是好朋友的人，背后嘲笑他是个傻子。

  “青丘的啊，有什么可惧怕的。”图鸳一族的少主冷嗤一声，得意洋洋地向同伴炫耀道。“不就是拥有了上古神兽的血脉吗，跟个傻子一样被我玩弄，就那个什么青丘的二殿下，呵，真是脑袋发育不完全，真是我说一他不会说二，就跟我的哈巴狗一样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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