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高远飞办公室门口，陆凡心情复杂的敲了敲门。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有时就是这么奇妙，一旦有了隔阂，彼此之间难能可贵的信任已经缺失，就很难再回到从前，破镜不能重圆。

  人生这一辈子，总是说来日方长，可一旦有了隔阂，那么也不会再有来日方长，不过是彼此之间挥挥手，天各一方，各自欢喜。

  进门后，陆凡迅速调整好状态，满面笑容道：“书记，给你拜个早年，祝您身体健康、工作顺利、步步高升！”

  高远飞笑了笑说：“坐下说，要喝水自己倒，也祝你新年快乐！”

  随意聊了几句，两人表面上还像以前那么亲密无间，高远飞说道：“听说你们教育局把补课的老师堵在家里了？”

  “是呀，书记，我正要给您汇报，局里在这个寒假开始，整治有偿补课，那名教师叫李丽，继续顶风作案，被群众举报，我们正在处理。这是资料，请您审阅。”

  高远飞接过材料，随意翻看了一下，说道：“你们内部的事，我就不过问了，你看着处理。有件事我交代一下，空缺的两个副校长该配备到位了，你关注一下县中的副校长秦浩楠，让他去新河中学。”

  陆凡头有点大，这县长刚交代过另外一个副校长，都要去新河中学。

  孰轻孰重，根本不用考虑，陆凡干脆的说：“好的，书记，我去落实。”

  看到陆凡脸上的难色一闪而过，高远飞问道：“是不是谁打过招呼？”

  陆凡直言不讳道：“刚才给政府汇报那名女教师的事，胡县长点了名。”

  “哦，可以让他去柏树湾小学嘛！”

  “书记，我想办法给县长交代。”

  “嗯，处理的妥当些，毕竟教育局是政府组成部门，工作上直接领导，需要政府支持。”

  谈完工作，陆凡自然而然的掏了掏兜，却被高远飞断然制止了，“跟我还来这套？快消停些，不然我就生气了！”

  “书记，大过年的，我个人肯定不会多此一举，这是教育局的一点心意，局里的工作还得您大力支持！”

  “别废话了，就你歪理多，个人和单位不都一样？好好干工作就行，争取过两年再上个台阶，将来好有一番作为！”

  “还得靠书记培养！”

  两人谈天说地，东拉西扯，好像又回到了从前，话题越聊越多。

  陆凡渐渐暴露出他的意图，有意识的将话题引到教育局的人事上，向高远飞推荐起教育局的几位副局长来。

  高远飞听着陆凡的话，不禁感叹道：“你们教育局的那些副局长们啊，宁愿一辈子就这么当副科级，也不愿意去其他单位当正科级。这里面的原因嘛，你心里应该很清楚。所以啊，你得好好抓一抓廉洁从政这方面的事情，要是真出了问题，对你可是会有影响的，领导责任你推卸不了。”

  陆凡点了点头，表示认同高远飞的说法，但同时他也提出了自己的看法：“高书记您提醒的这些我都明白，正在落实。正因如此，组织才不能让他们一直在一个岗位上待着不动。另外，局里很几年没有调整过干部了，时间久了，整个局面就跟一潭死水一样，这样对工作开展不利。”

  高远飞很给力，说道：“别说我不支持你的工作，绿化办主任马上到站，这个岗位怎么样？看你们哪个副局长愿意去，腾出来的岗位，教育局自行推荐！”

  支持力度着实不小，绿化办、教育局副局长，一个正科、一个副科，都是含金量十足的岗位，这绝对是意外之喜！

  陆凡满口答应，连连称谢。

  其实，高远飞这样做也是在弥补裂痕，有韩贵山厅长和王鸿涛书记的照拂，陆凡将来差不到哪。

  从高远飞办公室出来，陆凡又去了隔壁边继得书记那里。

  刚进门，边书记就说：“正打算给你打电话，来的正好！”

  陆凡笑道：“老领导找我啥事？请吩咐！”

  边继得叹了口气道：“求你办事！”

  陆凡忙说：“这可不敢，书记，有事您吩咐！”

  “那我就直说了，老婆的表弟，在杏河小学当副校长，叫刘峰。你们教育局处理了两个校长，看看有没有机会？”

  可以说，没有边书记的帮助，陆凡根本不可能有今天，老领导是第一次开口找自己办事，拒绝的话实在说不出去。

  看到陆凡难为的样子，边继得问道：“满了？”

  “大老板、二老板各安排了一个！书记，刘峰我记下了，但凡有机会我一定办！”

  “这事整的，马上回老家过年，又得被编排。算了，那就等机会吧！”

  陆凡实在于心不忍，说道：“书记，有一个校长剩一年到龄，要不我试着给他做做工作，让他提前退？”

  “这倒是个办法，那就试试。不过，最好想办法弥补一下人家，需要我出面的你随时来找我。”

  “书记，羊肉都准备好了，您看怎么处理？”

  边继得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过两天放我后备箱吧！”

  这又是给自己办事，又是给自己送礼，边继得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问道：“把教育局捋顺了吗？”

  陆凡实话实说：“单位大，有些复杂，我调整了一下副职的分工，干部还没认全。主要是都挪不动位置，没几个趁手的干部，慢慢来吧！”

  想了想，边继得说道：“过完年人事估计要微调一下，范围不大，要不从教育局调整出去一两个，你用用自己人，单位就转活了。”

  陆凡马上来劲了，说道：“这倒是个办法，但我人微言轻，郝部长不听我的。”

  边继得自信的说：“调整个二级单位的副科，问题不大。”

  “那就会计吧！把他提拔出去。”

  “行，我找机会跟郝强谈。”

  陆凡以前就想过换会计，教育局过手的资金是海量的，现在的会计风评不太好，陆凡有过耳闻，属于雁过拔毛、吃拿卡要那种，属于定时炸弹，刚来教育局就想换会计了，又不能无缘无故调整人家，但提拔他总没话说了吧。

  看完主要领导后，陆凡利用两天时间，排队给人大主任、政协主席、纪委书记、常务副县长、组织部长拜年，还有刚从县委办主任岗位上提拔为副县长的郭桐宇，这可是实打实的老领导，必须得隆重对待。

  像昔日那些关系要好的同僚，比如卫生局局长李大强、农业局局长等人，年前或者年后抽空聚一聚就行。

  陆凡要看望领导，别人也要看望陆凡，比如柏树湾的干部，有好几个都是陆凡提拔起来的，而且陆凡现在是春风得意、大权在握，更要好好拜访，人生在世，谁能离得开教育？

  局里的副局长、站办主任，不得意思意思？

  校长们哪个不想给陆局长拜个年？

  还有那些想当校长的，都来教育局转悠，就看有没有机会给陆局长拜个年，他们还会想方设法找陆凡的熟人，帮忙牵线搭桥。

  国人重人情，尤其是小县城，总是把人情世故整得特别隆重，又特别复杂，而且无处不在无孔不入。三姑六婆、同事、同学、朋友、邻居，亲的、不亲的，熟的、不熟的，全部通过人情世故关联在一起，组成一个巨大的笼子。

  人的一生，整个就是一部人情世故史。

  新春的脚步临近，妹妹陆瑶参加完学校的活动，兴高采烈的回到家中，和哥哥一起筹备过年。

  陆凡好好的心情，却被两个电话弄的心烦意乱、头大如斗！

  狄斌，刚见过一面的市教育局局长，给陆凡推荐校长人选。

  省教育厅副厅长徐盛杰，也推荐校长人选，而且他还找了副县长赵思洁。

  更烦心的事来了，纪委书记骆苓海专门把陆凡叫到办公室，推荐一名校长人选。

  就两个岗位，已经有六个领导打招呼，哪个能得罪？

  徐盛杰厅长主管“双高双普”验收，这是硬任务，还涉及了大量的项目、资金，属于今年重点公关对象，现在把人得罪了，以后有何颜面协调人家？

  市局局长，那是业务主管部门，得罪了肯定没好果子吃。

  县纪委书记，不说了，心烦！

  以前也没经历过这种事呀！一时间，陆凡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样的局面，心中充满了迷茫，仿佛置身于一片迷雾之中，找不到方向。

  但经历了这么多事，让陆凡明白，人的成长就像是一场漫长的旅程，充满了起伏和曲折。它并非一蹴而就，而是需要不断地经历各种风风雨雨，积累生活的智慧和经验。

  在这个过程中，会遭遇挫折和失败，最重要的是，要学会从中吸取教训，总结经验，发现自己的不足之处，从而有针对性地改进和完善，让自己变得更加成熟、睿智、稳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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