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父看完姜时晏和商南淮的文章后又继续往下翻，瞧见二儿子姜时初的宣纸上写得满满当当的，他还觉得很是欣慰。

  心里还想着说不准是时初这小子后反劲儿，就是开窍的要比其他学生晚些。

  可看了文章的前两句之后，姜父便感觉火从胸口一直冒到头顶。

  这孩子绝对不是开窍早晚的问题，可能他就没有这个窍，没窍自然是开不了。

  姜时初文章第一句便写着‘士农工商谁为最末都同我无关，毕竟我以后是要去街上要饭的......’

  “姜时初，你跟我出来一下。”

  姜父已经走到私塾的门口了，又转身折返回来拿了戒尺。

  姜时晚一副看热闹的样子，看着爹爹和二哥哥一同从课堂出去了，还伸着脖子不住的往外面张望，结果什么都没看见。

  商南淮把手按在小姑娘的头顶，让她老老实实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好了，别看了，要不然等会儿姜先生该生气了。”

  姜时晚听他这么说，果然老实了不少，低着头继续翻着自己的医书。

  等姜时初再回来的时候，就见他一直低着头，瞧着模样不是挨训了，就是挨了戒尺。

  姜父训过了姜时初后，回来又继续看剩下的文章。

  眼看着就剩几篇文章就看完了，结果这几篇文章里竟然还夹着一幅画。

  原本在姜时初那惹的气还没全消下去呢，这幅画瞬间把姜父的气又勾了起来。

  “这是画的？怎么连名字也不写，我是让你做文章，可说了让你在纸上画人参了？”

  “我画的！”

  小姑娘举起手，怕爹爹看不见自己，还特意站了起来。

  姜父捏了捏眉心，他还真是被气糊涂了，这课上除了这丫头，还有谁敢这么胡闹？

  “你坐下吧。”

  “晚晚画得像吗？”

  姜父让小姑娘坐下，她没听，反而是追问自己这人参画得好不好，逼真不逼真。

  “画得不错，下次别画了......”

  姜时晚哦了一声，不画便不画吧。

  放课之后，小姑娘先跟着自己二哥哥回家了。

  私塾的同学都走得差不多了，就只剩下姜时晏和商南淮没走，两人的文章还被姜父用戒尺压在前面的桌子上。

  姜时晏将压在上面的戒尺移开，把自己的文章放在一边，转而拿起了商南淮写的那篇文章。

  刘婆子见其他学生都已经走了，他们家小主子还在里面没出来，便走到门口瞧了一眼。

  “小......晚饭好了，您该回庄子上用饭了。”

  刘婆子本想喊他小主子的，结果对上商南淮的目光后，这三个字硬是没说全。

  “我能将你的文章拿回去拜读吗，明日一早便归还回来。”

  “好，那你这篇文章，我也带回家去了。”

  虽然是同窗，在一个私塾上课也已经有两个多月了，可两人之间还是很客气。

  商南淮将姜时晏这篇文章小心的卷起来放进了书匣子里，同他打过招呼后便和刘婆子一同离开了。

  姜时晚见大哥没跟着他们一起回来，还在院子里等了一会儿，正要抱着兔子去找，就见大哥从外面走了进来。

  “大哥怎么才回来，我正要去找你。”

  小姑娘将怀里抱着的兔子放回了栅栏里，随即跑到姜时晏身边。

  “看了会儿文章，耽搁了。”

  他伸手将小妹抱起来一同回了屋，卫氏连着喝了两天的汤药已经全都好利索了，见姜时晏回来了，便招呼着几个孩子洗手。

  “晚饭好了，赶紧洗手吃饭。”

  “今天是娘亲做的饭，我要多吃些。”

  卫氏见闺女这么捧场，不由笑了：“那还不快去洗手？赶紧从你大哥身上下来，洗手吃饭了。”

  姜时晏今日吃饭的速度很快，家里其他人才吃一半，他已经撂下筷子了。

  “父亲母亲慢用，我先回去看文章了。”

  “唉......”

  卫氏刚想把人叫住，让他再多吃些，姜父却朝着妻子摇摇头。

  “不用管，咱们继续吃就是了。”

  姜时初用左手拿着勺子，动作有些不连贯，不用右手的原因是今天下午在学堂的时候手心挨了好几板子，到现在都握不住筷子。

  “大哥文章写的那么好，回来还要继续看文章，我就不一样了，我文章写得不好还挨了好几板子。”

  姜父瞥了他一眼：“你是因为文章写得不好才挨打的吗？打你是因为你在那胡言乱语，你就算说不出为何商排最末是什么原因，那也不能在文章里鼓吹要饭吧。”

  姜时初看向卫氏，想要让他娘说一句公道话。

  “这事儿我不能帮你说话，你胡言乱语的确该打。”

  卫氏将夹了一筷子菜放到闺女碗里，有些事情能帮忙说和，但在这件事上，她肯定不会帮着多说一句的。

  “士农工商，商为最末，那我就去从商！”

  “选择什么你随意，我和你娘亲都尊重你自己的选择，但胡言乱语不行，若是再让我发现你在文章里或者当着别人的面胡言乱语，我就打断你的腿。”

  姜时晚伸手扯了扯爹爹的衣袖：“为何胡言乱语要打断腿，不是应该打嘴吗？”

  “大人的事情，你少插嘴，吃饭。”卫氏强忍着笑，将小女儿拽到自己身边来。

  吃完饭姜父原本是想同姜时晏再说说今日文章的事情，可想了想还是算了。

  以商南淮的身份，写这种文章绝对没有问题，就是他想走科考这条路，他的身份也是他往后的仕途上最大的助益。

  不科考，人家也是有别的路的......

  但时晏不一样，除了科考，再无其他出路选择。

  姜父最后没同他说，是因为别人说一百句，也没有自己栽一次跟头得来的道理要多。

  时晏还小，不如就放开手，让他在科考路上折腾几次。

  栽得次数多了，他也就知道这文章怎么写合适了，无需别人提醒，自己便得出结论了。

  商南淮把姜时晏的文章带回去也看了好一会儿，虽然之前从未交谈过，但瞧后对方的文章，两人觉得对方跟自己还是挺契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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