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终于回家了。还是家里的感觉最舒服。

  上个月全家陪我去了一趟旧金山。我说的全家，是包括老商，颖姐，还有我的公婆，孩子们的爷爷奶奶。

  因为我拿到了图灵奖，颁奖晚宴设在旧金山。小北哥给孩子们请了假，说必须全家人共同见证我的荣耀时刻。这个奖，好像全家每一个人都比我兴奋。棠棠似懂非懂，心心是真的不懂，但他们感受到了大人们的开心，就跟着开心。

  去麻省的第一年，我就申请了ACM（美国计算机协会）的会员。图灵奖被誉为计算机界的诺贝尔奖，是对从事我们这项工作的最高认可，也是对全球计算机技术和科技进步产生长期持续贡献的学者的最高荣誉。

  Knuth拿到这个奖项的时候36岁。我说我也不曾想过，我能在30岁的年纪，享有这样的荣誉。但是细数算来，我在这个领域，也足足有12年的时间了。从我18岁进入H大，19岁以交换生的身份到麻省，始终都处于核心团队中。

  在这一点上，我没什么可谦虚的，我必须得说，的确是天分使然，我对数字，程序的敏感，过目不忘的记忆力，以及对钻研这些内容的兴趣占据了非常大的主导地位。也正是因为具备这样的先天优势，使我在这个领域更容易专注，有的时候，我可以连续工作十几二十个小时，如果不是小北哥时刻从旁提醒我，监督我，我真的会忘记时间。

  去年我最忙的时候，棠棠和心心都送到楼下，交给庄阿姨和爷爷奶奶来照顾。我说我要专心处理我的工作，千万别来打扰我。结果我没想到我已经连续工作了一周，最长的这一次持续了25个小时。

  刚好小北哥出差回来，进书房才和我说了没两句话，我站起来的一瞬间就晕倒了。为这事儿，全家都跟着遭殃了，妈说：“念北真的就差把房子掀了，说我们不在意你，不心疼你，不懂得照顾人，也不知道提醒你时间。就不知道到楼上多看看，要是不会照顾人，就都搬回柏栖湾，别再来了。”

  其实，爸妈这是冤枉，明明是我不准他们来打扰我的。

  任何一项工作，一个荣誉，都并非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光鲜。我是幸运的，在废寝忘食之后，能够得到这样的荣誉，还有千千万万的幕后工作者，没有机会站在舞台上，被所有人看见。也不光是我们这个行业。

  在旧金山的时候，我问小北哥：“老公，你觉得遗憾吗？这就是你曾经的理想啊。”

  小北哥却说：“比我自己拿这个奖更骄傲，我人生无憾了。”

  我说：“也是，从18岁，到30岁，你没白养我，我多出息，我是你的骄傲。这都是你的功劳，所以，这个奖，是你的。”

  老商和颖姐突然就伤感了，认为他们做父母做的有点失败。

  老商说：“小予本该可以发挥更大的能量，本就属于光鲜亮丽的舞台，拥有不可限量的天地。是我们一直禁锢了小予。好在有念北，我这个做父亲的，真是无地自容了。”

  我没有阻止他们表达他们的情绪，虽然我并不怪他们，说出来，他们自己心里会舒坦些。

  之所以去了这么久，是离开旧金山后，我们全家又去了一趟波士顿。棠棠到底还是小女孩儿的心性，当她看到通体粉色的尖顶小城堡的时候，兴奋地又喊又跳。她见过鹿苑的那座气势恢宏的城堡，可这座相比起来迷你一些的建筑，更像是小公主的私人领地。我完全知道棠棠的心情，因为当初我一个人住在这里的时候，就觉得自己是这里的公主，或者是女王。

  全家人去户外钓鱼野炊的那天，棠棠突然说：“我可能以后都找不到男朋友了。”

  棠棠的心智和同龄人比起来，要早熟很多，7岁半的小女孩儿说这样的话，全家人都觉得好奇又好笑，问她为什么会这样想。

  她说：“徽徽干妈说了，全世界都找不出第二个像爸爸这样爱妈妈的男人。可是爸爸只给妈妈当老公，又不能给棠棠当老公。那棠棠就不找男朋友了。”

  我说，棠棠其实你喜欢就好，凡事都不是绝对的。

  小北哥哪给我讲话的机会，他对棠棠说：“全世界也找不到比棠棠的爸爸更好的爸爸，如果棠棠不想要男朋友，爸爸可以养你一辈子。”

  行吧，我不想和他们父女对这个问题展开讨论。他们开心就好。

  这是我们第一次八个人同行。在波士顿住了一周，转道又去了一趟欧洲。这次完全是一种全家旅行的心境，我对北欧很是情有独钟，全家就着我的喜好，直奔挪威。

  3月的挪威还是挺冷的，气温在0到5度。一些地方的雪开始化了，河流和溪流的水位开始上升，虽不是绿意盎然的季节，但新芽初生的力量，也足以让人感叹。

  小北哥知道我是为着奥斯陆的音乐节而来，在他心中，即便我到了30岁的年纪，骨子里依然是那个喜欢热闹的小姑娘，这场展示古典音乐和现代作品的盛会，我怎么舍得错过。

  颖姐好像不太适应这个乍暖还寒的季节，问我怎么会想到淡季来到这儿。

  哎，我这个亲妈，真的也就是只是生了我而已。

  小北哥就像是我的发言人，他说：“妈，小予爱闹腾是一回事。但她不是很喜欢在旅游旺季人挤人。现在是冬天的尾声，很多冬天的项目并没有完全停止，又没有多少游客，反而能更加宁静地感受挪威的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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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曾经以为，人也可以四海为家。

  我曾经又以为，只要有战念北的地方，就是家。

  12年，除却我离开的2年，我们有十年的时间，朝夕相对。

  全世界，我和他，是最了解彼此的人，相知相爱，相互懂得。

  我们爱在心里，后来化成了具体的形状，是漂亮的棠棠，帅气的心心。

  到今天，我顿悟，我的家，是在凯岳壹号。

  这里，是我和战念北爱情开始的地方，是他娶我回来的婚房，有一家四口的幸福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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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予的成长经历，完结。）

  后面是棠棠和心心。

  宝子们，点一下五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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