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闲的日子过不了几天，忙里偷了闲，终于是要被忙缠了回去。

  顾明周有时在孟素醒来前就已出门，孟素和闵如吃过早餐，也会结伴到店里去。

  这段日子里，空闲时，闵如和孟素便一人一块小板子，坐在柜台里画画。

  最初只有闵如一个人画，孟素凑过去看，画的是些衣服版型与花边纹样。

  孟素惊讶：“闵小姐，你还会这个？”

  闵如眼不离画板，语气却是小小得意：“察言观色，弹琴唱曲是吃饭的本事，画画，纯属天赋。”

  孟素不是天赋型选手，但是擅长学习。一段时间下来，有样学样，大概能画个七七八八。

  这天中午，店里只有孟素和闵如两个人。

  正画着画，闵如突然看着孟素的脸，一字一句地说：“孟姊姊，我要给你设计一件衣服。”

  “哦?”孟素望去，闵如的画纸上已有了裙子的雏形。

  “别人只知道孟姊姊贤惠温婉，在我眼里，你更多是理性冷静。”

  “我要做高难度的，做跟别人不一样的才好。”

  “那我也为闵小姐设计一件。”

  “拭目以待，看你怎么展现我的高贵冷艳咯。”

  孟素没接话，歪着头在纸上勾勒几笔。想了想又打了个叉，说道：“我现在还设计不出来，但我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是你一直想要的。”

  门铃响了，是有客人进来。闵如理了理帽檐边的碎发，又压低声线，站起来：“欢迎光临！”

  顾明周这天难得早下班了一次。

  与平常夜里才回家不同，现在正是热闹的时候，出了工厂，右转车便拐进一条街，看了表，还不到六点。

  车在石板路上挤着人群慢慢开着。

  顾明周无聊地转动着手上的扳指，冷不丁冒出一句：“你说小女孩会喜欢什么。”

  阿飞正小心翼翼地转动方向盘，避开路两边的小摊子，意识到车里只有他和顾明周两个人，老板是在跟自己说话，想了几秒，忘了手里的方向盘，车要开出路中才猛地打回来。

  “先生，我想会喜欢吃甜食吧。我家里有个小妹妹，平常最喜欢吃点心了。”

  “哦。”顾明周若有所思。

  路面上忽然冒出一波人，阿飞踩了刹车，顾明周抬头，看向四周的街景。隔着车窗玻璃，顾明周听到身边传来“豌豆糕呀，豌豆糕呀”的叫卖声，他还记得闵如说过她曾到北方去，心里最念的就是这口小吃。闵如嘴挑，那安安也一定会喜欢。

  顾明周来到摊前，澄黄的豌豆糕刚从蒸笼里拿出来，香香甜甜，散着白白的热气。

  “给我包一份，要刚出炉的那些。”

  想了想，顾明周皱皱眉，“不，两份吧，分开包好。”不给闵如带，也是说不过去。

  “好嘞！”

  回到静园时，闵如和孟素还没回来。天已经黑了，客厅里没有开大灯，这会子有些昏暗。顾明周叫了声“王妈，烧些热水”准备去沐浴，顺手把豌豆糕放在桌子上。

  “阿爹！”黑暗中一个小身影向顾明周窜来，安安柔软的小身躯撞在顾明周的大腿上。

  “安安，阿爹给你买了豌豆糕，就在这。”顾明周的目光落向一旁的茶几上。

  “哇，爹爹你真好，谢谢爹爹！”豌豆糕的外包着的油纸都没拆，顾明周就感觉安安已经两眼放光了。

  “小馋猫，”顾明周也被小丫头逗乐了，抬手轻轻刮了刮她的小鼻子“你应该已经吃过饭了吧，记得要给你闵姨姨留一份啊。”

  “好。”安安乖巧地答道。“可是爹爹，这里只有两份呀，我阿娘呢，爹爹你是不是忘了。”

  安安这么一说，顾明周有些汗颜。他确实是忘了，或者说根本没想，潜意识里，他总不会把孟素和什么等着别人带礼物回家的小姑娘联系起来。

  顾明周有些踌躇，正要说“你娘不爱吃”之类的话先哄过小姑娘，反正孟素不在意，也不会戳穿他，小姑娘已从他脚边挤过，拆开上面那份的包装：

  “一，二，三，四，”安安数着，“没关系阿爹，我会留一半给阿娘。”

  小姑娘如此暖心可爱，老父亲也甚是欣慰。顾明周摸摸安安的后脑，说：“要是喜欢吃，阿爹天天给你带。阿爹先去洗个澡，等你娘回来了我们一起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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