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群？”

  “是的。”

  “我们都是待宰的羔羊？”

  “是的。”

  “他一直都在观察着我们？”

  “是的。”

  “师兄！”

  “师弟！”

  一灰和黑苍的双手，越过了万年之后，再一次握在一起。

  当一切真相展现在面前，所有的疑问都得到答案，所有的猜想得到证实，神葫老祖的伟大神圣的形象在一灰心中轰然坍塌。

  原来自己只是一个羊倌，美其名曰的驻守，只不过是替他看守羊群而已，一股莫名的哀伤和愤怒涌上心头。

  就像齐天大圣孙悟空知道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御马监的马倌，替玉帝管理天马的弼马温一样，一时间悲愤之情溢于言表。

  “原以为我是他最出色的弟子，得他传承，以万年不朽之身镇守人间，是一份最崇高的荣耀。到头来，却是一枚棋子，替他放羊的羊倌儿。”

  “心好痛，师兄，我相信这样的感觉你也有过。”

  “数万年了，心中疑惑今日开解，应是豁然开朗才对，为何我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一灰看向寂寞的星空，想要看透这层云雾后面隐藏着什么，是不是有双眼睛时刻盯着这世间的一切。

  可惜，星空不会给他答案。

  “师弟，我们都是棋子，从他收我们为徒教我们修炼开始，我们的命运就已经注定。”

  “不过，从今天开始，我们不再是一枚任他摆布的棋子，而是一枚觉醒的棋子，此时的我们，可以选择我们自己要走的路。”

  黑苍与他并肩站立，两人一起看向虚空，黑苍挥了挥手臂，握紧了拳头。

  “师弟，在蒙昧中觉醒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但是，觉醒后就会看到更宽广的天空，更博大的胸怀。”

  “所以，我们不但要觉醒，还要让整个人族觉醒，让四方妖兽觉醒，让整个神州天下觉醒，推翻这个禁锢的世界，让我们得到真正的自由！”

  一灰被黑苍慷慨激昂的话语感染，一时也激情澎湃起来。

  “师兄，觉醒，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我们经历了数万年才得以知道真相，那些人和妖兽，相信他崇拜他拜他敬他感恩他纪念他，又岂会轻易的相信，轻易的觉醒？”

  “师弟，师兄我隐世万年不出，你以为我只是在东躲西藏，苟全性命？”

  “如果这样，你也太小看我这个大师兄了。”

  一灰就知道，这个师兄外表粗狂，其实内心细腻，做事看似粗枝大叶，其实，也是一个走一步看三步的主儿。

  于是，扭头看向近在身旁的黑苍，表现出一副愿闻其详的样子。

  “数万年来，我隐于黑暗，一方面躲避追杀，另一方面也在暗中追查一些蛛丝马迹。”

  “我到过他第一次出现的地方，跟随他走过的每一步道路，去过他去过的每一个地方，看到过他留下的每一处遗迹，探查过他每一次战斗后的战场，感受过他留下的至今依然力量澎湃的法器，收集过关于他的每一个传说……

  “终于，还是让我发现了他的一个秘密。”

  “哦？他的秘密？什么秘密？”

  一灰很惊奇地问道，神葫老祖本身就秘密很多，师兄历尽千辛万苦，数万年的挖掘才发现的秘密是什么呢？

  “哈哈哈，这个秘密也是最近才发现的，之前不过是猜想，就像我们猜想他的身份一样，身份猜对了，那么，这个秘密也就不难发现。”

  黑苍说到此，突然转过身来，看向一直在远处当木头人的隐一，向他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隐一一直在远处听着看着想着，今日所见所闻均是前所未闻之事，所见均是前所未见之景，所想均是前所未想之想，早已被一个个惊爆的消息所震撼的不能自已。

  人常说，听的秘密多了，就很危险。

  作为大衍宗的掌门，在两位老祖面前，听闻了神葫老祖的八卦，而且是翻天覆地一般的秘闻，这个已经让他内心掀起惊天波浪，一时间不知该相信谁，该如何选择。

  如果选择继续相信神葫老祖，那么，今天听来的秘闻，又作何解释？神葫老祖亲传的两位弟子，已经做出了反抗神葫老祖的决定，自己如果继续坚持一贯的信仰，那么，今日就再也回不去大衍宗。

  如果选择相信这两位老祖的话，让自己觉醒，彻底站队到两位老祖一方，去参加一场从未有过的觉醒革命，去反抗，去追寻自由，不去做棋子和羊倌儿，那么，付出的代价会是什么？整个大衍宗？

  他不知道该如何取舍，只能让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默默地站在一旁，不言不语，期望这场风暴不要把自己卷进去。

  然而，隐一不知道的是，当他随着一灰老祖一步踏入这个圈子，他就已经躬身入局，再也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隐一，你是目前神州大地唯一一个具有飞升实力的人，天枢境的修为天下无敌，一人端坐大衍宗，运筹帷幄千里外，此次四方妖兽反乱，天降大星的棋局对弈，你是胜利者。我很佩服你的大局眼光和执棋的能力。”

  “老祖过奖，是弟子唐突了，不知对面究竟是您老人家。”

  隐一躬身施礼，今日才知，掀起四方妖兽叛乱，散播大星坠落流言，想一次灭了整个人族修士的人，竟然是眼前这位老祖。

  “不必唐突，是我挑起纷争，落败于你手，也是无话可说。”

  “至于我在暗地里挑起纷争，原因想必你刚才也已听说，对与错先不说，留与后人评说。”

  “我只问你，在听了这么多秘闻之后，你可还愿飞升？”

  隐一现在听到飞升二字就浑身出鸡皮疙瘩，这玩意儿以前不知道的时候，那可是个宝，现在知道了秘密，飞升就是个死啊。

  “回老祖，之前，飞升是我毕生所愿，我所做的一切，做的功课，修炼的功法，均是为了飞升那一天。”

  “只是，今日听闻这么多秘密之后，我觉得，飞升不过是自己一人的自私行为，一人得道而不利天下，我不愿也。”

  “故此，隐一，愿舍弃飞升之愿，誓要做个一灰老祖那般的神仙，驻守大衍，护佑大衍。”

  隐一很聪明的做出了选择，我不飞升了，就做个天下第一永留大衍。

  你们打生打死尽管去，谁胜了也不会把大衍宗给毁了，我还有个吃饭的地儿。

  可惜，他的好算盘落空了。

  “不，隐一，你必须飞升！”

  黑苍很真诚地看着隐一，他说的话，也把一灰惊了一下。

  “师兄，此话何意？”

  “老祖，此话何意？”

  一灰和隐一同时不解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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