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清晨是一天美好的开始，前一晚的阴霾在太阳升起的那一刻全部消失殆尽。

或许吧。

尚九熙是一位小花匠。嗯……是名在校大学生，一生的梦想都是做一名花匠。

他的对门儿。嘶……隔着一条大马路的对门儿，是和他同校不同专业的相识十多年的竹马，何九华。

对于这个长着一张娃娃脸，眼睛明明不算小但笑起来却只有一条缝，嘴角都快扬到耳朵根的“小跟班”，何九华是有些烦的。

从幼儿园开始，这个小奶娃娃就跟在自己身后一直喊着“花花哥哥”。小娃娃发音不太标准把“华”念成“花”何九华忍了，但是已经三年级了还发音不标准就说不过去了吧？

重点是尚九熙一直乐此不疲。何九华越强调，他就越起劲。

直到有一次，一个小姑娘也学着尚九熙那样喊被尚九熙看到，何九华也默认了。自那以后，尚九熙便开始字正腔圆的喊他“华哥”。

从未错过。

—

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喜欢他的呢？好像是自己三天送一次不同的花连着送了两年多吧？

何九华是嫌他烦的。尚九熙每晚送过来的花何九华都扔了，他觉得一个大男人喜欢花这有什么值得骄傲并且不间断的来送给自己的？

什么时候发现自己不喜欢他了呢？好像是他当众说自己父亲坏话并且自己就在他身后吧？

何九华是慌张的。他没有想到尚九熙就在自己身后，并且把自己的话一字不落的全听进去了。尚父的事情也是自己听到后添油加醋的说出来的，不保真，就是不知道尚九熙信了多少。

尚九熙不粘着他了。从前恨不得眼睛都长在何九华身上，现在恨不得他马上人间蒸发。

花不送了，人不来了，魂也跟着走了。

何九华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尚九熙不跟着自己了应该很高兴才对，怎么最近茶不思饭不想满脑子满世界都变成尚九熙了呢？

他突然想起好像每次尚九熙来送花时里面都夹杂着信封来着，不知道何母有没有发现过。

是的嘞，何九华其实也舍不得亲手扔掉，每次都交给何母，让何母来处理。

好不容易熬到下学，何九华从来没觉得学校到家的距离有这么遥远，一路火花带闪电用了平时一半的时间疯狂登自行车回到家，气儿都来不及喘匀打开门就跑到母亲的房间。

突然闯进个人来何母也确实吓了一跳，抬头看着喘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儿子赶紧扶到床边坐下：“怎么了跑这么急？出啥事了？”

何九华摆摆手，因为他现在属实说不出话。好不容易喘匀了赶紧开口问道：“我之前不是总给您花吗？里面有信封您知道吗？您扔了吗？”

“嘿，你猜怎么着？”何母听到他的问题瞬间明白了，只不过存心逗逗何九华，看着他干着急还神色紧张的样子何母真的很想很想放声大笑。

何母故意顿了顿，惹得何九华刚落下去的汗又急了出来：“您就别大喘气儿了，赶紧告诉我吧，您想看着我急死吗？”

“臭小子，你娘就是那种人吗？”何母伸手温柔的一戳何九华的头，起身来到梳妆台前打开最下面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盒子，交给何九华。

“这里面都是九熙那孩子给你写的，我一封都没扔，也没看过。”

何九华一愣：“妈，您都知道啊。”

“当然，妈好歹是过来人，能看不出来吗？”

“妈，我好像离不开他了。”

“遵循本心，放心去，会好的。”

“妈，我亲手把他推开了。”

“妈说了，遵循本心。若是真的爱，就追回来，如果不是，就不要耽误人家。”

“我知道了，妈。”

何九华捧着何母给他的盒子，脚步沉重的回到自己房间，内心十分复杂的打开，一封一封的拆开看，一字不落。

何九华看清了自己的心，便开启十分不要脸的狗皮膏药模式，尚九熙走哪他跟哪，打不走骂不走，还总是笑嘻嘻的看着眼前人。

他好像知道当初自己对尚九熙爱搭不理的时候尚九熙是有如何苦涩的心情了。不过一想到尚九熙的委屈何九华就越有动力粘着他，因为他觉得这样可以让尚九熙深刻感受到他的歉意以及对他的喜欢。

事实证明尚九熙歉意没有感受到多少，只是突然发现这个人前所未有的烦。

尚九熙好不容易甩开何九华和同学在食堂吃饭，正有说有笑的时候何九华一脸献殷勤的凑过来，咧着嘴问着明知故问的问题：“你们聊什么呢？我能听听吗？”

最后尚九熙饭也没吃起身就走，何九华懵但那位同学更懵。当然哈，何九华也就反应了两秒就马上追上去，只剩那位同学留在原地一个人面对三盘饭。

—

“何九华，我从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厚脸皮啊？”

尚九熙终于在一忍再忍到忍无可忍的时候，努力压住脾气一把拉起坐在对面的何九华冲出图书馆，惹来一众探究的目光。

“嘿嘿，你没发现的还多着呢。”

嗯，厚脸皮如何九华。

“你老是跟着我做什么？你没有自己的事儿要干吗？”

“有啊，这不是抽空来看你嘛。”

“你别缠着我了，很烦。”

此话一出二人皆是一愣，尚九熙咂吧咂吧嘴，不想面对他。何九华反应了一阵才开口：“那你忙吧，我先不打扰了。”

何九华的背影让尚九熙看到了当初的自己，他好像明白了些什么，也好像没有。

他不敢确定。

夜晚是安静的，不会有蜜蜂蝴蝶周围邻居的打扰，尚九熙可以安静舒适的在他的小花圃里浇水施肥。

这些花本来都是准备送给何九华的，后来不送了就打算除掉，可是想了想，它们也没错，种就种着吧，权当消磨时光。

他不想当小花匠了。

今晚他再一次来到自己的小花圃，却在黑暗中看到了隐藏的另一个身影，一点点走过去，视线在月光的折射下逐渐清明。

“何九华？！你在我家干什么？！”

何九华被他突然出声下了一跳，转身一看发现是尚九熙才松了一口气。

虽然在夜晚何九华看不清尚九熙的表情，但是他知道，尚九熙生气了。他伸出自己满是泥土的手，不自然的刮了刮鼻子：“这不是帮你种种花嘛，你之前送我的花我都不认识，就去花店看着买了些，想着种在你这里。”

“那你是怎么进来的？”尚九熙一挑眉，他突然觉得何九华好有意思。

“翻墙。”何九华低着头，像极了做错事的小孩子。

尚九熙轻声的笑了笑，待到何九华抬头看他他才开口：“你不知道花店直接买的花是不能种在土里的吗？”

“啊？是么？花店老板也没告诉我啊？”何九华想呼噜呼噜头发，想起自己一手的泥便放弃了挣扎。

“谁知道你要种土里啊，而且你也没问人家呀。”

“那那那拔了吧。”说完何九华便转身蹲下，一手握在花杆上。

“诶等等……”尚九熙话都没说出来就看到何九华已经有了动作，便也没继续拦他，在他身后抱着胳膊看着他卖力的干活。

差不多的时候尚九熙转身回到房间，拿出种子和水，把水壶递给何九华：“诺，你拿着，我种种子，你浇水。”

“哦好。”

一人种，一人浇，事情按部就班的进行。尚九熙已经忘记他身边有一个人叫何九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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