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青和叶淑君偎在一起，已经快哭成了泪人。

  “动动，你这一走，可能，会见不到我了……”叶淑君哭道，蔺振东的头垂得更低了。

  蔺华钧紧抿着唇，“动动，你起来。”

  他跪在地上，没有动。

  “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蔺岩道。

  他上前，把他扶了起来。

  “爸……”蔺岩拍了下他的肩膀，没有说话。“爷，是我不好……”

  “你妈说的没错，你是做大事的人。”蔺华钧道，“做大事的人，就不该思前想后，顾左右，你只管朝前走去。”

  “孩子，没事的，往前走，去走你的道路。”

  “我们这些老家伙，在后边看着你。”

  柳青青和叶淑君已经有点说不出话了，小宝这会也是反应过来，泪珠大颗大颗地往下砸。

  但顾忌着柳青青她们，他又狠狠地伸手抹脸，只是泪水还是一个劲儿地往下流。

  小宝死死地捂住嘴巴，生怕发出声响来。

  听到蔺华钧的话，蔺岩等人皆是沉默，是沉默，也是默认赞同他的话。

  虽然心里不好受，但他们都知道的，知道蔺振东是在做一件伟大的事情。

  他们作为家人，更多的，只有支持和理解。

  “爷……”

  叶淑君眼眶红红地站到蔺华钧的身边，他伸手搀住她，她紧紧攥住他的手。

  “动动，你爷说的……”叶淑君别开眼，不敢让他看到她又要掉落的泪珠。“听你爷的，去实现你的理想和抱负，朝前走，我们都好好的，不用你挂念。”

  柳青青的唇紧抿着，她死死咬着牙。

  蔺岩轻扯她的手，她才如恍然回神般。“是……”她道，“你爷爷说的没错，你尽管朝前走去，我们在你身后呢。”

  “呜！我不要！”小宝憋不住了，他一个虎扑上前，扑进蔺振东的怀里。

  “哥，我不要，我不要你走，不要你走那么远那么久……”

  “呜呜……”

  “你就不能常回家来看看吗？”小宝抽噎道，“大不了，大不了我收回刚刚的话，我不说你了……”

  “你还和之前一样，一两年的，能回家一次……”

  “哥……”

  蔺振东拍了拍他的后背，以示安慰。

  “小宝……”

  “呜，哥，你别说了，你现在说什么我都不爱听！”

  “呜呜，哥……”

  小宝这一“无理取闹”，倒是把原先院中沉重的气氛冲淡了不少，柳青青和叶淑君擦擦脸上的泪水。

  他们用“慈爱”的目光看着他们兄弟俩，“哥……”“小宝……”

  这一沉重的话题，最终以小宝的哭天喊地告终。

  当天晚上，他哭唧唧地抱着被子，要求和他哥挤一个床铺，若是不应，怕是还要大哭一场。

  见他哥点头，小宝这才罢休。

  这天晚上，不知道兄弟俩有没有进行夜谈，反正他们房间的灯是亮了许久。

  隔天早上，除了小宝红肿着的眼睛和蔺振东沉默的神情，看不出有什么异常。

  他们起来的时候，柳青青他们都起了，连贝贝也在院子“晒太阳”。

  “爷，奶，爸，妈，早上好。”

  “动动，早上好，昨晚睡得怎么样？”

  “挺好的。”

  蔺振东看他们一眼，除了柳青青和叶淑君的红眼眶，他再没看出别的什么。

  柳青青还是如往常一样，看着他的时候，是笑意盈盈的。

  叶淑君坐在桌子一边吃早餐，看到他出来，伸手帮他盛了碗粥。

  “谢谢奶，可以了，这碗快装不下了。”

  眼见粥快漫出碗口，叶淑君这才停手。她道：“行，那你先吃，吃完再盛，这还有很多。”

  “快吃早饭吧，”柳青青道，“这粥是你爸煮的，你小时候最喜欢的八宝粥，看看还是不是那个味道？”

  蔺振东闻言，看了一眼蔺岩，没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来。

  “吃饭。”

  吃过早饭，蔺岩还在家中。

  他见蔺振东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咳了声。

  “看什么？你回家来，我不能请假吗？”

  蔺岩起身，把手背在身后，故作威严。

  “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看看你姑姑去。”蔺岩道，“还有，也得去看看你爸……”

  蔺振东敛了神色，“爸说的是，我该去看看的。”

  “走吧。”

  蔺岩起身，蔺振东愣了下，“爸，我得准备点登门的礼物吧？”

  柳青青笑着道：“我们早就准备好了。”

  蔺华钧和叶淑君坐着没动，“你们去吧，我们老了，就不出门了。”

  “那，爸，妈，你们在家里等着我们回来给你们带好吃的。”柳青青道。

  “去吧，”叶淑君扯了扯唇角，“不带好吃的也行。”

  “奶，你放心吧，我妈不给你们带，我也给你们带。”

  “路上慢点，看到小萍帮我给她们带句好。”

  “哎，知道了。”

  柳青青把贝贝抱上，小宝负责去提他们准备好的登门礼。

  蔺岩则是沉默着提起另一个包裹，他们朝前走了几步，又停住，回头看落在后头的蔺振东。

  蔺岩拧了下眉，回道：“你一个小孩，有我们在，哪轮到你准备什么上门礼物，走了。”

  “动动，走啦。”

  “哥，我们走吧。”

  蔺振东无奈地笑了笑，提步跟上。

  “这就来。”

  柳青青她们上门的时候，家中只有蔺萍一人在，她看到蔺振东时很是惊喜。

  但在知晓他过几天又要走时，又很是不舍。

  柳青青她们坐了会儿，要离开时，蔺萍想了想，在家里留下纸条，跟着他们一块走了。

  一行人来到了蔺山他们在的墓园，蔺岩等人上了炷香后，把空间留给了蔺振东。

  “和他们说说话，我们在外面等你。”柳青青道。

  落下这句话，他们朝他笑笑，率先走开。

  看着眼前墓碑上的照片，蔺振东一阵恍然，他抿了抿唇，跪在地上许久一言不发。

  有风起，掀起他的衣角。

  “爸，妈，已经过去很久了……”

  “我现在很好，爷奶也很好，爸妈他们对我很好，我还有两个聪明乖巧的弟弟，一个可爱的妹妹……”

  “……因为他们，我有了朝前走，不回头的底气和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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