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哭了，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是啊，是啊，”猫蛋附和道，“土豆，你和我们说说是怎么回事，你爹娘不就是这段时间在吵架吗？”

  土豆抽抽噎噎地点了点头，“他们说的是真的……”土豆眼睛都肿了，也不知道他到底哭了多久。

  “我昨晚睡觉的时候偷听到的，呜呜，”土豆的哭腔响起，说到后头，他又绷不住哭了。“我听到我娘和我爹说什么要离婚，我爹也说好！”

  “呜呜呜，他们以前都是睡一起的，后来，后来，他们就分开睡了。这就是婶婶们说的分房，离婚！”

  土豆红透了的眼睛看向他们两人，“老大，猫蛋，我是不是真的会成为没有爹娘的野孩子？”

  他的眼神里满是惶恐和无措，还有无尽的悲伤。

  蔺振东整个人的气势都冷冽了许多，他紧抿着唇，“你听谁乱讲的！”

  土豆垂下眼眸，低着头，道：“大家都是那样说的，婶娘们还说了，有了后妈就会有后爸，以后，孩子就会变成没有人疼爱的野草……”

  蔺振东挥了挥小拳头，“才不是那样的，”他抿着唇，却不知道该怎么劝说安慰土豆。“你……”

  看着土豆清棱棱的目光，蔺振东的喉咙哽住了。

  半晌，他才道：“与其在这里瞎想，不如你回去亲口问问你爹娘。”蔺振东越想越有道理，“你只是昨晚听到了一两句话，就以为他们要离婚了，但是说不定是你听错了，或是别的什么呢……”

  猫蛋也跟着点头，他的小手搭在土豆·周元的肩膀上，“土豆，动动说的也有道理，要不你先回家问问看，”他道，“要是真的你爹娘要离婚，我们几个再一起想想办法……”

  土豆愣了愣，看着他尊敬的老大和好兄弟看了好久，他忽地将双手握成拳头，重重地点了点头。

  “嗯，我听你们的，我回去就问！”

  这一天，蔺振东上课都有点神思不属的。

  他不只在担忧土豆遇到的困难，脑海中还时不时地回放着土豆的那几句话。

  终于，在回家属院的路上，蔺振东忍不住了。

  他道：“子林哥，猫蛋，”蔺振东将土豆的事稍微讲了讲，问出了他在意的那个问题。“分房睡，就会离婚吗？”

  小小的人儿，已经知道离婚是一件什么概念的事情了。

  离婚，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意味着，蔺岩和柳青青可能会没有关系了，而他，也会和柳青青失去关系，甚至，他们会分开，以后再也不会见面。

  蔺振东光是想想这种可能性，他都觉得心里闷闷的，有点透不过气来，他接受不了。

  猫蛋果断道：“肯定啊，动动，夫妻都是睡在一块儿的，只有吵架才会分开，要是要离婚的话，就会一直不在一起，就更不可能在一起睡觉，一起吃饭了。”

  蔺振东的心凉了半截，他又把目光投向还没说话的狗蛋。

  狗蛋认真思索了下，虽然他不明白蔺振东为什么会提出这个问题，即使是对于土豆的事的关心，但这个问题也太奇怪了。

  不过，他现在该做的事情，是对此作出回答。

  狗蛋道：“动动，这个问题，我也不太清楚。不如，你回去问问柳姨和蔺叔？”

  蔺振东略有思索地点了点头，再抬眸时，他恍然大悟。

  “子林哥，你说的对，我这就回去问问。”

  也是他想太多了，他在学校里劝土豆有什么事情不要憋在心里，亲口去向父母问清楚，而他自己却在这里别心思。

  被狗蛋这么一点，蔺振东心里通透不少。

  他丢下这么一句话，急匆匆地跑开了，落下猫蛋和狗蛋两兄弟在后头。

  狗蛋对上猫蛋惊愕的目光，无奈道：“走吧，我们也回家。”

  蔺振东脚步匆匆地跑回了家，他满腔的疑问，在对上柳青青的笑脸时，忽然间全都消失不见了。

  “回来啦！”柳青青道，“有椰汁冰粉，吃不吃？”

  蔺振东停顿了一下，道：“想吃。”

  柳青青笑着从井里捞上来一个饭盒，里面装的是她下午做好的椰汁冰粉。

  她去厨房里找了个小碗出来，把冰粉倒在碗里，又给配上小勺子。

  柳青青把冰粉递给蔺振东的面前，期待地看着他，“尝尝看。”

  “好好吃。”

  得到满意的答复，柳青青的眼睛又笑眯了眯。

  “好吃你就多吃点。”

  等晚些时候，蔺岩回来，也对冰粉这一食物做出了颇高的评价。

  这天一天天热了起来，特别是他们在部队里训练，每天晚上回来，整个人跟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衣服都被汗水打湿了。

  这个时候，吃下一口冰冰凉凉的冰粉，身体仿佛也轻快了不少。

  柳青青看着蔺岩额头上的汗珠，道：“等过段时间，我去买个西瓜放在井里冰一下……”

  要是这时候能有冰箱就好了，她想，不过，有些东西，即使她有，也不能光明正大地使用。

  晚饭，一家人是在桂花树下的小桌子上解决的。

  吃过晚饭后，照旧是蔺岩去解决碗筷的问题。

  等时间走到入睡时间，蔺振东看着他们，欲言又止。

  柳青青注意到了，她问：“动动，怎么了？”

  蔺岩的目光也投了过来，在他们两个的目光注视下，蔺振东突然有点不好意思。

  他先是将土豆的事情讲了出来，后又问出了他的疑问。

  “爸，妈妈，你们不是夫妻吗？为什么不睡在一起，是因为，你们吵架了吗？”

  说到后半句时，蔺振东的尾音还颤了颤。

  他其实更想问的是，他们是不是和土豆的爸妈一样，也要离婚了。

  蔺振东垂下眼眸，不敢抬头看他们。

  柳青青和蔺岩对视一眼，两人的情绪很是复杂。

  蔺岩是没想到这小孩想的还挺多，他怎么可能会和柳青青吵架，这是不可能的事情，至于离婚？那更是这辈子都不可能的事情了。

  而柳青青，则是从这个问题中，察觉到了蔺振东藏在内心深处的不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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