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棋局
二人沿着陡峭的山坡,向上攀登,没有任何多余的对话,默默地利用各自的神通赶路。
陈和光现在的速度略胜一筹,但她总是停留下来,一直等到赵琢影跟上之后,才继续向上飞去。
终于,他们赶在了天亮的时候,到达顶峰,共同看到了一幕赏心悦目的画面。
一座天蓝色的小亭子立在顶峰之上,犹如一只骄傲的雄鹰,俯瞰着地面上的猎物。
他们站在繁茂的树丛中,难以看清亭子里的布置,不过可想而知的是,这里的主人一定有着开阔的眼界,远非常人可比。
树丛中摆放着几个小石墩,将一面木质的棋盘围在其中,唯独露出了一个缺口,紧邻悬崖。
缺口之外,只有一颗炽热的瞳仁挂在天边,似乎看向了棋盘对面。
这时,一位须发花白的老者走了过来,面朝着仙之瞳的方向,坐在了正对面的石墩上。
老者穿着一身纯白色的道袍,却隐隐散发着凛然的光彩,不显山不露水,隐没在了宽大的道袍之中。
他的脸上挂着深奥的笑意,身姿矫健有力,完全不像是表面上的年纪。
这位老者二话不说,拾起一枚黑棋,掷地有声地落在棋盘的右上角。
明明只是平平无奇的一招,却透露出一股苍劲的魄力,使得整面棋盘摇晃起来。
仙之瞳似乎眨了眨眼,闪动光彩,躲进了一片乌云之中,只露出菱形瞳仁的一角。
片刻之间,一枚白棋凭空而起,如仙人般飘飘而下,紧紧地缠住了那枚孤零零的黑棋。
黑白二子,虽是浅显至极,无需冗杂的限制,却透露着阴阳调和的规则。
很快,双方便在棋盘上纠缠不休,从狭窄的右上角一路缠斗,细水长流,行至左下角的位置。
“来吧。这一手,且看你要如何防住。”老者抚着灰白的胡须,满眼精光,不无得意地说道。
只见老者利用黑棋,做了一个巧妙的劫,布下天罗地网,引诱着对方攻杀上来。
一旦对方深入,便落进了黑棋设计的重围之中,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这棋简直浑然天成。
赵琢影悄悄地站在老者背后,不禁暗叹一声。
尽管攻杀的白子威势了得,浮上半空,砰的一声下落,但是不免陷入了被动的局面之中,左冲右突,竟逃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
老者指着那步黑棋的位置,哈哈大笑,转过脑袋,急切地看着观棋不语的赵琢影,眼神中尽是喜悦之色。
陈和光悬在空中,无奈地摇了摇头,暗自说道:“真狠啊,李老爷子。”
仙之瞳没有任何反应,静待良久,才缓缓地升起一枚白棋,犹如壮士断腕,舍弃了进退不得的大军,毅然地落在了黑棋的大本营中。
这枚白棋可谓是出了一手奇兵,压住了黑棋的优势,仿佛是在撕心裂肺地呐喊,排解着心中的郁闷:“你断我一臂,我便废了你的全部布置。”
突然,天空中响起一声炸雷,气势磅礴,宛如敲响的锣鼓,惊得下棋者与观棋者浑身一颤。
李老爷子的额头难得淌下虚汗,不由得抹了一把,重新整理一下衣冠,严肃地望向棋盘。
双方的激战愈发难解难分,纵使黑棋先前取得了巨大的优势,也不免丢盔弃甲,自乱阵脚。
一手换家战术,实在是直逼要害,犹如瘟疫一般,强行占据了黑棋的大本营,硬生生地将莫测的局势拖到了最后一秒。
李老爷子抻着脑袋,生怕看得不真切,计算着满满当当的棋盘上,究竟是哪一方更占优势。
雷声低沉,宛如一阵阵无奈的叹息,再看天上的仙之瞳,竟将全部的轮廓缩进了乌云之中,不肯露面。
在巍然矗立的群山之间,李老爷子爽朗的笑声撼动起了天地,渐渐起身,收拾着棋盘上的棋子。
李老爷子得意地张望着四周,仿佛天地万物,都成了沉默的观棋者,前来分享着他的喜悦。
“李老爷子,棋局是你赢了。可惜,单论谁的妙手更为出色,显然是你落入下风。”赵琢影饶有趣味地说道。
李老爷子浑身颤抖,气得吹胡子瞪眼,敲打着木质的棋盘,稍一用力,竟将棋盘断成两截。
“你这小子……多日不见,竟然还是这么没羞没臊。我看,你是忘了我的忠告了吧。”李老爷子莫名其妙地说道。
“我想,你是搞错了吧。这是我第一次来到恐怖街,也是最后一次。”赵琢影耸了耸肩,对李老爷子的期待值瞬间清零,无奈地说道。
“哈哈哈,我怎么可能搞错呢。隔着老远,我就闻到了你身上的那股味道,不会有错的。”李老爷子瞬间变脸,宛如寻常的老者一般慈祥,笑眯眯地说道。
“恐怖街上独特的风土人情,害得我一直没有洗澡的机会,身上有异味很正常吧。”赵琢影闻着自己的袖子,疑惑地说道。
“唉,那头巨兽散发出来的腐臭味,如今却被你沾染上了。是它吞噬了我们,又把我们困在这里,难道连这些事情你都忘了吗?”李老爷子眼含同情,略带感伤地问道。
“我知道巨兽,我也知道我们困在了这里。可是,我并不了解更加全面的事情,所以才来找你。”赵琢影察觉到了李老爷子的关怀,认真地说道。
“我真是记性不好,居然让客人傻站在外面呢。快快请进,我给你们泡茶。”李老爷子仰天大笑,懊丧地拍了拍脑袋,又指着天上的陈和光,大声说道。
“老爷子,你也知道自己记性不好啊,刚刚还说别人,真是有意思。”陈和光嘟起嘴唇,小孩子闹脾气似的说道。
李老爷子瞟了陈和光一眼,又迅速地移开目光,装作一副看不到她的样子,热情地拉着赵琢影的胳膊,把他请进了小亭子里。
“别装了啊,老爷子。我说,你最心疼的小朋友要嫁人咯,不应该准备彩礼钱吗?”陈和光笑了起来,跟在老爷子的身后,喋喋不休地问道。
“你真没骨气啊。我怎么就稀里糊涂的,教出你这么个弟子呢,居然想着倒贴。”李老爷子怒气冲冲地说道。
赵琢影抬起脑袋,看着激愤不已的李老爷子,偷笑起来。
能让这个老顽童气急败坏的,除了陈和光之外,不会再有别人。
不过,显而易见,赵琢影没有猜到,他们正在聊着关于自己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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