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边坐在山顶一处隐蔽的角落中抽着烟，半山腰发生的一切，他看得一清二楚。

从理性上来说，赵南生绝对是颜晓月的良配，但他却妒火丛生，经历了三年生死考验，他的生命中已经不能没有晓月。

看到奔驰车驶入弯弯曲曲的公路，渐渐消失在苍茫的林海之中，他才撇掉烟头，往山下走去。

“你还爱着他吗？”渡边见晓月怔怔地站在父母坟前，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偶遇之中，忍不住问道。

“现在说这些还有意义吗？”

“对我来说，很有意义。”渡边把自己那束黄色的菊花摆在了赵南生的花旁边。

“那你听好了渡边君，我对赵南生心怀感激，他为我父母做的事，下辈子我一定会报答，但今生今世我只爱你！”

渡边紧紧把晓月抱在怀中，恨不得把她揉碎了和自己融为一体。

良久，他们才恋恋不舍地分开，渡边注视着坟碑上颜晓月父母的照片道，“伯父伯母，今天也请你们做个见证，就是拼了命，我也会照顾好晓月的。”

“呸呸呸，以后哪还有拼命的机会？”颜晓月推了他一把，两人开心地在墓地中追逐打闹起来。

这时，渡边的手机响起，看到是一个陌生号码，他示意颜晓月安静一下，按下接通键。

“请问是渡边谦吗？”对面传来一个四平八稳的声音。

“是，你哪位？”

“我是国安局的，冯胜军同志想见你。”

“他日理万机的，还有功夫搭理我？”

“他的时间不多了。”

“什么意思？”

“今天早上在王府井附近，冯局长遭到了枪击，目前正在301医院抢救。”

“知道了，我会最快时间赶到的。”渡边谦放下电话，表情凝重起来。

“怎么回事？”颜晓月见他神情突变，心头闪过一阵慌张。

“冯胜军可能快死了。”

“啊？到底怎么回事？”

“路上再跟你说吧。”

渡边和颜晓月赶到重症监护室时，已经日近黄昏，夕阳柔和的光照射在病房的窗户上。

“你们都出去吧，让我和这两位故人单独待一会儿。”冯胜军摘下氧气面罩有气无力地说道。

满屋子的同事、亲人、朋友叹息着离开了。

“渡边，我多希望今天向我开枪的人是你。”冯胜军面无血色，他努力挤出一丝微笑，“对不住了，本来说要自首的，恐怕无法兑现了。”

开枪杀死冯胜军本来就在渡边的计划之内，结果让别人捷足先登了，他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

“我所有的犯罪证据都在一个邮箱里，晓月你记一下。”

冯胜军说完邮箱地址和密码，缓了老半天道，“我死后，请把这些材料都交给组织，不要评我为烈士，我没脸和那些真正的烈士做邻居。”

他双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表情十分痛苦，好像身体中有什么东西在攒动。

“你俩的问题，我已经跟组织交待清楚了，他们不会再追究，你们可以自由地选择去哪里生活。”

冯胜军没了动静，渡边以为他挂了，正准备出去喊人，谁知这厮又睁开了眼睛，“渡边，渡边。”

他伸手四处乱抓，显然已经失去了视觉。

“我在呢。”渡边冷漠地答道。

“到目前为止，我们总共隔离了两万五千八百九十一个感染者，没有阻隔剂，他们就只能活三年了，美国这次没有得逞，迟早还会卷土重来，普罗哈斯卡说的对，除非我们也拿到他们的命门，否则战争永远不会结束。”

“那是你们吃财政饭人的事了，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渡边轻哼一声道。

“我没有强求你的意思，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这件事。”冯胜军笑了笑，生命的最后一刻，他还将了渡边一军。

渡边和颜晓月走出病房时，撕心裂肺的哭声从里面传来，走廊中的人都在情不自禁的抹眼泪，大人物和普通草民的离世果然不一样。

晚上颜晓月登录了冯胜军指定的邮箱，找到了那份记录着他犯罪内容的文件。

渡边在旁边看着，文档中记载的大多数是非法交易，那些交易或多或少都是为了完成某项绝密任务，包含雇佣渡边保护颜晓月的合同，从头到尾冯胜军都没有往自己口袋中捞一分钱，这个人只痴迷权力和职责，对其他身外之物不感兴趣。

“怎么办？我们真的要把它交给国安局吗？”颜晓月问道。

“删除吧，如果都追求程序正确的话，隐蔽战线的活就不用干了。”渡边多少跟国安局合作过几次，深知其中的门道。

法勒麦耶尔的专机降落在塔拉梅林机场，他走下飞机后，立刻有一辆奔驰大G开了过来。

汽车上跳下两名西装革履的彪形大汉，他们恭敬地打开车门，法勒坐上车之后，他的贴身保镖却受到了阻拦。

“你就在这里等着吧，我很快就会回来。”法勒对保镖交待道。

奔驰飞快地开出机场，向墨尔本郊区驶去，车窗外风景优美，城市的街道干净整洁，行驶的车辆秩序井然，五颜六色的步道上时不时有骑着自行车的人经过，到处都能看见三五成群的人在树荫下面慢慢溜达，北半球刚刚摆脱冬季的严寒，这里却是炎热的夏天。

法勒麦耶尔感到一阵阵寒意从内心深处涌上来，他已经好多年没有感到过前途未卜了，这次去见大哥，竟有些焦虑和慌恐，T计划执行几个月了，中国安然无恙，所有的努力都前功尽弃。

奔驰车开进一座花园别墅中，古典的欧式建筑前，停满了高级行政轿车。

“先生，请跟我来。”两名壮汉引导着法勒进入别墅大门。

大厅的装潢极尽奢华，墙壁上悬挂的画作均是名家珍品，华美的波斯地毯全由人工缝制，不过法勒没有心情欣赏这些绝妙的艺术品。

壮汉已推开了通向地下会议室的门，他步履沉重地沿着橡木台阶走了下去。

还是熟悉的圆桌会议，不过这次他坐到了大哥对面的位置。

所有比他先到的人都正襟危坐，表情肃然，好像大口喘一下气，就会给自己招来灭顶之灾，桌面上的小射灯照射着每个参会人员的脸，只有大哥的位置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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