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趁公公昏迷竟然翻箱倒柜，偷东西。"

  二嫂这次可抓到了替死鬼，还有小姑作证，她更是不依不饶。

  “你别贼喊捉贼！咱伯的抽屉、粮缸、箱柜，谁给他掏空了?你心里没数?”

  “花开，你可是看见的，咱伯都躺床了，她还要明抢暗夺，我的上帝呀，我的主呀！你们咋不来把这三只手给她收走呀。"她屋里喊叫了还不解气，索性跑到院子里，掂起搪瓷洗脸盆，进到厨房拿根小杆杖，小女儿吵醒哭闹她也不管。

  "咣咣、咣"敲着出了家门，边敲边吆喝:"乡亲们都来看，大媳妇这个王八蛋，翻墙进俺院，撬锁又偷钱。”

  “咣，咣咣”

  “气死俺公爹，财产都霸占完了。"

  "咣、咣、咣。"

  "老少爷们都评评理，肖顺喜翻墙到俺家当土匪。"

  "咣咣咣"

  ……

  声音越敲越远，渐渐没了声音，乡邻遇上这一家，不愁没热闹看。早也看晚也看，半夜吵闹家常饭，都已经习以为常，见怪不怪，只有几个小孩在后面跟着瞧热闹，大冷的天，连个劝的人也没有。

  这边薛父缓了好大一会力气，才睁开眼，看到花开，心中一喜，花开急忙来到床边:“伯。”一个字刚吐出来，已经泪流满面。

  薛父指指抽屉，粮缸，然后用手指绕了一圈，摇摇头吐出几个字“都没了，二嫂她、她气死我了。"

  花开道:"别生气了，你好了我养你。"

  "就是，伯等你好了，搬我那边，东西都是人置得，有人就有一切。"大儿媳开导着。

  花开起身看看箱柜，自己结婚时，给父亲做的一床新被褥没有了，做的三哥结婚时穿的一套中山装也不见了，以前给父亲撕的布料全部没影了。她知道这些东西三哥、三嫂不在家。大嫂十几年不说话不过这边来，今天是因为证实那天晚上，她给了二嫂2000元，并答应过来见面，而二嫂两头欺骗，害得自己把母亲也拽下楼梯，摔伤了腿。

  都怪自己年轻不谙世事，没有陪同一起过去，听信二嫂的挑拨，造成如今的局面，看着奄奄一息的父亲和即将要四分五裂的家，心里未免阵阵酸楚。连一粒粮食都没有给父亲留，任谁见了也要气个半死。更何况是年老体衰气上加气的老父亲。

  但自己一个将要过门的闺女，又怀着孕，有什么办法呢?父亲和大嫂他们争斗了一辈子，不是也拿二嫂没办法，更何况自己呢?二哥也斗不过她，寻死上吊又苦了侄女。

  唉！这一家人呢，真是铁丝穿豆腐——提不起来，净给外人添笑料。

  "伯，老二不在家，我送你去医院吧?"大儿媳呼唤道。

  薛父睁开眼"不用了……"嘴动了动。

  这时，花开的男友高明过来说:“我借辆车，还是送医院吧。"

  “不用，上次医疗费，8000呐!护士说……都是睡莲交的，我对、对不起她，还不了啦。”说着眼角泪珠滚滚而下。

  花开道:"我还给了二嫂2000元呐，她怎么没交?"高明急忙碰碰花开，“别说了，惹父亲生气。”

  “我刚站到这儿，她就说我把公爹气得吐血了，还说我翻箱倒柜偷东西，我人又没出屋门，这箱、柜的东西，粮食我会装到哪儿去？”  大嫂接口道，“进狗嘴里夺脆骨，她还会吐出来?”

  "不会吧?我给她4000元买床，柜，她都买了。"花开疑惑地说。

  "你什么时候给她4000元?"高明问。

  "就是三哥结婚前几天吧!"花开想了想说，"那天她说给三哥买家具的钱丢了，结不成婚。我就把4000元彩礼钱给她了，就是买柜那天，看发票呗。

  "你傻呀，那天我见她到邮局存8000元"高明说，"我一听声音那么熟悉，扭脸看是二嫂，快下班了，我也没给她打招呼，心里正嘀咕，她怎么那么多钱呐，况且岳父还住着院，当时好几个人听到，工作人员说了两遍8000，都是朝那边看，我才注意到她。”

  "父亲有这么多积蓄吗?"大嫂问花开。

  "应该有吧，他说给三哥和我两人准备，结婚钱和待客钱，我两个没拿钥匙，也没要。他每年卖点粮食，三哥回来也给他钱，他自己出去给学校做饭再挣点"。

  这时，看到薛父的手动了一下，伸出了一个指头，大嫂问:"伯，你是说一万?"

  薛父点点头，然后又伸出了两指头，“一万二千元?"花开问。

  薛父使劲又点点头，然后长舒了一口气，头歪向了一边，老泪垂下几滴，再也说不出话了。

  老年人能有啥办法？人民币不记名、不挂失，以前的老人大多都不识字，也有的连数都不识。只有把钱都塞到粮仓，锁到抽屉，家里才净招赋。等人过世了，翻出个万儿捌仟的，净是几角、几元花花绿绿的票子，磨得没棱没角，有的受潮发霉粘一块揭不开，也都只有作废，丢了也没有个说法。薛父就是深受其害、自认倒霉者之一。

  "大嫂，这咋办呢?"花开问道。

  "我已经跟这边多年不来往了，这是你和你三哥的利益，我不能参与，如果是我，"大嫂看了公公一眼，“报案一查一个准。"

  “这样不好吧，家里已经够乱了。"花开道。

  "那你就全当不知道，别吭声。"高明白了花开一眼。

  "唉！我也不知道咋办?"花开坐到床上不言语了。

  "跟你三哥商量吧。"大嫂给花开一个提示。

  "三哥那个杀才包，二嫂说一他不敢说二，洞房花烛夜听王婶说，让二嫂喊去浇地浇了一晚上。他才不会说话不会办事哩。"

  "三嫂呢?”高明问。

  “三嫂就是个灭火器，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决不吵闹声张，她不管吃多大亏，都想让咱这大家庭和和睦睦。"花开说，"她更不会因为钱闹到公堂了，丢人现眼，追不回来再落个败诉下场。"

  "那你们都别吱声了，让她把你们一圈人都当猴耍吧。"大嫂也是恨铁不成钢。

  这时，院里“咣当"一声响，二嫂吆喝完回来，"累死我了。"说着去厨房倒水喝了。

  花开把哄睡的孩子抱过去，也没多说话，又走回来了。

  "大嫂，今晚我在这守着，你回去吧。"

  “那行，我去卫生室给医生送医药费去。”说着起身就走。

  "你往哪走?"二嫂堵住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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