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前，孟素和顾明周回到了静园。换身衣服，洗了手，王妈已帮着把饭端到桌子上。

  孟素来到餐厅，四下张望，却没看到闵如和安安的身影。真是奇怪，这俩人吃饭向来是最积极的。

  “闵小姐，安安，开饭咯。”孟素边走边稍稍放大音量呼唤。

  没听到门开的声音，不一会儿，安安到是从小门跑进来。

  “阿娘，吃饭了吗？”一看就是刚野完，安安的裙摆和脸上，还沾着泥点点。

  小芙适时地端来温水和手帕。

  孟素把安安带到桌边，两人坐下来，孟素润了手帕，先替她擦了脸，又细细擦起手来。

  “今天玩什么了，瞧瞧，都玩成小花猫了。”

  “我今天和小芙玩捉迷藏，小芙姐姐好厉害，我找了好久才找到她；我找福酥玩，福酥不理我，我追它，它就跳到柜子顶上去了；后来我又到园子里去，这几天总下雨，我用石头给小蜗牛做了家….”

  童稚的言语最给心灵抚慰，好像一天的疲惫都散了去。

  孟素将安安十个手指都擦了一遍，突然发觉，闵如还没有出现。

  孟素起身，把手帕搭载盆边，边向二楼走，边自言自语，“闵小姐今天是怎么回事，安安都来了，她还没到呢。”

  “闵小姐？闵小姐…”孟素上着楼梯，张望着，却听耳边有个小小的女声：

  “夫，夫人。”是白日负责修剪圆中杂草的小丫头。

  “怎么了？”

  “闵小姐，或许是走了。”

  顾明周侧耳听着，闻言神情一动。

  “你说什么？她走去哪了？”

  “我今日在大门边修剪花草，感觉身后有人走过。我一回头，是闵小姐，拎着箱子，我向她打招呼，她还对我点了点头呢….”

  孟素来不及多想，转身朝二楼小跑去；顾明周也即刻起身，朝着孟素的方向快步走去。

  孟素推开闵如的房门。房间收拾的整整齐齐，窗帘被孟素突然的动作震了震，微微飘动两下重归于平静。

  房间里空无一人。曾经挂满闵如常穿衣服的架子上干干净净。

  孟素愣在闵如房间门口。

  顾明周停在孟素身后。

  “阿娘，”小小的身影从门边挤进来，“闵姨姨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孟素从信封里拿出信纸，顾明周顺势就要凑过来，安安急忙站到顾明周腿前，推着顾明周：“不行不行，闵姨姨说只让阿娘看。”

  孟素回头看了一眼。

  顾明周笑笑，揉揉安安的头，自觉向后退了两步。

  孟素展开信件，闵如的字迹意外的娟秀：

  孟姊姊亲启：

  原谅我改签了前一天的船票。我去了别的城市的港口，这会应该已经不在陵城了。孟姊姊，你在陵城有更好的生活，我不能让我的任性拖累你。你能选择我，我很感动，足矣。

  人生相识仿佛好梦一场，但是我知道这不是梦，这是我十五岁以来最开心最真实的时光，你让我学会许多，孟姊姊，我会永远记住你。

  很抱歉剪了你的山茶花。我常常给它们施肥，浇水，这会已经长得很好了。姊姊，你不会怪我的对吗？

  花会重开，我们会不会再重逢呢？

  姊姊不好意思，我偷偷教安安叫我妈咪。

  薛淼

  孟素站着一动不动，虽是只能看见孟素的背影，但是顾明周知道，她在哭。

  泪水顺着脸颊从下巴滑落，一点一点滴刚好落在闵如的落款上，钢笔的字迹被晕开，笔画旁泛起淡淡黑色的痕迹。

  阿淼啊阿淼，你怎么知道，我不会跟你走。

  三分钟后，孟素肩膀小小的起伏平息下来。顾明周开口：“信里说什么了？”

  孟素回头时，除了微微泛红的眼眶，已无法洞悉她方才的情绪。孟素用一如的语调说：“闵小姐到国外去了。这段时间太累，散散心。”

  “嗯，”顾明周语调不咸不淡，旁的人也许听不出来，但在他自己耳朵里有种说不出的奇怪：“闵如一直想到国外去，实现了愿望，挺好，挺好。”

  “吃饭吧。”孟素折起信件，塞在口袋里，首先朝楼下走去。

  顾明周跟在孟素身后。坦诚来说，闵如走了，他心里有着小小的庆幸。但是他总觉得，事情似乎有着什么不简单的地方。

  也罢，闵如已走，一切的事情，就让它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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