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微问道“为什么不当兵了？”

  赖元洲整理了一下思绪“因为军营腐败，从不把我们当人看，甚至欺压百姓。”

  宋时微点点头接着问道“为什么落草为寇了？”

  “我带着几个兄弟本想会回奉阳，回程遇见土匪劫村，看不下去就把他们的当家打死了，然后他手底下的人纷纷倒戈推我做当家的了。”赖元洲声音闷闷的答道。

  宋时微点点头又问“你成土匪后，有无欺压百姓，抢夺财物？”

  赖元洲连声摇头急道“我从没欺负过他们，财物是来往商客地主的，粮食是抢军队的，那些人都是欺行霸市，压榨百姓的坏人，而且...而且我都只抢三分之一...后面那些商人每次都给个过路钱就可以走....”

  “你放屁！”赵鹏飞拍桌而起打断了他的话“你知道朝廷戍边粮食被你抢去多严重吗，你说你因为军营腐败，不把你们当人看，可他们哪个不是抛头颅洒热血保护百姓！！我打死你这个逃兵！！”

  一旁一个穿着羊皮袄戴着帽子的瘦高男子拦住赵鹏飞，自己老大还是这么嘴笨，说也说不明白。

  他急道“赵将军，我是定远将军旗下第三营八组的一个逃兵，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好啊，你也是逃兵，那你倒是说说。”赵鹏飞气的吹胡子瞪眼的。

  那男子上前几步走到赖元洲身边“老大，还是我来说吧，你那张嘴说啥都说不明白。”

  还真是精准吐槽，宋时微倒是想听事情原委，赖元洲那嘴还真说不明白。

  “三儿，我怎么就说不明白了！”赖元洲反驳道。

  宋时微道“你闭嘴，让他说说。”

  赖元洲立刻噤声。

  三儿顿了顿道“我和她是一起进的军营，刚来的时候他就是个闷葫芦，一般刚进营的新兵都是从喂马，扫茅坑做起，老兵总是会欺负新兵的。

  有一天我将一个老兵的衣服洗坏了，他很气愤来找我，不由分说的就开始打我，是大哥看不下去了，帮我解围，不小心伤了他。

  没想到这个兵是副尉的小侄子，从此军营里什么脏活累活都跪我们干！”

  赵鹏飞听到这冷哼一声“大丈夫能屈能伸，刚进军营都是从这些干起的。”

  “赵将军，这点苦和累算什么，有一次克烈骑兵深夜来犯，大哥奋勇杀敌十余个，平息之后孔副尉看到了，直接抢了他的军功，不曾想他的神勇早被副将看在眼里，敲打孔副尉一番后，直接晋大哥为副尉。

  从此就由老大带领我们二十来个兄弟，他有情有义，干啥都拼命。颇得副将赏识。

  没想到孔副尉联合军中与他相好的将士，栽赃说我们老大秘密与敌军通信，还在我们帐中搜出了一封通敌信，就是我再笨也知道，不留证据，这就是明晃晃的栽赃。

  二十来个兄弟被严刑拷打，有十个受不住刑生生被折磨死都没能让他们如愿听到老大与克烈通信。剩下我们几人，伤的伤残的残。”说完三儿将袖子高高撸起，手臂上的伤痕新旧相叠，都留下深深的疤痕，看着触目惊心。

  “我们全身都是这样！”

  三儿放下袖子，眼眶发红“大哥不忍看我们几个被活活折磨死，夜里趁牢卒不备，救下我们几个，一路逃到此处。”

  此时三儿指着门口探头探脑的几人，他们有的瞎了一只眼，有的跛脚，有的残手。

  “这事本就是栽赃，老大嘴笨又无证据，但这封信又莫名其妙的出现在帐中，百口莫辩这才走投无路的。”

  赵鹏飞愤怒拍桌，他最恨军中有人栽赃勇猛杀敌之人，看他们的样子不像是说谎。

  “你说他们欺压边境百姓又是怎么回事？”赵鹏飞问道。

  三儿用袖子猛擦眼泪声音沙哑道“先不说这群当兵的，军中副尉以上带人去边城吃饭，买东西从来不给钱，百姓敢怒不敢言。

  有次我亲眼看到一个卖果的老汉找他们要钱，被他们一脚踹翻摊子，平白挨了好一顿打，更有甚者，强抢民女，欺行霸市，这种事已经在边城成为大家心口不宣的事实。”

  赵鹏飞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大声呵斥道“怎么可能，军中严令禁止为军者不可擅动百姓分毫，违者军令处置！”

  “赵将军一看便知，这本就是边城默认的事实！”三儿也不怕他这怒目圆睁的样子，他只是将看到的事实讲出来罢了。

  谢珩听到现在依然一言不发，藏在袖里的手早已捏紧，青筋暴起。

  就连保护国家的最后一道防线都这样欺压百姓，更别说其他地方了。

  “你敢发誓，你所言当真？”宋时微冷声道。

  三儿直接跪下竖起三指坚定道“我赵三儿发誓，今日所言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家中老母媳妇全部暴毙，儿子马上没勾勾！”

  他说完，还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几个人先后进来在大堂跪下一一发誓。

  赵鹏飞看到这场景这才无力的坐下，他没想到真是如此，他要立即请旨戍边。

  赖元洲在一旁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因为她叫他好好当兵保护百姓的，自己没有做到，当了个逃兵不说，现在还成了土匪。

  “抬头！你又没做错事！你的选择没错，只是跟错了将军罢了。你走了是他们最大的损失。”宋时微看着他失落的样子有些窝心，忠心耿耿之人被陷害没有一人开口求情，倒是跟着他的士兵全部刚正不阿，宁死不屈，那样的军队不配。

  谢珩不敢想军中有多少像赖元洲这样的人被诬陷杀害，现在又有多少像赖元洲的兵在遭受这样的对待。

  赖元洲点点头，将头抬起，他的眼眶微红，不为别的。就为宋时微的这句话。

  宋时微追问道“赵将军那边是怎么回事，还有我看到寨子里有不少妇孺他们又是怎么回事？”

  赖元洲“下药迷晕了，最后从他嘴里听到你的名字，就来找你了，寨子的都是抢来的媳妇什么的。”

  宋时微蹙眉正要发怒，三儿一把抢过话茬“老大，你还是别说话了吧。”

  赵鹏飞冷哼一声小声道“给我们下药，下作！”

  活着么大半辈子竟让一个毛头小子坑了，传出去不让人笑掉大牙了。

  三儿咽了咽口水道“赵将军，对不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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