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

  孟岩开车驶入京科大学，陈帆和程建华去见林心诚。

  一路无话。

  陈帆看着窗外，身上的使命感又多增加了几分。

  他还年轻，有大把的时间探索和研究各种未知，就算科学院驳回核聚变的立项，几年后卷土重来亦可。

  但林心诚……

  如果项目不能顺利落地，不把他拉入自己的科研团队……前世的悲剧就会发生。

  汽车驶入学校的公共停车场。

  在程建华的带领下，没人阻挡的来到了学校里一座单独的小院。

  面容清瘦，鬓角微白约摸60岁的林心诚，由助理推着轮椅离开房间。

  助理一脸歉意的解释：

  “林教授最近痛风犯了，走路不太方便，还请各位见谅。”

  林心诚友好的笑笑，伸出手。

  程建华、陈帆依次上前握手。

  很难想象，一位患有痛风走路都困难的学者，在那种情形下，承受了多大的疼痛，内心经受了多少次挣扎，才义无反顾去拷贝实验数据。

  “进屋坐吧。”

  “助理，去倒杯茶。”

  林心诚的办公室，也是他生活起居的住所。校园内的平房，小却收拾的很干净，除了一张床一台电脑，四面的墙壁都打满了书架，堆放着资料。

  程建华主动介绍：

  “林教授，这位就是陈帆。”

  林心诚打量着陈帆，笑道：

  “江山代有才人出啊……”

  “你的论文，我都看过。你们实验室研发的铋系氧化物超导材料，我们的实验室也进行了验证……”

  “铋系超导体确实是很好的核聚变材料。它相对Tc温度比钇系高，具备极好的烧结特性和超导性能，且处理时有多种超导相析出，实际Tc更低……”

  “但铋系超导的置备太复杂了，热处理工艺周期过长，恐怕短时间内无法走出实验室，应用到可控核聚变的实验当中……”

  陈帆打消他的顾虑：

  “林教授，这个您不用担心。”

  “既然我从超导材料那边跳出来，决心投入可控核聚变的研究，那边的工作肯定是基本完成了。”

  “实不相瞒，我们已经找到了一种工业化铋系氧化物高温超导材料的制备方法，于晓辉教授和团队成员正在进一步尝试，后期可以随时和我们对接。”

  林心诚听罢，惊的差点从轮椅上站起来：

  “你说什么？”

  “你们……”

  陈帆重复了一次：

  “是的，经过我们的研发，东大铋系实验室，可以为核聚变项目批量提供符合实验标准的超导材料。”

  林心诚惊疑的说：

  “也就是……”

  程建华笑道：

  “是的，和你猜的一样。”

  “别看陈帆年纪小，在这方面，他还是非常顾全大局的。”

  “超导实验室的核心技术，并没有公布出去，目前发到期刊杂志上的，都是学生的毕业论文。”

  饶是林心诚这种性格谨慎的人，也忍不住开怀大笑，给陈帆竖起大拇指：

  “好！”

  “华国的可控核聚变有你助力，今年一定会更进一步。”

  房间里没有外人，陈帆索性直说：

  “林教授，我这次来京平，和业内学者分享新超导材料只是一个方面，但主要目的是……想要单独主持可控核聚变项目，预计下个月立项并回复同行的答复。”

  林教授惊了：

  “这……你？”

  陈帆在数学和材料领域的成就，在这个年纪已经足够傲视群雄。

  但可控核聚变这种多学科、交叉领域的研究，动辄百亿级经费，需要管理的人力物力财力……都不是之前那些项目可比的。

  程建华笑道：“刚陈帆有这个打算的时候，我也感到非常震惊。”

  林心诚担忧的说：

  “核聚变虽然也涉及数学、化学方面，但更多的是物理理论……”

  程建华替陈帆解释：

  “这个您不用担心。”

  “陈帆的理学、工学水平，绝对远超我们的想象。您也是SSS级涉密涉密人员，那实不相瞒……”

  “陈帆在航空基地的身份等级，和您是一样的。他在发动机和原件设计方面，给出的贡献是难以估量的。”

  林心诚喝了口水，掩盖住内心的震惊，这小子有些逆天。

  陈帆温和的笑着：

  “林教授，今天也来了，我想和您探讨一下托卡马克装置的问题。”

  林心诚研究这方面近40年，听到要探讨，就来了劲头。

  “好，没问题。”

  “可控核聚变项目不是儿戏，就让我听听你的理论和设计。”

  程建华起身离开：

  “这个不在我研究的范畴，陈帆你和林教授聊，我就先走了。晚点叫孟岩过来接你。”

  陈帆从包里拿出笔记本。

  他来京平比较仓促，各种图纸和计算公式还没有落实到电脑上，只有手绘的草图和计算过程。

  但完全不影响两个人交流。

  因为陈帆年轻，林心诚从最开始对待晚辈的态度，渐渐转到对待外行的态度，最后成了同业大佬交流的态度。

  “是的，通过偏滤器的升级，可以有效提升废气和杂质排放效率，增加设备整体表面热负荷……”

  “在线圈方面的升级，通过极向场线圈产生的极向磁场控制等离子体截面形状和位置平衡；环向场线圈产生的环向磁场保证等离子体的宏观整体稳定性……”

  林心诚看着陈帆手绘的图纸，陷入了良久的沉思。

  他可以预见，陈帆带来的设计，将给核聚变研究项目带来质的飞跃。

  “这些，都是你自己想的？”

  “依赖于前人的设计和构想。”

  陈帆的改造设计图中，吸取了前世的实验数据，对目前的科研水平来说，有些过于超前了。

  两人一不小心从早晨聊到了下午。

  “林教授，您在吗？给您带饭了，顺便有些问题想和您请教。”

  独栋平房的小院外，忽然听到一个清脆的女孩的声音。

  林心诚看看腕表，陈帆也看看手机，两人这才发现聊的太上头了，午饭也没顾得上吃。

  林心诚笑着说：

  “是我们学院的一学生。”

  “虽然才上大一，但是特别有学习天赋，目前已经开始学习研究生课程的核物理了。”

  “我打算把她收为学生，但总她借口有导师了，目前还没有同意。”

  “后续的ITER技术交流会，我会带她一起去见见世面。”

  陈帆点点头。

  这算基本操作。

  老师关系硬，各种会议都会带上你一起参加，见识、人脉关系、资源一下就和同龄人不一样了……可以有效吸引学生。

  林心诚说话间，女生已经拎着晚饭进来了。

  向小园自从陈帆布置了学习任务后，开始没日没夜的看资料和学习。恰好在图书馆认识了林心诚教授，并且对方愿意指导她，就每天都抽空来坐坐。

  但对于林教授收徒这事，她一直没有答应下来。毕竟从普通高中生到考入这所大学，陈帆可谓恩重如山。

  向小园推开门，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师父？”

  林心诚笑了，下意识以为自己后继有人，却发现向小园看向了陈帆。

  “……”

  陈帆捂脸。

  这可怪不得他抢别人爱徒，向小园从高中就已经认下陈帆这个师父了。

  林心诚恍然。

  怪不得以自己的身份，都没能收下向小园这个徒弟，原来是跟了陈帆。

  陈帆绘制的那些图纸，必然在将来的实验中上大放异彩：

  “小园……”

  “跟着你师父好好学好好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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