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快乐，就是一家人团聚在一起。

  不知不觉中，王燕和父母及弟弟聊到了晚上11点多了，因为早上起得早，加上在火车上颠簸了那么长时间，王燕说着说着，上眼皮和下眼皮开始打起了架来。

  但她看到父母和弟弟聊得正在兴头上，不忍心打断他们，强打起精神，继续听他们聊。

  可她听着听着，她实在太困了，不自觉地张大了嘴巴，打了一个哈欠，她捂着嘴巴，眼泪顺着她的眼角流了几滴下来。

  “闺女困了，今天就先到这里吧，该睡觉了。”母亲注意到了她的倦意，站了起来。

  “好，你们先休息吧，我回去了。”弟弟说完，看了王燕一眼，起身，走到院子里，推着电动车，准备回家了。

  “你路上小心，黑灯瞎火的，注意安全。”父亲和母亲，以及王燕，都跟着他走到院子里，开始嘱咐他。

  “好，明天我请你们吃大餐去，庆祝姐姐回来。”弟弟说完这句话，骑上电动车，扬长而去。

  看到弟弟走远了，和电动车一起消失在了无边的黑夜中，父亲关上了大门，从里面插上了门栓，神色有些暗淡，说道：“弟弟过得也不容易，离婚后，他找的这个对象，还不如前妻。”

  母亲听到后，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都是我的命不好，遇不到好儿媳妇。”

  王燕见状，知道如果这个话题接着说下去的话，母亲能骂到天亮都骂不完，于是，赶紧招呼他们都去睡。

  因为王燕回来没有提前打招呼，家里没有丝毫准备，母亲从衣柜里翻出来一床新被子，给她铺在了床上，父母住在堂屋，她跟以前一样，住在厨房里。

  厨房里有个大锅，是那种农村常用的灶台锅，烧柴火用的，但这几年，农村的条件比前几年好了不少，家家户户都很少烧柴火的了，都改用煤气罐了。

  王燕住的这间屋，说是厨房，其实也是用来住人的。

  进门后，映入眼帘的就是灶台锅，进屋后，左边就是一张靠窗又靠墙的床，其实，当她踏入家门的那一刻，一股陈旧而又陌生的气息就扑面而来了。

  她环顾四周，发现家里的一切似乎都已经过时且破旧不堪了。尤其是那张床，床垫已经凹陷下去，床单皱巴巴的，仿佛承载着岁月的沧桑。

  刚才忙着吃母亲做的手擀面，以及和家人聊天时，她注意力都没在这上面，这会儿，要睡觉了，环顾这间屋子里后，她感到一阵不适。

  这个厨房，已经30多年了，当年她亲眼看到的刚建成的新房子，如今多年过去后，墙壁剥落，地面凹凸不平，窗户上布满了灰尘和蛛网。再看看床上的被子和枕头，不仅脏兮兮的，上面布满了点点滴滴的黄渍，还散发着一股难闻的味道。

  在床上，她还看到一件东西，那是一只有一米左右长的毛绒玩具狗，是她在大学里初恋男友送给她的，有一次回老家时，她给带了回来。

  这只毛绒玩具狗，算起来快有20年了，母亲竟然一直舍不得丢掉，还拿它用来当枕头了。

  老家的一幕，让一向注重卫生的她无法忍受，心里不禁涌起一股嫌弃之情。

  这样的环境与她在大城市里所习惯的舒适、整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此刻的她实在难以接受这些不卫生、不干净的东西，但也没有办法，因为父母已经在这样的环境中习惯了。

  为了不让他们指责自己挑剔，王燕不想说什么，她想坚持几天，就赶紧回北京自己的家去了，只有在自己家里，才是最舒服的，父母这个家，虽然是她出生和长大的地方，但很多方面，她并不觉得舒服，卫生方面，就很让她感到难以忍受。

  在她北京家里，每个人都是分别的一块毛巾，浴巾也是分开的，拖鞋也是，水杯也是。但在父母这个农村的家里，毛巾、水杯都是混着用的，拖鞋也是。浴巾是没有的，这里的人很少洗澡，没有条件洗澡，夏天在河里洗澡，其他季节都几乎不洗澡。

  她拿出从北京带来的漱口杯和牙膏牙刷，从水桶里舀了些水，匆匆刷了刷牙，她注意到父母没刷牙就都睡了，这一点，他们说她穷讲究。

  临睡前，她拿出了手机，发现，上面有儿子用爸爸的手机给她发来的信息，当然，又是催她赶紧回北京，他想妈妈了。

  刚才，她只顾着和父母以及弟弟聊天，手机放在了包里，没顾得上看。

  她拖着疲惫的身躯，径直奔向那张简陋的床，一头栽倒下去，紧紧闭上双眼，仿佛要将外界的一切都隔绝开来。

  很快，身体的每一根神经都渐渐松弛下来，沉重的眼皮也慢慢合拢，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吸引着。很快，她就陷入了深深的睡眠之中。

  前半夜，她睡得异常踏实，没有梦魇的惊扰，也没有半途醒来的不安。周围的世界变得格外安静，只有微风轻轻拂过窗前的树叶，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在这个宁静的乡村夜晚里，她的呼吸逐渐平稳，心跳也恢复了正常的节奏。

  这会儿的她，仿佛回到了童年时光。她像一个孩子一样，毫无防备地沉浸在甜美的梦乡中，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安宁与放松。

  下半夜的时候，她突然做了一个可怕的梦。

  梦里，好几年没见的姥姥突然来了，姥姥进了门，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在梦里，姥姥这样跟她说了一句话：“王燕，你父母和弟弟遇到困难的时候，你可要帮他们啊！”也不知道怎么的，王燕在梦里知道姥姥已经去世了，说不出来为什么，她突然感到害怕，想拼命挣脱姥姥的手，这时，她感到自己的手脚传来一阵冰凉，她越来越害怕起来……

  “啊！”，她尖叫了一声，吓醒了。

  她摸索着找到了床头的点灯的开关，打开了灯，屋里光线昏暗，只有灶台锅、吃饭的桌子和椅子以及床，四周并没有姥姥的影子。

  但刚才的那一幕太真实了，虽然她明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可梦里的那一切太像真的了，尤其是手脚的冰凉，她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

  父母在堂屋里睡得正熟，并没有注意到她这边的动静。

  她不敢再睡了，拿起手机一看，这时刚是凌晨2:50分，离天亮还有好几个小时。她躺在床上，睁着眼睛，脑袋里一幕幕都在回忆当初和姥姥在一起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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