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弯曲曲的密道最终通向了城市的一条废弃的下水道，枪手和哈桑在下水道中走了很久，才从排污口跳出来，踩在一片干涸的河床上。

  院落方向的枪声已经停止，直升机燃烧的火光遥遥在望。

  “你是谁？”哈桑脱下美军的装备，自始至终他没有一丝慌张。

  枪手摘下夜视仪。

  “你是昨天那个中国人？为什么出手相助？”哈桑万万没想到，一个中国人竟有如此强的战斗力，当然更不明白他的动机。

  “每次看到美国人搞这种活动，我就想给他们找点麻烦。”渡边掏出水壶喝了口水说道。

  “你来这里做什么？中国政府派你来的？”

  “我跟政府一毛钱关系没有，只不过想从朗伊取道阿富汗。”

  “为什么不走北部边境，过朗伊不是舍近求远吗？”

  “呵呵，这种事干多了，在老美那里挂号了，现在整个巴基斯坦的美国人和以色列人都在追杀我。”

  “我们倒是同病相怜，既然你救了我，去朗伊这件小事，就交给我吧，否则边境这么乱，一时半会儿你不一定能过去。”哈桑知道能让美国和以色列恨之入骨的人，一定是朗伊人民的朋友。

  颜晓月双手合十，先祈求如来佛祖，后拜托万能上帝，最后感觉这块土地上说不定真主更加靠谱，总之各路神仙求遍，只盼着渡边平安归来。

  这时，几辆架着机枪的大皮卡蜂拥而至，将可怜巴巴的丰田越野车团团围住，车顶的探照灯刺得颜晓月睁不开眼睛。

  一名背着AK-47的蒙面枪手敲了敲车玻璃，颜晓月拔出手枪，紧张地指向他。

  “颜小姐，别害怕我们是渡边先生派来接你的。”枪手用英语说道，他从口袋中拿出一个手机递给她。

  “晓月，跟他们走，放心，他们是朋友。”

  颜晓月松了一口气，将手枪放入自己的小包中，裹好头巾，坐上皮卡后座。

  皮卡车在崎岖不平的道路上飞速前进，荡起遮天蔽日的尘土。

  经过渡边和海豹激战的地方时，颜晓月看到大批的朗伊民众在兴高采烈地游行，五六名海豹队员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堆积在街头。

  不远处一架直升机烧得只剩下铁架，还在冒着滚滚浓烟。

  车辆很快驶出诺贡迪市进入山区，左拐右绕，在清晨的阳光照拂山谷时，才停在一个洞窟前面。

  “你来了！”渡边正和哈桑盘腿坐在一张地桌前，吃着囊饼和烤肉，看到颜晓月，脸上堆满笑意。

  颜晓月却不给他好脸色，撅着嘴在他旁边坐下。

  一名保镖见女子竟然敢跟他们伟大的领袖同坐一桌，想要上来阻止，哈桑朝他摆摆手，保镖只能无奈退下。

  “她好像在生你的气！”哈桑喝了一口茶笑道，“不过可以理解，妻子都不愿意自己的丈夫冒险。”

  “颜小姐吃点东西吧，要不是你丈夫昨天晚上仗义相助，我就去见穆罕默德了。”他亲自为她碗中斟满红茶。

  见他在外人面前以妻子相称，颜晓月气消了一大半，端起茶来喝了一口，那茶虽其貌不扬，喝起来却绵甜淳厚，回味悠长，又拿起馕饼尝了一块，那饼外酥里嫩，麦香浓郁，烤肉更是一绝，比她在中东地摊上尝过的好吃千百倍，没想到如此朴实无华的食物竟然能做出这种境界。

  “渡边先生，我们正好有人要过境去扎黑丹，从那里到阿富汗只有四十多公里，你们在这里好好休息一下，我会给你们准备充足的干粮和水，下午走，应该明天凌晨就可以到达。”哈桑正说着，一名手下匆匆进来，在他旁边耳语几句。

  哈桑对渡边和颜晓月点点头道“失陪一下。”

  不一会儿，洞窟外传来一个男子求饶的声音，颜晓月听不懂波斯语，她饿坏了，继续享用着美味的食物。

  渡边却皱起眉头仔细听着外面的对话。

  “待会儿出去的时候，我走在你前面，眼睛不要左顾右盼，紧盯着我后背，明白了吗？”

  “为什么呀，是这里奇怪的宗教规矩吗？”颜晓月问道。

  “可以这么理解。”

  十几分钟之后，哈桑走了进来，“两位吃好了没有？”

  “吃得非常好，谢谢您的招待。”颜晓月心满意足地说道。

  “我可能要工作了，就不留二位在这里了，塔雷米带我的客人去休息。”哈桑跟渡边握了握手，向颜晓月点点头。

  一名保镖带着他们走出了洞窟，颜晓月忘记了渡边的嘱咐，她看向旁边的空地，那里有一块特别平整的石头，石头上躺着一具尸体，头颅被割了下来，浓稠的血正不断从腔子中涌出，她没忍住，把刚才吃进去的美食全吐了。

  “我们老大让我把这辆车送给你们，丰田2010经典款皮卡车，V6发动机，加满油可以跑六百多公里，足够抵达阿富汗，你们需要的一切生活物资，都已经放进了车中。”一名满脸油污的朗伊人跟渡边握了握手说道。

  “你是这里的修理工？”渡边看到他身后的不远的地方停着几辆拆解的车辆。

  “临时的，下午我们一起出发去扎黑丹，我叫加埃迪，以前就是在扎黑丹开修理厂的。”

  “回去重操旧业？”

  “您真会开玩笑，那里已经让美国人炸成一片废墟了，我老婆和两个孩子都被活埋了。”加埃迪说起这件悲伤的事情，表情十分僵硬。

  “对不起。”渡边没想到会勾起别人的伤心事。

  “没什么，这一切也许是真主的旨意。”加埃迪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

  “朗伊如今战况如何？”渡边想了解一下那里的具体情况，以便做好应对措施。

  “东部地区的城市大部分都被美军控制了，不过他们拿不下我们的首都，因为那里有千千万万的朗伊人准备为了祖国流尽最后一滴血。”加埃迪眼神锐利起来，“从来没有人能够征服波斯，苏联人不行，萨达姆不行，美国人也最终会失败。”

  加埃迪学识渊博，十分健谈，他和渡边聊了很多战前的话题，甚至告诉渡边他念大学时曾经去过天安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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