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酒？”

  “你如此周折将我父女二人带到这里，就为了让我当一个教书先生？”

  秦十三脸上带着点点笑容，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是。”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蔡邕突然间笑了起来，不过怎么听都能听到其中的无奈。

  “学文有何用？”

  “乱世之中，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学文有何用？”

  “高谈阔论治世之道，还是黯然神伤做些蝇营狗苟的诗词？”

  “哈哈哈哈……”

  “秦大人可有带酒？”

  秦十三嘴角上扬。

  “有。”

  随即心念一动，一壶酒就从系统空间出现在其手中，不过有衣袍的遮挡，倒没有显得突兀。

  蔡邕见秦十三果真拿出了酒，也只当作他一开始就随身带着。

  秦十三又随手取出两个酒杯，置于案前，倒满酒后对着蔡邕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蔡邕也不拘束，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缓缓说道。

  “学文无用，不如从武，或研习兵法计谋，如此才能在如今天下有所建树。”

  “秦大人，老朽谢过你的酒，不过这祭酒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秦十三也不着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后，又在两人杯中倒满。

  蔡邕又是一饮而尽，秦十三也毫不相让，如此反复，浓郁的酒气从屋中飘散，两人脸上也微微泛红。

  有些迷离的蔡邕苦笑着看向酒杯，口中喃喃。

  “学文无用，学文无用啊，哈哈哈哈……”

  “可怜我终其一生都在这条路上，却不幸生于乱世。”

  他的双眼微微眯起，像是要借着酒劲麻痹自己，沉沉睡去。

  狭小的书房中安静得可怕，门外也没有丝毫的动静传出。

  一众文人学子，在这一刻都觉得秦十三实在过分，他这一席话，几乎让得天下文人士子，断了学文的念头。

  就连一向对他极其信任的荀彧也不知道，自家主公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此时的蔡文姬小脸煞白，不知所措。

  天空的黑云压盖下来，显然是暴雨来临的前兆。

  就在这无比沉寂的一刻，全场肃静的时候，一声清脆的酒杯碎裂声从屋里响了起来。

  秦十三突然起身，将手中酒杯狠狠向着地上一砸，一时间酒杯化作无数碎片绽放开。

  蔡邕显然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住了，一脸茫然地看向眼前的少年人。

  秦十三突然肆意大笑了起来。

  一把将桌上的酒壶抓起，仰天痛饮。

  “学文无用？”

  “哈哈哈……”

  “你竟说学文无用？”

  秦十三像是将压抑已久的情绪在这一刻完全释放了出来，声音逐渐豪放。

  “天下大乱，就不学不读了？”

  “难道就不能为大汉之崛起而读书吗？”

  轰隆隆……

  天空中一道闷雷响起，将这片压抑到极致的天地释放。

  房中的蔡邕，屋外的蔡文姬荀彧，以及此时默默关注一切的阳城文人，只觉得秦十三这一句话更胜雷霆，一时间被炸得脑中轰然。

  蔡邕此时没了睡意，双眼直勾勾地看着眼前畅快饮酒的少年。

  “乱世中，百姓流离，水深火热。”

  “遍地都是尸骸，满山都是鲜血。”

  “天下诸侯逐鹿，人命贱如蝼蚁。”

  “不正是因为这样才会有人站出来终结乱世，一统天下，让百姓安居吗？”

  秦十三的话字字珠玑有刀剑刺入蔡邕的心上，也刺入所有学文之人的心上。

  “昔年大秦暴政，天下水深火热，才有高祖皇帝刘邦揭竿而起，一统天下而开创汉室四百年之基业。”

  “若无一众治世之才辅佐，何来天下太平？”

  “你说学文读书无用，那岂不是让先贤的治世之道断了传承。”

  “若有一日这天下太平了，却没有贤才辅佐，无治世之才，岂不是又要天下大乱。”

  “文者重在传承，重天下生民。”

  “文者有谋士，用以取天下，争天下，文者亦有智者用于安天下，定人心。”

  “而这天下的孩子，就是未来安天下的力量，可你身为大儒却说学文无用。”

  “何其可笑！”

  秦十三声音逐渐高昂，像是在怒斥蔡邕，又像是在对着天下文人说话。

  “好，既然你不知道为了什么学文，也不知学文何用，那就由我来告诉你。”

  呼！

  狂风将屋舍的门蛮狠地吹开，此时一袭白衣的秦十三立于在房中，虽然脸色醉红，却是站得笔直。

  轰隆隆！

  蔡邕此时也没了醉意站了起来，浑浊的目光中似乎看到了当年他意气风发，学习治世之道，立志要中兴汉室的自己。

  秦十三的声音高昂，在这昏暗的空间中悠悠响起，如一束光划破天地囚笼的利刃。

  “为……天地……立心！”

  轰隆隆……

  雷声不停，丝丝冰凉的雨滴落下，滴在所有人的身上。

  蔡邕的身体僵住了，眼中有淡淡亮光闪动，死死地盯着秦十三，嘴中也跟着念叨着。

  “为天地立心？”

  “为天地立心？”

  一众学子也开始喃喃  念叨出声。

  紧接着，秦十三口中缓缓吐出第二句话，更加深沉伴着雷鸣振聋发聩。

  “为……生民……立命。”

  “为生民立命？”蔡邕的声音剧烈颤抖，脑中一片轰然。

  一道闪动划过紧接着就是豆大的雨滴落下，迅速打湿了屋外之人的衣裳。

  可秦十三的话语中似乎有着奇异的魔力，让这群人一个也不曾移动分毫。

  “为往圣……继……绝学。”

  蔡邕又跟着念了一句，眼中神色大变，目光看向天边的太阳。

  太阳已经被一片无比厚重的乌云给遮住了，云层中有着一道道的雷弧翻涌。

  秦十三眼神无比坚定，霍然起身，向着门外迈出一步，同时看向雷云滚滚的天空。

  声音铿锵有力，似乎带着古来圣贤的意志。

  “为……万世……开太平！”

  他的声音豪迈，冲天而起，霎时间雷鸣声在整片天空中炸开，响彻苍穹。

  “为万世开太平？”

  “为万世开太平？”

  “哈哈哈哈哈。。。。。”

  蔡邕笑了，笑得无比放肆。

  “是啊，这才应该是读书人的信念。”

  读书是为了让万民归心，天下不起祸乱。

  是为了传承先辈的智慧才学用以造福后世。

  是为了变乱为治开天下之太平啊。

  “哈哈哈哈……”

  他眼神火热地看向此时站得笔直，似乎顶天立地的秦十三。

  随后，也走了出来，直面天威，任凭雨滴落在他的身上。

  “蔡先生，现在可知为何学文，为何读书了吗？”

  蔡邕点了点头，眉头舒展开来。

  “多谢秦大人解惑，老朽懂了。”

  “今日听得大人一席话，此生无憾，幸甚快哉啊。”

  “万千学子当兴，大汉天下亦当兴。”

  秦十三笑了笑，一把抓住蔡邕。

  “蔡先生，既如此，这便随我去看看阳城的学子，值不值得你教，你再看看这祭酒的位置要不要坐。”

  “哈哈哈……可。”

  一老一少，在雨中向着大学方向而去，纵然暴雨倾盆，仍然豪气冲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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