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父从镇上买了药回来后，又在家把汤药给熬好了，卫氏原本是想自己熬的，但他说什么都不肯让卫氏插手。

  “你回私塾上课去吧，我身子已经无碍了，就是昨天稍微有些不适，今日已经全好了。”

  “竟胡扯，昨日庄先生还说让你喝两天的汤药瞧瞧呢。”

  姜父坐在炉子旁边拿着扇子扇风，原本天气就热，可熬汤药又离不开人，火大火小都要随时看着，他在炉子旁边坐了没一会儿，身上的衣裳便全都湿透了。

  “你快去屋里歇着，这怪热的，你身上暑气没消，今日哪能让你守在炉子旁边？”

  姜父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汗，额头上的汗多得一个劲儿的往下淌，已经快将眼睛给糊住了。

  卫氏笑了笑，从袖子里拿了个帕子出来将他来脸上的汗擦了个大概。

  “那这帕子给你，我进屋了。”

  姜父恨不得直接把人撵进去，听她这么说赶忙摆摆手：“快去吧，等药熬好了我给你端进去。”

  把汤药熬好后，他找了个瓷碗把汤药倒进碗里晾着。

  现在药还太热，没办法入口，怎么也要晾个一盏茶的时间。

  他正处理砂锅里的药渣子，就见姜时晏，姜时初和姜时晚兄妹三个像蹦豆子似的进了屋。

  “这么快，竟都放课了。”

  姜父走到门口，看了眼太阳，他本想着把汤药熬好之后去私塾看一眼，结果药渣子还没倒完，他们兄妹几个都已经从私塾回来了。

  “嗯，上午做的文章都已经收上来了，母亲可好些了吗？”

  姜时砚已经将上午大家做的文章全都收上来，带回家了。

  姜父把一摞的宣纸接过来随便翻了两页然后放在堂厅的桌子上。

  “今日瞧着好多了，等喝几服药估计就彻底没事了。”

  “那我去看看母亲。”姜时晏说着就要去里屋看看卫氏。

  姜时初把自己的布包扔，也跟在大哥身后：“那我也去。”

  姜时晚倒是没说话，不过脚步却紧紧跟随着大哥和二哥。

  “等等，把药端进去。”

  姜父把几个孩子叫住，将已经晾的差不多的汤药递给了大儿子。

  兄妹三人看着卫氏将汤药喝完便没在内室继续打搅，出来洗过手之后便坐在桌边等着开饭了。

  “上午去镇上买药的时候从酒楼买了几个菜回来，虽然没你们娘亲做的好吃，但将就两天吧。”

  姜父边说边将食盒里的菜往桌上端。

  菜已经做好挺长时间了，也没来的及再热，关键是这么热的天，热菜属实也吃不下。

  “是没娘亲做的好吃。”

  姜时晚看了眼桌上的菜，不由叹了口气。

  “你还没吃的，怎么就知道不好吃？”姜时初夹了个鸡腿放在妹妹的碗里。

  “看着就不是很好吃的样子......”

  姜时晚用筷子在鸡腿上点了点，然后拿起来咬了一口：“果然，吃着也不好吃。”

  姜父被闺女这两句话给逗笑了：“你娘亲做的饭就那么好吃？把你这丫头的胃口都养刁了，这可是镇上最好的酒楼买的菜。”

  小姑娘把嘴里肉咽下去。

  “爹爹不是也觉得娘亲做的菜好吃吗，要不然刚才怎么说先将就两天呢？”

  姜父一顿，不点大的丫头，说起话来竟头头是道。

  “要是晚晚不喜欢酒楼买回来的菜，那明日爹爹亲自下厨怎么样？”

  姜时晚用手背擦了下嘴角：“爹爹还是别费心了，我觉得将就两日也挺好的。”

  姜时晏勾起嘴角，给妹妹夹了些凉拌藕片。

  姜时初在一旁已经笑喷了，他爹可是教书先生，要知道一般人的嘴皮子可是说不过他爹的。

  “吃饭吧，快吃饭吧。”

  姜父尴尬的清清嗓子，这个话题已经不适宜再继续推进下去了，还是到此为止吧。

  平时都是卫氏陪着姜时晚午睡的，今日到了午睡的时间，小姑娘自己就进了内室。

  “大哥哥，等下午去私塾别忘了叫我。”

  “记下了，快进去午睡吧。”

  姜时晏在姜时晚的脸上捏了捏，这丫头去私塾这么积极，若是去上课不将她喊醒，怕是会生气。

  下午那两堂课，姜父挨个将学生叫到前面，点评上午他们做的文章。

  将半数学生的文章都点评完之后，姜父把商南淮和姜时晏都叫到了前面来。

  “我是让你们讨论的是如何看待士农工商，商为最末，南淮，你先说说你写的。”

  姜父手里拿着商南淮写的文章，想听听他还有什么不一样的见解。

  “说是重农轻商其实不过是这些手握着权利之人粉饰王权的借口罢了，目的只是为了防止商人威胁，分享自己的权利，所以他们才需要用轻商作为借口。”

  姜时晏听了商南淮的这番话后朝他看了一眼。

  “你呢时晏，说说你的想法。”

  姜父听了商南淮的话后点点头，转而问了姜时晏。

  “其实我觉得如今并不是重农轻商，而是重士，轻商，贬工，贱农......”

  姜父把两人的文章放在桌子上，指尖在桌子上点了点。

  “你们两个说的都是事实，但若是想走仕途，你们说的这些未必是人家想看的。”

  若是不懂变通，在官场是吃不开的，由古至今耿直的忠臣从来都没什么好下场，反而是那些八面玲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反倒是在朝堂上混得如鱼得水。

  “父亲不是说大丈夫，需所言无愧于心吗？”

  姜父笑了把两人的文章叠了起来，用戒尺压上：“所以我考了十年也没考上，我这还不是活生生的例子吗？你们两个的文章写得都很好，等放课了可以交换着看看，先回去吧。”

  十几个学生里，数商南淮和姜时晏的文章写的最得姜父的心，两人小小年纪，便能看得如此透彻，他是很欣慰的。

  但如实将这种文章送到科举的主考官眼前，怕是仕途已经折损一半了。

  不过也是要看他们的运气，若是此届主考是个清流，想是还有机会。

  可若是运气不好，怕是便无缘仕途了，就像他考了十年，也没那个能入仕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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